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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诊疗 ...

  •   “您好,请问一下,挂号处怎么走?” 何佳佳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服务人员,声音软软糯糯,格外的好听,且有礼貌。
      “就在那边,人工挂号和自主挂号都有。”护士小姐很热情的帮忙指了方向。
      “谢谢你。”何佳佳再次点头表示感谢,齐颈的短发晃动,遮住了原本就小巧的脸。

      何佳佳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临出门的时候,舍友小楠还调笑了一句,“佳佳,打扮的这么漂亮,又是出去见哪个男孩子呀。”
      “没有啦,机构里的老师让帮忙带一节课,很快就回来了。”

      天阴沉沉的,风刮起来没完,雪花不时砸在脸上,又融化在呼出的热气里,就和今天的心情一样。

      “医保卡。”负责挂号的工作人员冷冰冰的,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键盘,看都不看何佳佳一眼。
      “没有医保卡,身份证可以吗?”何佳佳是外地学生,平时生点小病都在校医院看,费用也不贵,就没有办理当地的医疗保险。
      “可以。”
      何佳佳递过身份证,双手撑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心理咨询应该挂什么科室呀。”

      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约摸十八九岁,打扮可爱,笑容亲和,声音不大,意外的好听。
      问出的问题却如此突兀,不由得让挂号的阿姨多看了一眼。连带着敲键盘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精神心理科,在六楼,那边坐电梯就可以上去。”挂号阿姨耐心解释了一句。
      “谢谢阿姨。”交完挂号费,何佳佳坐上了电梯,不巧的是,正好与许言错过。

      似乎和普通的诊室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个大夫谢顶的厉害。

      大夫接过挂号单看了一眼,“怎么了,坐下说。”

      “我觉得,我可能……心理上有些问题……”何佳佳坐到椅子上,两只小手无处安放,只能互相捏来捏去,像极了一只刚到新环境的白色小猫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具体说说看。”

      “我经常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和别人吵起来,变得暴躁易怒。还特别的争强好胜,什么事情都要说服对方才肯罢休。也因为这件事,和很多人闹过矛盾。可是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何佳佳怯生生的,说到这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最后竟然演变成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医生没有阻止,反而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何佳佳面前,直到她主动停止哭泣。
      见情绪稍微稳定,医生从抽屉里取出来几张表,“先做个心理测验吧,按自己心里想的填就可以,不用担心,很快就填完了。”

      时间后移,医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穿行在人流中,好不容易挤到何佳佳之前问问的服务人员跟前,用手比划着,“您好,请问之前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穿着粉白色羽绒服,大概这么高,她去了哪里?”
      “哦,她之前问挂号处在哪,你去那边找找吧。”
      “谢谢,谢谢。”

      许言又赶到挂号处,扫了一眼,没看到何佳佳的身影,看着排起的长队和好几个的挂号窗口,许言放弃了询问的念头,转而奔向楼梯,一层楼一层楼的在等待处寻找起来。
      没有,找不到人在哪。看了一下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过去,虽然有些失望,但应该回去找江图南了。毕竟,今天的任务,是陪舍友来医院。

      回到理疗室,王大夫已经拔完了针,只剩下坐在床头用棉签按着额头的江图南,棉签上隐约看的出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许言目光瞥向棉签问道。
      “大夫取针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我猜可能是蹭到血管了。”偷偷往外瞅了一眼,见王大夫不在附近,江图南压低声音,跟做贼是的:“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扎对地方,拔的时候老疼了。”听的许言一阵无语。

      取下棉签让许言看了一眼,见没再出血,江图南随手将棉签丢进垃圾桶,开始穿鞋子,“人找见了没?”压根就没相信许言说的去上厕所的话。

      许言摇摇头,顺手从椅子上拿过外套递给江图南,又将无菌铺单重新叠好塞进袋子,整套动作做的十分熟练。

      “走吧,回学校。”
      “不再找找了?”
      “……”
      “那你还有联系方式没?多少问一下呀。”
      “……”

      “你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呢?”眼前的谢顶男医生扶了扶眼镜,端详着填好的测验表,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似乎想要了解的更多。

      “可以说实话吗?”何佳佳显得有些顾虑,手里捏着毛驴挂件,不停的薅着头发,让那头原本就潦草的毛驴布偶,更加潦草了。

      “嗯?如果不说实话,那我问你干什么?”医生笑道:“你应该相信大夫,我们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会保护病人的隐私。”

      何佳佳低了低头,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想应该是因为之前谈的男朋友吧,我们俩是同一个专业的,在军训中认识……”

      在缓慢的诉说中,一个故事逐渐成型。大体上讲的是,自己是有如何如何喜欢前男友,接着对其言听计从,不仅为此失去了所有的异性朋友,稍微有些分歧就会被暴力的故事,为此沦落到想起他就会产生害怕厌恶的情绪……

      “有没有再谈过男朋友?”听完何佳佳的故事,医生又问了一个问题。
      何佳佳看向大夫,犹豫了一下,半响,才摇摇头,闷声道:“没有。”

      医生看出了她在说谎,不过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初步的诊断,是轻微的情感障碍,我给你开些药,配合心理疏导,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吃了药,就能好吗?”何佳佳嘴巴微抿,发出了疑问。

      正在用电脑开单子的医生手上一顿,接着又敲起键盘,“这个主要还是看个人,保持乐观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打印出药单,递给何佳佳,“先去收费处缴费,凭单据取药。两周复查一次,下下周的今天,我在这里等你。”
      何佳佳起身接过药单:“谢谢大夫。”
      “嗯,祝你开心。”

      “祝你开心。”一句突如其来的祝福将何佳佳拉入回忆,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油然而生,甚至都没有和医生道别,木然地走出诊室,何佳佳在有不少病人等待的走廊蹲下,全然不顾四下人的眼光,再次泣不成声。

      “祝你有一个好的前程。”那是许言跟何佳佳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两人相识的地方,从此再无联系。

      医院门前往下不远,有座过街天桥,要回学校的公共汽车在那里上车,天桥还算宽敞,上面有些小摊贩,卖着小玩具,还有算命的和摆象棋残局的,平时也算热闹,就是不知道有多失意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算命。
      上天桥的楼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残疾的乞丐趴在上面要钱,露着半截生着烂疮的腿,一身破破烂烂的袄和结成硬结的头发,不知道吓坏过多少小孩子。
      今儿个刮着大风,还飘着雪,小贩和乞丐都已不见了踪影,不过等公交车的人倒是不少,许言和江图南就在其中。

      “老许,来车了来车了,能看清楚是几路吗?”江图南伸出脖子张望,但偏偏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5路,不是咱们坐的那几趟车。”许言转头瞟了一眼,公交车上隐约看得出是个单字,再靠近些才辨认出是5路。
      许言衣服后面的帽子竖起来,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老许,真的有这么冷吗?”看着裹得严实的许言,再看看自己,虽然带着口罩,但身上只穿了件羊绒料子的大衣,还开着扣儿,江图南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许言一本正经:“你不懂,我不能感冒,尤其是在冬天。虽然之前生的病好了,但稍微受点凉,就会胸口疼,老遭罪了。不像你们,一个个壮的和啥一样。”

      “图南,你看那边。”许言示意,让江图南看向街道对面。
      江图南抬头看去,并没有几个行人,只有一排店铺杵在那里,门紧闭着,一幅生意不太好的样子。
      “咋了?”
      “你看那些广告牌,起名儿、鲜花、寿衣几个店铺聚在一起,人的一生都好像全在里面了,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这有什么奇怪的,医院旁边不都是这个样子?人家不卖花难道开婚纱店吗?”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正常?”江图南提议道:“要不也带你去看看医生?”
      许言笑了笑,“不正常吗?没有吧?”
      “车来了,上车吧。”

      说话间,两人等待的公交车由远及近,停靠在了旁边。最后面还有空位,两人还是站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学校不远,就两站路,实在没有坐下又起来的必要。

      车子启动,带起一热气,只留下在等其他车次的乘客和漫天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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