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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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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你是【无罪的。】
这是梦吗?
你看着眼前的青年,脸上带着惯性的笑容,对方将你的手牢牢牵住,目光赞赏地看着被套在指根处的圆环。
“做得很好哦,爱花。”
你听着这句夸奖,嘴角拉扯的幅度变得更大,僵硬地靠在‘夏油杰’的怀里,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但对方视若无物,宽大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按在你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做出安抚般的动作。
微凉的指腹隔着布料在鼓起的肚皮上上下抚摸,似乎是在考虑在哪里下手才能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挖出来,而被掏空腹腔的你就只能像个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为什么这一切都不是梦呢?)
你把脸埋进自己的头发里,身体相贴时的温度,对方说话时呼出的吐息,还有满怀爱意的虚假眼神——这要是梦该有多好?
在那一天,满身鲜血的青年拉开了你的房门,他注视着你的眼神十分陌生,但口气却变得无比亲昵。
“爱花。”
用着夏油杰的声音,用着夏油杰的外貌,甚至于用着夏油杰的感情——这个陌生人装出一副爱你的样子,深情地呼唤着。
在意识到你微微后退的动作,这个陌生人微微皱眉,露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过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室内一片死寂。
你和他对视着,‘夏油杰’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他甚至还朝你张开手臂,那些披散下来的长发紧贴着脸颊和脖颈,氧化发黑的血液从发丝和皮肤相接触缓缓蔓延,但额头上显眼的缝合线却收拾极其干净。
“过来吧。”
他朝你催促。
“到我这里来。”
你抓着还带着血味的和服,把脸埋进青年的胸膛,不敢让对方瞧见你被恐惧扭曲的面容,就连哭泣的声音都被压到最低,随着微微颤动的肩膀融化。
而他心满意足地拥抱住你,把脸埋在你的肩头,发出长叹。
“真可爱。”
又可怜又可爱。
在接受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以【夏油杰】的视角看到了关于怀里这个女人的一切。
即使替换掉储存记忆最多的地方,这具身体也会在某个时候,下意识地让祂回忆起与你有关的事情,宛如涌上来的潮水,记忆的碎片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大脑,迅猛又如此突然,等到发现的时候,四周望去依然全都是一片茫茫的水。
祂站在浪潮中任由往日的记忆冲刷着着身体,从□□侵入到灵魂。
女人赤裸的姿态,被痛苦击溃落泪,满怀恨意的眼神,都像是被精美修剪过的影片,一帧又一帧在眼前闪现。
一开始祂只是用观众的心态去观看这一切,但渐渐地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旁观者变成了局中人。
女人哭泣憎恨的对象变成了自己,那双手紧紧揪着衣领,让祂久违地体会了窒息的感觉。
“……,…………。”
女人张着嘴还在说着什么,一张一合的嘴在视野里像是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
“在说什么?”
祂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想要凑得更近。
“……你、…不是…………还给我…!”
什么都听不清楚。
“……还给、还给……不要!…离开…………”
“——————————”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画面和声音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世界变成一片寂静空白。
“教祖?”
耳边突然传来带着疑问的声音,‘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从回忆醒过来,他歪着头继续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而面前的教众也不敢指出他刚刚的失神。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影响到了祂的行动,‘夏油杰’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窗外的白花,语气疑惑:“你究竟还在留念着什么?”
于是为了更好地掌握这具身体,也为了不被总是被拉进那些回忆,陷入完全被动的立场。
‘夏油杰’又去见了那个女人。
拉开门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台上,视线一直紧盯着盛放的花不放,但是‘夏油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颤动的肩膀,在自己出声的时候,肩膀颤动的更加厉害。
(啊,原来是害怕我吗?)
难以言说的莫名感情从这具身体的胸口升起,膨胀充盈,‘夏油杰’从未感受过这样深刻又复杂的感情,祂自身明明不为所动,但是身体却从后方环住了女人。
精神和□□彻底隔离开,精神高高在上旁观,身体则陷入往日的余烬无法自拔。
‘真麻烦。’
“真麻烦。”
这么想也这么说出口,真名为‘羂索’的咒术师为身体里残留的感情做出判断,但是怀里的女人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肩膀颤抖的更加厉害。
羂索也无意去解释,他捉住女人苍白的手,捏着她细瘦的骨节摩挲,从身体残留的记忆来看,这里似乎缺少些什么。
在获得这具身体的时候,羂索并不打算继承全部的记忆,那些在祂看来无关紧要的的记忆统统随着前任的大脑脱离,存在于这具身体里的只有‘必须’。
但现在,羂索却有些懊悔自己当时的举动,或许稍微留一些无用的记忆也不错,不然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只能凭借身体行动,而大脑却一片空白。
自己才应当是主宰才行。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从那被自己丢的只剩下细枝末节的碎片里,羂索翻到了一个绒布质感的盒子,在摸到这个盒子的瞬间,自顾自行动的身体熄灭了火光。
抢回了主动权的羂索,笑眯眯地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爱花。”
你顺着声音抬起头,看见了‘夏油杰’舒畅的笑容,被牵起的手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被禁锢住的感觉随着推动一路到底,最终停留在指根。
钻石耀眼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你的眼睛,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滴落在纯白的和服上,晕开大片的水渍。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你说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我怀孕了。”
然后你见到了这个‘夏油杰’瞪大的眼睛,和猛然向你伸出的手掌,虽然在掐住你脖子的前一秒,‘夏油杰’的另一只手就制住了它。
“这可真是——”
羂索发出意味不明的叹息,为数不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想夏油杰究竟对这个女人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但这样的探究心也就存在了一瞬,比起身体的感情问题,羂索有着更想做的事情——比如继续完成之前的研究?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这具身体又爆发出强烈的挣扎,羂索在压制中,也莫名其妙地也升起了怒气。
“已经死掉就不要再出现了吧?”他发出嘲讽,“你的一切我都会好好继承的,所以快点把身体彻底地交给我如何?”
“顺便,把你之前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都做了。”
“不用感谢我,毕竟从现在起,我也是‘夏油杰’了。”
以上,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顾忌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你——额头有着缝线的陌生人,自言自语,垂下的眼睛怜悯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你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猜想的某种既定事实让你头脑发昏,瘫坐在原地只能喘气,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灿烂的日光让眼睛生理性地渗出泪水,你无法辨识自己是否还活着。
如果活着的话,怎么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呢?
但如果是已经死去的话,这样的玩笑、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过荒唐,比死亡还要荒唐。
祂到底是什么呢?是你的弟弟夏油杰吗?
祂无疑用着夏油杰的身体,但是装在这具身体里的人真的是夏油杰吗?
你摸索着手指上的戒指,绝望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的支撑全部崩塌,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没想象过【夏油杰会死】这件事,你从没想要对方死掉,从没想过对方会想你一步离开。
因为你们是亲人,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加亲密的关系了。
(已经什么都搞不懂了...)
如同雨夜里被搅得浑浊的水洼,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现在就连唯一可以恨着的人也不在了。
(我究竟...为什么还活着呢?)
要是在那一天被【弟弟】杀了就好了,为什么要活下来呢?为什么夏油杰会放过你呢?
(让我也一起死去吧,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羂索蹲下来揽着你的肩膀,像条蛇一样挨到你的脸旁,吻掉那些要落不落的泪水,声音温柔,“不要怕爱花,这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你还可以继续恨着夏油杰,只要你愿意。”他循循善诱,“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是夏油杰的话——只要你愿意将那份糟糕的爱当做垫脚石,那么依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踮起脚去亲吻这具身体的嘴唇。
你突然间想起来为什么夏油杰那天没有杀了你——因为你利用了自己的孩子,利用了出生不久的雅彦。
你是个天真又残酷的女人,十年前利用孩子从夏油杰的手下逃走,十年后又故技重施。
“没关系的,我也会原谅你的。”羂索看穿了你的想法,他亲吻着你的手,嘴唇在指根那个项圈上轻碰,“只要爱花你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
雅彦早在羂索回到这里的时候,就被菜菜子和美美子伙同其他人送到国外去,羂索对这种行为丝毫不在意,已经长大的孩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尚且没有成型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肚子里的胚胎还在发育阶段,是绝佳的实验材料。
羂索回忆着有关于【雅彦】的记忆,那是个和夏油杰很像的孩子,就连术式都很像,但可惜实在是太小了,于是只能把那孩子放在目标的第二位作为备选。
但是在得知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简直顺畅到不可思议,好像一切都在帮助祂。
“只要你把全部都交给我。”伪物发出最真诚的欺骗,“就觉不会再感受到痛苦。”
——当然是骗人的。
但在看到你的表情的时候,羂索却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
祂在对待和目标无关的事物显得就很温柔。
不会特意去把对方揉碎的只剩下惨绿色的汁液,也不会去想着看他人露出凄惨的表情,存活千年的咒术师没有这种恶劣的癖好,祂对了必需以外的事情毫无特殊兴趣。
于是在对待你的时候,这个人甚至比原来的夏油杰还要温柔,祂像母亲一样温柔揽着你,用比你稍高一点的体温圈住你,让你摆出像还是在满是温暖羊水的子宫里一样的姿势,在温柔的声线里逐渐睡去。
这个人会对你露出温柔的笑容,会牵着你的手细声说着讨你欢心的话,只要是祂能给你做的,都会做到最好,祂就像说的那样——不再让你感受到哪怕一丝的痛苦。
偶尔、只有偶尔的时候,这个人也愿意装着夏油杰的样子来和你交流,但在你即将恍惚的下一秒,他就会收起那副伪装,将你揽在怀里发问。
“不用这样也行哦,爱花很痛苦吧?”
“真可怜啊,不用强迫自己痛苦也没有事,我会帮你的。”
羂索笑眯眯地看着你日渐隆起的肚子,这里绝佳的实验素材,祂已经有了新的头绪,这次说不定会创造出比【九相图】还要优秀的作品,足以媲美曾经生下的【容器】。
(所以要尽可能地耐心,尽可能地温柔才行。)
羂索看着你乖顺地提起衣角,将下面一览无遗的露出来,隆起的肚子薄薄的似乎一戳就破,配上你纤细过分的四肢显露出一种难言的可怖。
这也是难免的,胎儿在发育的过程中过分地掠夺母体的能量,丝毫不顾及母亲的死活。
但你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健康,看起来细瘦但实际上已经是胎儿极力压制过自己的结果,不像祂之前的实验,母体被不知满足的胎儿反噬,直到破开了那层皮肤钻出母体,但是在满地的鲜血中杀死了母体的实验品也瞬间死去。
——实在是不能更愚蠢的举动。
羂索的手摸了摸不断鼓动的肚子,随后对上你失神的瞳孔,微微涣散的眼睛浑浊无光,只在听到祂指令的时候微微亮起光芒。
“乖孩子。”
他亲着你指根的【束缚】,对你露出微笑。
“那么,接下来的检查也辛苦你了。”
“绝对不会让你再感受到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