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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五回。彩蜂异彩云,失之焦心(上) ...


  •   牵马下山漫步在林间,路上空荡荡,一人冷清清,抬头不见明月,四下凉雨凄凄,想说出孤独和落寞,却不知话向何人。
      摸黑探路,冒雨前行,一个多时辰才算到达山下。阴风越来越小,雨点越来越大,哗哗啦啦山间空鸣,咕咕咚咚山水流淌。
      不见旅馆酒家,不见亭台楼阁,睡无可躺,歇无可坐。万籁寂静下,忽听闻远处马蹄声急。
      “莫不是山匪抢劫?”名元心惊自语,立刻拉马拔剑,抖擞精神睁眼看向来方。
      模模糊糊瞧见,一匹骏马载着一位白衣姑娘,从山上急速奔来,清清楚楚听见:“走这么急干嘛?怎么不等我一等!”
      声音如此熟悉,山中回荡更加悦耳,既是卿晓追来,名元喜出望外,放开瘦马收剑等她。
      不消半刻人落脸前,浑身淋的湿透,白衣贴身沾胸轻薄,黄裙裹腿朦胧滴水,气喘吁吁娇喘微微。名元心中高兴,嘴上却没来由的大声厉呵道:“谁让你追来的!跑这么快,不怕马失蹄摔下山吗!”
      一路追赶想会有一声安慰,见得他人却被一声呵斥,身上疲惫心有委屈,笑脸化无大声嚷道:“摔下山死了!与你何干!”
      名元摇头轻笑,脱下斗笠蓑衣,递给她变了语气:“赶快回去,别让五老担心。”
      卿晓哼一声把脸扭开,摸着赤金马冷冰冰说道:“用不着,我死也不会穿你的臭衣服!”
      名元进一步塞她手心,卿晓看也不看抽手不接,没奈何只能收回来,她既不要名元也跟着一起淋雨,一边抖筛斗笠水,一边望着她轻佻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卿晓转头只说一个字,眼神忽变温柔,似有千万理由想要倾吐,委与有口难言,转了转眼珠头也低下,背过身小声说道,“我没事!”
      名元看着她星眼萌萌含羞点点,憋着的笑陡然放开,斗笠戴她头上,找着她的眼玩笑道:“没事?这三更半夜的,还下着雨,你下山干嘛?”
      卿晓一时语塞脸羞锗红,心有怨气摘下斗笠,无处撒泼随手扔远。
      名元转身去拾,路中调侃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卿晓回头瞪着他,嘴角上扬大声说道:“你知道你说!”
      “你是想说,离了我,你一人到不了庭南,离了我,你定然有去无回!”
      卿晓转身迈了一步,双眼盯着他笑道:“哎呀!你说得一字不落!和道士说得一模一样!”话即出口,再难收回,羞眼半转皓牙咬唇,手扯衣边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名元哈哈大笑,斗笠重新戴她头上,压着帽檐柔声说道:“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快回去吧,免得五老担心!”
      卿晓慢慢抬起头,温情望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说吧。”
      “能不能陪我去庭南?”
      “嗐,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卿晓叹了个你字,摘下斗笠砸到地上,满脸怒火上马便走。名元叫喊姗姗追了两步,拾起物件怅然若失,收起蓑笠淋雨前行。
      往南两日,阴雨蒙蒙,路遇小店便歇息,雨水不大便行路。这日进得大城,乌云遮天瓢泼大雨,紧赶慢赶跑到酒家门口,拴马上桩脱下斗笠,屋檐下挤满了避雨的人。
      半条腿跨入正门,有个婴儿哇哇大哭,心有怜悯退了回来。探头寻找,一位大姐浑身水湿,打补丁的上衣里裹着孩子,母子俩冻得嘴唇发紫,依着木柱瑟瑟缩缩。
      名元赶忙脱下外衣披她身上,连同斗笠蓑衣一并赠与,大姐推托了几次不要,名元只说别冻着孩子,强行帮她系上围领。
      大姐是个实在人,无功不受禄哪能轻易接受,掏出包中糠饼也强行塞给他,名元诚心接受,坐到地上与她聊天。
      “姐姐哪里人?”
      “偏北定襄。”
      “哎呦,咱们是老乡啊。”
      “老乡好……老乡好。”
      “拖家带口怎么到了这?”
      大姐笑着笑着掉下眼泪,慢慢开始讲述经历。匈奴入侵,丈夫征兵入伍,打仗落败不仅丢了性命,连同公婆也被战火烧死,不得已逃往南方。
      名元听完唏嘘不已,既是几天没睡好,赶快让娘俩吃顿饱饭,掏出仅有的一锭金,一剑为二分她一半。大姐接入手中,双手颤颤哭的更甚,放下孩子跪地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名元嘴上慌劝,双手搀她肋下扶起,抱孩子递给她,说声快去送入店中。
      屋檐下还站着多人,都瞧见这小子行善,纷纷跪倒乞求施舍。名元谁都不拒绝,挥剑斩成小块,见者有份送进去点菜。
      豪爽了一把,却落得身无分文,自己尚且饿的前胸贴后背,能看着他们有饭吃,也算无愧于心,也算舒心畅快。
      啃一口大姐送的饼,硬如卵石硌了门牙,牵马走上大道,顺便让饼淋淋欣慰的雨水,稍有软乎便嚼的滋滋有味。
      出城门没多大会,也许是上天感怀他的仁心,连降多日的大雨说停就停。名元诧异地抬头看看天,乌云开出一道口子,一抹白光洒将下来。
      拧拧身上水,翻身上马继续南行。他是吃个饼压了饿,可那瘦马已经饿的走不动道了,好在身处旷野,周围有的是草,放它进食自己也歇歇。
      背靠小树打了个盹,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人喂喂叫唤,腿肚有人轻踢一脚,睡梦瞬间清醒,抓起木杖顺势拔剑。
      “怎么!你还想杀我呀!”卿晓惊声叫唤,按胸退步斜眉怒目。
      “是你呀,吓死我了!”名元舒气一句,收了木剑撑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忽而抬头问道,“唉?你怎么还没回去?”
      卿晓翻个了白眼没有理他,手里的东西扔过去,走去马前卸下一个大包袱,解开系带左翻右找。
      名元怀中接入,捏捏油纸里面软乎乎,问句什么东西。卿晓回头瞪了一眼,凶巴巴嚷道:“断肠草!鹤顶红!河豚的肝王蛇的胆!”
      说得样样吓人,名元听了心里美滋滋,怪自己多嘴,讨了一鼻子灰。拆开一角肉香扑鼻,捏出一块忍不住塞进了嘴里。
      大口嚼着正香,卿晓抱着衣服走了过来,一边抖开比量比量是否合身,一边看着他嬉笑道:“肉身凡胎充什么济世活佛,你逞英雄当好人,有能耐别吃呀。”
      名元非但不气反倒无比欣喜,只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想被你拿捏了把柄。包上油纸不吃,抢来衣服叠好,一并推给她正色道:“我是肉身凡胎,但也是钢筋铁骨,往后别再跟着我,拿上快回去吧。”
      卿晓牙咬的咯咯响,拍手打翻在地,怒视着他叫骂道:“不吃扔了喂狗,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说完转身走,不解气回头再来一句,“冻死你活该!”
      翻身上马忘了大包袱没拿,翻下来系好,力气小抗不上马背。名元跑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才推上去,卿晓重新上马,名元嘴贱调侃:“出个门至于吗,你都买了些什么这么沉。”
      卿晓此时骂也懒得骂,没好气的鼻哼一声,鞭马往南而去,名元追两步大声叫喊:“走反了!家在那边!”
      回应他的只有飕飕冷风,吹身上还好,吹心里着实冰凉。往前入深山,一会天就黑,赶快收拾收拾追上去吧。
      俩时辰也没寻个人影,夜幕降临走路都难,名元只好找个干净干燥地,一边生火一边嘀咕道:“同样是马,她那匹难道吃的不是草?驮那么沉还跑那么快!算了,说不定知道怕,刚才就回去了。”
      四下无人万籁无声,肚子咕咕叫唤,算是跟他对个话。掏出怀中油纸,包进去的哪里是喷香的肉,分明是欠人的情,还是不吃它了,抓些野味填肚子吧。
      吃饱喝足,烤火睡下,到了后半夜,睡梦中找到了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不是她,跑近了再看,美女变成了猛兽,紧接一声刺耳尖叫。
      大梦出醒大汗淋漓,想是梦中所遇,可那回荡之声响彻山林,野兽嘶鸣绕耳良久。还未压住心惊,绑树的马绷直了缰绳,四蹄乱跳咴咴叫唤,起身前去安抚,身后又传来急速脚步声,回身拔剑极目远眺。
      柴火昏昏,照不清树林深处,等瞧见了人,卿晓一个箭步扑到他身上,浑身哆嗦张口急言:“凶……凶……”
      心慌口吃吐字不清,名元看着她惊慌的表情,不知该笑还是该愁,怕剑伤她立马丢掉,反手握住她手,那股子凉尤似握住个冰溜子,急问一句:“凶什么?”
      卿晓急得眼圈泛红,伸手往身后一指,一张黑皮窜了过来,两眼绿光,壮体如牛,毛发油亮成年黑熊。
      应急反应,抱起卿晓跳向一侧。躲了这一扑,两人撒丫子就跑,出了十步名元回头看,那畜生没有追来,原是啃起了火架上的剩肉。
      名元壮胆子往回走,却被卿晓死死攥着手往后拉,不得已回头安慰道:“你先躲远点,我回去……”
      这节骨眼上,卿晓哪能等他说完,压低声吼道:“回去干什么!”
      “马还在树上捆着,我不去一会肯定被它吃了。”
      “傻呀你,这时候还惦记马,什么也没有命值钱!”
      野兽近在眼前,如此危急时刻,名元竟然放声大笑,揉摸着她滑润的手背,低头看着双眼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等救了马我再追你。”
      卿晓十万个不情愿,骂骂咧咧吵嚷了十多句,可这傻子认定的事,谁也别想拗过他。若由得他去自己逃,万一要是被……越想越怕,越想越不同意。
      “你要是不放心,咱俩一块去。”名元嘻嘻哈哈,拉着她往火堆走。
      卿晓拽胳膊往后拖,脸惊煞白臭骂道:“要死你自己去,别拉我一块送!你把我搊树上吧,等它吃饱了我下来给你收尸!”
      名元听了大笑应好,挑选一颗大树,举腰托臀推了上去,自己悄声慢步往马旁靠。
      瘦马早吓的瘫软在地,等他过来挣扎着起身,甩头吐沫粗声叫唤。黑熊听到声响,回头看到误以为抢食,舍下猪排奔跑而去。
      幸好名元早有准备,掏出纸包肉扔到它脚下,那畜生顿了一顿,低头嗅嗅并不爱吃,长啸一声伸爪扑来。
      意料之外的事,名元没想过怎么应对,眼看着它双腿站立高似小山,明白了“虎背熊腰”绝非夸张,树粗的胳膊往下抡,这要是拍脑袋上,长出来怕是要等十八年后了。
      危亡关头顾命要紧,不让用气也得用上一用,火气燃身以拳怼爪,嘭声大作人熊各退三步。
      都是肉长的都知道疼,然而野兽之所以为野兽,一是为了争夺领地不惧挑战,二是没有人伦理性凶残嗜血。名元自保的反击,算是彻底惹恼了它。
      余下再不可能有商量余地,应对它的猛攻,名元只能轻功着步,上蹿下跳左躲右躲,偶尔反击也是两败俱伤。
      毕竟不到一月,经脉未愈贸然开气,又一次避开利爪,心口突然收紧一缩,张不开肺喘不上气,全身血液如同开水浇入滚油。
      换做他人当场毙命,就算名元是天选的体格,再玩一会也是必死无疑。赶快收了气往火旁闪,翻滚加拾剑,起身高昂头,面无惧色双眼墨黑,寒光森森目露凶残,伸剑一指大喝一声滚。
      那畜生原有奔来,忽然停下退了几步,似是从他眼中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俯首低吼仓惶逃开。
      等了片刻才吸一□□气,这口气下肚,胸口发疼嗓口发甜,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浑身打颤握不住剑,坐到地上调息吐纳。
      刚静下心神,树上那位许久没听见动静,试探着叫了一声名元。名元听到呵呵傻笑,刚经历一场殊死搏斗,这一会竟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强打精神撑起身,撮一把土盖上黑血,忙不迭跑去接她。
      来到树下仍见她惊魂未定,张开双臂让她往下跳,卿晓抱着树死活不肯。
      “你再不下来我可走了。”
      “我不下去,熊死了没有?”
      “没死,被我赶跑了。”
      “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就在树上过一夜吧。”名元话说决绝,不转身后退着走。
      卿晓目测一下高度,恨自己爬太高不敢往下跳,穿着裙子又不能往下滑,没他帮忙还真怕崴了脚,唉一声喊住他,千叮咛万嘱咐可要接好。
      这么点事磨磨唧唧,名元早就等得心急火燎,怒嚷一句快跳。卿晓嘴上哑火,心中恨道:“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跟我红过脸嚷过嘴!可算用你一回,暂且信你一次。”
      闭上双眼松了手,名元顺势接入怀,可他经脉受损全身无力,砸到身上瞬间倒下。卿晓坐在他肚子上,落地当然软乎,可怜名元被压了个结实,晚上吃的险些吐出来。
      “起来……快起来……”名元喘气不匀道,手肘撑地坐不起身。
      卿晓看他脸色铁青,赶忙翻下地扶起他上身,轻拍后背帮他顺气,笑容满面调侃道:“不是说自个钢筋铁骨吗!连一个弱女子都接不住。”
      名元倒匀了呼吸,望着她玩笑道:“弱女子?你肥得跟猪一样,我差点没被你坐死!”
      “你才跟猪一样!”卿晓暴怒大嚷,牟足了劲往他胸口捶。
      名元受此猛拳,再一次躺到地上,来回翻滚咿呀喊疼,卿晓一看就知假装,毫不理睬起身就走。名元没骗到她,不得已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追上去。
      “你上哪儿去?”
      “爱上哪儿上哪儿!你管不着!”
      “是,我管不着,但你以后别再跟着我。”
      卿晓听他说地刺耳,停下步子瞪着他说:“跟你?我还说你跟我呢!”
      名元蔫了八分,低头谈笑道:“我出什么事你都知道,你出什么事都来找我,还说不是跟。”
      “都是往南,恰巧顺了路。”
      “顺路你不会改道走,怎么我走哪条你……”
      “路是你家开的?我想走哪条走哪条!”卿晓暴跳一句打断他话,背过身快步走开。
      名元加快步伐追到前脸,伸臂拦路大声令道:“站住!不能往南了,你必须马上回去。”
      卿晓打开他胳膊大骂一声滚开,迈步要走名元拉住她手,两三番拉扯,卿晓五指掐肉大喊松开。
      名元忍着疼耐心劝道:“才走这么点路,你险些送了命,再往南有的是难处,你不走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名元的手没松开,她掐肉的手倒先松了,心想不让跟着,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放缓了语气平和说道:“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腿。”
      “你可说好了,别一会反悔。”
      卿晓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应答,眼珠转转似是另有打算。名元信以为真,松了手长舒一口气。
      既已商妥两人分道扬镳,名元看着她走入黑夜密林,忽觉不妥喊了声回来。卿晓停步不前喜笑颜开,身也不回等着他。
      果不其然追了过来,跑到脸前蔼然说道:“天太黑了,先在我这过一夜,等太阳出了你再走。”
      卿晓高昂起头,眼不睬他憋笑说道:“我东西都在那边,你去搬过来吧。”
      乐不可支立马行动,就在近处当然好找,大包小包抗回来。名元铺褥折被,卿晓坐视不管,心下乐意也不觉累,只那张臭嘴说话不饶人:“你咋不把家扛着,林林总总的,你看看你带了多少不该带的东西!怪不得黑熊找你,我要是它也想跟你一样舒坦。”
      卿晓正拿着火棍戳火,听他说得难听,扔进火里没好气地嚷道:“你还好意思怪我!谁大晚上山林里烤肉,那熊是闻着味找你的!”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睡吧小祖宗,赶快睡吧。”名元摆手认错,明知吵不过她,由她叫骂几句再不敢言语。
      天亮还早,山中起风,名元不得不补些干柴,等他回来卿晓已经酣然入梦。
      两人围靠着火堆近在咫尺,卿晓明明盖着厚被,名元还怕她冷,脱下她送的外衣盖到她身上,躺到对面又被怀里的上上签硌了胸口,掏出来加把火吧。
      翻来覆去冷得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烤烤火。噼噼啪啪火烧正旺,炽热的桔光照在她脸上,红润可爱娇美无比。
      没有挂念睡得安稳,直到次日正午名元依旧未醒,天朗气清烈阳高照,强光穿过叶缝射到他眼上,迷迷瞪瞪揉眼醒来。
      火堆早已熄灭,但身子并没有凉意,坐起来才知盖着厚被,上面还有那件送他的衣服。爬起来大找一圈,除了一个包袱再没有其余留下。
      翻开来没有书信,笑自己不识字留下也看不懂,几件单衣里裹着两吊铜钱,攥手心里怡然思道:“可算走了,可算……”
      往南十日三百里独行,想起姗姗回家也有放心,时常又疑神疑鬼有人跟着,可无论是等也好,找也好,再没有任何线索。
      偏北边境临近中原,这一日行至一处田野,漠草黄花,清风徐徐,三两日穿山没睡好,昏昏沉沉找地休息,低矮小树枕包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嗡嗡呜呜,像是有人拿着蒲扇轻扇面庞,睁眼半开一只花虫来回晃动。
      睡意全无圆眼再瞧,原是一只斑纹毒蜂,周身红黄鸽子般大小,上鄂长着一对明晃晃钳齿。
      探手摸到木杖,靠树慢慢站起身,往左一步它便往左,退后一步它便紧跟,左挪右跳,巨蜂也跟着左右飞动。时而悬停,时而飞舞,四眼正对绕身不离。
      名元咽了口唾沫,静心观察一会,它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兴许是好奇没见过人。提胆壮气双眼紧盯,大跨步走向瘦马。
      恶虫不让他走,滑到身前挡住去路,名元心生厌恶挥杖驱赶,巨蜂扑翅躲闪,张开巨齿嘶嘶作响。
      见有不妙拔剑示威,那毒蜂飞剑般刺来,名元慌忙低头俯身,地上打滚狼狈躲过,横剑身前骂声孽畜。
      巨蜂像是听懂了叫骂,双齿咬合叮叮大响,冲他胸口横冲直撞。名元一剑斩去却被它侧身闪开,速度不减划破肩膀,飞到高处咬齿羞辱。
      名元恼羞成怒连声臭骂,那巨蜂听不得侮辱展翅进招,一人一虫大打出手,二十余招较量不出胜负。
      它若有手有脚,见招拆招有个章法可寻,只这孽畜打不过便飞到高处,跳起来也够不着。况且它灵性十足,名元几次佯攻勾引,全被它看破。
      玩又玩不起,走又不让走,名元心头那股怒火,胸膛里乱滚窜上天灵盖,整张脸憋成猪肝色,伸剑一指大骂脏字。
      指我可以骂虫不行,嗡嗡扇翅飞上头顶,向下俯冲速度极快。名元抬头阳光刺眼,听声规避还是被划破了衣衫,起身再找,巨蜂得意的盘旋飞舞。
      名元连吃败招,这一次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垂下长剑心中自语:“明白了,这臭虫听得懂人话,我是没法还手,但你也不能还嘴,小畜生看我不骂死你!”
      一手掐腰开始喷粪,平生所会脏字,一股脑全骂出来,解了心头恨更觉身心爽。
      巨蜂从没受过此番侮辱,扑翅高飞四处乱窜,好几次俯冲又停下,听他越骂越难听,张开钳齿直奔面门。名元等的就是它近身,可它速度比之刚才更迅捷,挥剑没砍中反倒又添了伤。
      既已凑效放声大笑,一次不中又怎样,说话又不费劲,小畜生咱们接着来。
      这一次名元略变计谋,剑扔了不用,衣袖抽出胳膊披在身上,两手挖土挥洒扬尘,双手掐腰冲着它污言秽语。
      巨蜂听着声音急躁不已,等那尘土散去,看准面门直冲而下。名元身子不动等它靠近,看准时机运气红光,陡然提速摊开衣服,牙咬一边手抓两边铺一张大网,那巨峰冲速太快,一头扎了进去。
      三角并拢捆扎结实,巨蜂在里面扑腾挣扎,钳齿撕开衣服一角,名元害怕它挣脱,胳膊抡圆往地上一摔。
      随着一声闷响,巨蜂抽搐两下没了动静,尾尖的毒刺扎破衣服喷出清水,两条衣袖不一会化成了黑水。
      “好毒的家伙!幸好没被它蛰到。”名元瘫坐在地大惊叹道。
      片刻歇息,名元腹中咕咕叫响,强忍疲乏撑起身,牵住缰绳刚要上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恶棍休走,留下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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