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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章 ...

  •   话分两头,这番回了平京,顾准的日子过的再不如曾经那么安稳。听闻庄贤王府正要举办文人雅集,顾准自是不会放过参与的机会。
      参加雅集的,有不少顾准不认识的生面孔,更多的则是顾准熟悉的文人雅士。有些个文人举子,还有个别朝臣也参与其中。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吟诗作赋,完后互相赏识吹捧,一片风雅之气。
      顾准兴致大起,欲作挂画一幅。众文人连忙捧场,人群中更不乏求画的声音。顾准刚欲下笔,就听到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传进耳朵:“这不是顾公子?这是准备画画还是写字?”
      顾准的手僵在空中,面上客套:“原来是周大人。”作画的心情登时烟消云散,顾准将笔放到一旁,说道:“本以为周大人武人出身,对这舞文弄墨之事不感兴趣,没想到……”
      周温宇似是没听出顾准的弦外之音,憨厚一笑:“嗐,我父亲非让我来这,说要多结交些文人大臣。”顿了顿,周温宇接着说:“唉,若让我说,这些个笔杆子怎赶得上枪杆子有趣。”
      众人一听这话,忙在旁边议论起来:“这周温宇果然是个粗人。”、“真不知到底是来作何的。”、“还不是沾了他爹的光……”言语之间不乏对周温宇的轻视与不屑。
      顾准嘴角一抽,虽不爽周温宇的话。但周温宇这番表现,同先前在湛州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说的话像是未经思考那般。
      顾准睨了眼周温宇,却见对方拿起桌上笔,在纸上胡乱的写画。写得竟是周温宇自己的名字,可那字属实歪的离谱,一笔一划都偏的甚远,比起那初学写字的稚童还不如,众人一看更是嫌弃。瞅着周温宇这般作为,顾准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周围议论的声音更盛,人群之后,一人拿着卷画向顾准的方向走来,围观的文人忙让出了条路来。
      “这般热闹,也不枉本王办这吟春雅集。”
      循声望去,来人眉清目秀,相貌俊雅,气质温润如玉。顾准只是听闻庄贤王性情恬淡温和,平素最喜舞文弄墨,此番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闲散王爷,东方朔。于是忙举手加额,作揖道:“王爷。”
      东方朔忙走上前去,笑容可掬,对顾准说道:“不必行礼,集会之上,只谈文作赋,不讲那些个虚礼。”说罢将手上的画卷放在桌上摊开,画中赫然画着一只仙鹤,旁边题着一行小字。
      东方朔向着顾准谦逊一笑:“本王素喜顾五先生画作,特摹了先生这幅鹤立松涧图,却仍感觉不比先生,此番拿来,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二。”
      顾准看着桌上那副画,虽与他曾作的那幅毫无二致,但这鹤却少了分闲淡恬静,多了些蓄势待发之感。顾准心下已有了结论,却未直言,说道:“这画着实精妙,顾某所作与其相论,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先生这番话,倒有些妄自菲薄了。”东方朔和善一笑,说道:“先生真迹现在宫中,本王也是仅凭印象而作,不妨……”略略思虑后,东方朔接着说道:“不妨请先生再作一幅,也好让各位同好掌掌眼。”
      此话一出,那些个迂腐文人纷纷应和。此番顾准有些骑虎难下,只能拿起笔,作起画来。
      不料刚画了几笔,还未画出个形来,那周温宇突然岔道:“这画的是个啥啊?倒跟我画的没啥区别。”
      这话一出,周温宇的身旁立刻空出一大片位置,那些个文人纷纷远离他,看周温宇的眼神像是在看害虫一般,避之不及。
      “周大人,这作画,也是有讲究的。”东方朔说罢,走近周温宇,一再讲述着作画的技巧。那周温宇呆站在原地听着,眼里还是透着迷茫,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顾准一幅画作完,旁人一阵吹捧。东方朔也化作一副画痴的样子,让顾准将画让与自己,称能与顾准结交,属实高兴。顾准可是一点都不高兴,这番招惹上个不能招惹的人,顾准甚是头大。
      往后,东方朔每隔三差五的便派人来顾府,请顾准去论画,顾准是有苦不敢言。
      “五少爷,庄贤王派人来请您,说是想与您论画。”
      顾准站在书桌前听着下人的禀报,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笔下的字都写歪了一笔。顾准将字划掉,说道:“就说我偶感风寒,不能伤了王爷金尊玉体,此番就不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下人又来禀报:“五少爷,庄贤王已在红嫣阁摆了宴,只等您过去了。”
      听到这话,顾准质问道:“你没告诉他我病了吗?”
      “小的照五少爷吩咐,一字不差的回的,可庄贤王却说……”那下人低着脑袋,斟酌着该不该往下说。
      听到顾准的声音隐约有些怒气,那下人忙说:“庄贤王说,风寒这般,对顾家来说不过是随手就能解决的症状。”
      顾准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只身前往红嫣阁,顾准调整了一下表情,方才走进包厢。包厢内青烟袅绕,一侧的屏风之后传出阵阵琴音,中央有一美人正舞着一曲惊鸿。一见顾准进来,东方朔忙招呼其一同观舞。顾准无奈只能坐下,同东方朔一起观舞。
      也不知这美人是从何处找来的,只稍一眼,惊艳半晌,顾准瞬间动了为其作画的心思。东方朔轻笑出声:“不知先生可否有意,与本王同作一幅美人惊鸿。”
      顾准本是不愿与人合画,却不能直言,只能同意。二人一同画这舞女,顾准画其形骨,东方朔画其风姿。不稍一会,便合作出了一幅美人惊鸿图。
      还未来得及细评,就听厢房外一阵喧哗:“大人,哎呀,大人不可,这烟儿正在陪伴贵人,大人啊!”
      只听嘭一声,门被踹开,来的竟是那周温宇。那周温宇竟像是没看到房内的东方朔,大咧咧地说道:“什么贵人,我难道不是贵人吗?”
      顾准登时替周温宇捏了一把汗,只听身旁一声轻笑,东方朔开口说道:“周大人自然是贵人。”
      周温宇状若才看到东方朔,忙正礼作揖,说:“卑职……这就离开。”说罢便想将门带上。
      东方朔却温言制止:“周大人既然来了,便留下一同用宴罢。”说完看向门口看戏的众人,众人见状忙将门带上,四散离去。
      东方朔拍了拍手,将那琴师叫了出来,转而对顾准说道:“听闻先生不仅画技高超,琴艺也十分出众,不知可否……”说罢直接遣走了那琴师,直直看向顾准。
      这番顾准自知是不能拒绝了,只好坐到琴旁,僵硬一笑:“那顾某,就献丑了。”随后十指轻动,奏的仍是方才那曲惊鸿。东方朔看了眼那唤作烟儿的舞女,那烟儿便就着琴声,又跳了起来。
      东方朔抬了抬手,示意周温宇过去,指着桌上的画,问道:“周大人看这画,有何感想?”
      周温宇大声答道:“看不大明白!”东方朔听罢倒也不恼,又轻声开始向其解释画中真意。
      舞女身上的配饰,随着动作发出叮叮当当之声,混在琴声之中有种杂乱之感。顾准受不了这粗糙之声,手下动作更甚,琴声胜其一筹,盖过了那嘈杂之声。
      “属下此番在湛州,见过了那赵金宝。”周温宇悄声向东方朔递着消息:“那赵金宝是个不知世事的,而陈朔……”随后与东方朔耳语了几句。
      东方朔面上微有异色,随即恢复如常,轻轻一笑,手下指着画上另一处,说道:“这事我已另有谋断。”
      周温宇看着东方朔所指的位置,接着说道:“前几日,东方曜曾来府上拜访家父,看样子是要有所动作了。”
      “你且先稳住他,想法子让他来拉拢我。至于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说罢将袖中的纸条悄然放在画上。周温宇伸手去拿那纸条,随后故意将一旁茶盏碰倒,茶水浸湿了桌上的画,周温宇连忙跪在一旁,嘴里说着自己的不是。
      察觉到异样,琴声戛然而止,顾准无言望着房内正发生的一切。只见东方朔脸上满是惋惜之色,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气,说道:“想来周大人也不是故意的,这画,本王与先生再作就是,你且先退下吧。”说罢看向顾准的方向。
      周温宇低着脑袋连忙应是,随后慌张出了门去。
      看着东方朔满脸的惋惜遗憾,顾准忙说:“王爷若是想再作一幅,顾某自愿全力配合,不知王爷……”
      东方朔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这番倒是辛苦先生了,只是可惜了先生的画。”
      “王爷若是喜欢那画,顾某现下再作一幅便是。”顾准的目光落在舞女身上,仔细端详着对方。
      “先生当真?”东方朔面上欣喜,忙又备了笔墨,二人又作了一次美人图,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待顾准回到家后,碰上了他最不想碰上的人,顾誉。顾誉站在顾准房前,似是专程等顾准回来。见到顾准后,张口说道:“听闻五弟最近与那庄贤王走的挺近。”
      顾准面上客气一笑,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三哥,只是那庄贤王对愚弟的画作甚感兴趣,不过是笔墨之交罢了。”
      顾誉扫了顾准一眼,不屑道:“果然是物以类聚,废物配废物,当真是登对。”说罢甩袖而去。
      待顾誉走远,顾准方才松了口气,推门进屋。
      另一边,方灵山上,一位老者微微睁眼,甩了甩拂尘,对身旁一女子说道:“宛晴,将若风叫回来,为师有话要对你二人说。”
      山间,短发少年躺在棵大树上,手里拿着咬了半截的树果,惬意的晒着太阳。少年将果子向上一扔,树枝间冒出一只小猴,瞬间接住了树果,啃了起来。大风刮过,吹动山间的树叶,哗哗作响,惊动一片鸟兽。少年坐起身来,掏出怀中短笛,轻声吹奏,笛声悠扬婉转,伴着风声,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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