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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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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姐,我刚刚下楼拿盒饭的时候碰见了林先生,就顺便把他带过来了。”陈蕊解释道。
姜棠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拆开了盒饭包装,也并不抬头去看林燃。
大概是注意到两人气氛不大对劲,陈蕊转了转眼珠子道:“那,姜姐我先去忙了?李太太那款珠宝定制的选材我还没做好。”
“嗯,你去吧。”姜棠夹了一筷子豆角送嘴里,口齿含糊道。
陈蕊离开了办公室,姜棠也并没有理林燃,自顾自地吃着盒饭。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是此刻她并不想和林燃说话,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然而林燃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一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不去催姜棠。
姜棠动了几筷子,实在没什么胃口,又将筷子放下,抬眼看着林燃,眼中的淡漠显而易见:“林总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
从一开始,林燃便很抗拒和姜棠的订婚,因此婚礼才一推再推,延到如今。他对她不仅是没有感情的问题,甚至是有一点厌恶,所以他从来不屑光顾姜棠的工作室。
果不其然,林燃这厮开口便是一口冷漠慵懒的语气:“最近你都不回来住,是准备和我分居?”
姜棠嗯了一声,将盒饭盖上,取出了一支女士香烟,白桃可乐味道的烟味蔓延开来。
见林燃许久不说话,姜棠挑眉笑出声:“怎么?你该不会是这会又舍不得我了吧?”
林燃扯了扯唇角,桃花眼中流露出戏谑,“倒挺会想。我意思是,你要分居可以,但这事别让我家里人知道,尤其是我妈。”
两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在双方家庭中一向表现出琴瑟和鸣、情侣恩爱的模样,林家人对姜棠也持着很高的好感度,除了林燃。
姜棠半阖双眼,白烟从红唇中倾泻而出,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在这事上掉过链子?”
如果让双方家庭知道,她和林燃的恋爱关系是这样一个不健康的状态,不仅是林燃,姜棠也少不了要被叨扰劝说。虽然林燃这事做得确实让她想骂娘,但倒也不至于搞得两个人都难受。
林燃看着姜棠一副毫不在意的慵懒模样,张了张唇,而后又森森挪开了视线,冷声道:“最好是这样。”
姜棠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烟摁进烟灰缸里,拿起打好结的外卖袋子站了起来走到了林燃面前。
林燃看着她一身酒红色长裙迤逦着垂到脚踝,腰身和胸型都被修饰得极好,桃花眼中蕴上了一抹深沉。
“看什么呢?想我了?”姜棠轻佻地弯下腰低声道,打断了林燃的目光。
姜棠今天穿的裙子是低胸款,林燃稍稍垂眸便能看见隐于红裙中的雪白地带,他微眯起纤长的丹凤眼眼,喉结微动,双手正要攀附上姜棠的腰肢,却被姜棠躲开。
“下次吧,今天我没什么兴致。”姜棠淡然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林燃僵在半空中的大手,嗤笑一声,将外卖袋子套在了他修长的指上。
“懒得下去了,帮我扔一下呗。”姜棠懒洋洋道。
林燃垂眸看了眼外卖袋子,站起身来扯了一下领口,一米八几的身高瞬间将姜棠衬得纤弱了几分,他唇角带笑,显得有几分随性:“下次是什么时候?”
姜棠坐回了转椅,摆了摆手,不再看他:“再说。”
林燃抿唇看了姜棠一会,嗓音带着嘲讽:“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像炮/友吗?”
姜棠喝咖啡的动作顿了片刻,淡声道:“还行吧。”
“还行?”林燃拖长音调重复了一句,看着姜棠的目光带着玩味:“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解除婚约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种解脱,不是吗?”
解除婚约。
姜棠听见这个词眉头轻皱起,她放下咖啡杯,盯着林燃认真道:“我说过,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是吗。”林燃的目光似乎是在审视姜棠,笑道:“为了你爷爷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你倒是挺能忍。这还真像你,唯利是图。”
姜棠眼睫轻颤了两下,却不认输般地大方回视林燃,声音冷冽:“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也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解除婚约。”
林燃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像是把人看穿了一般。
姜棠忍着情绪和他对视了几秒,最后认输般叹了口气,她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闭上眼睛:“算了,我累了。你没别的事就先走吧。”
她闭眼没去看他,只听动静,他好像又坐了半分钟,之后起身离开,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姜棠才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林燃刚才坐的地方,慢慢俯下身,趴在了办公桌上。
姜棠知道,林燃从不信她爱他,在他眼里,她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
她承认,她和他订婚的原因之一,的确是有图利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她的确爱他。
不过爱这个东西,一旦和利益挂上关系,再爱,都会变得污浊。
姜棠也知道,林燃从来不屑正视她对他的感情,时间久了姜棠也不愿再将爱这个字眼在他面前轻易提起,她受不了他那种不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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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平时不忙的时候,姜棠都是五点半就准时下班。
姜棠在临树湾这边买的房子虽然不算大,但是该有的都有,住的也算舒适。
不过忽然一个人搬出来住果然还是不方便,之前在林燃家,都有佣人做饭,现在她搬过来,少不得要自己动手。
问题是她根本不会做饭。
姜棠叼着烟,看着一锅炒得有些发黑的豆角,沉默着用锅铲将豆角扒拉进垃圾桶,又把锅放进水池,洗了洗手走向客厅,从沙发上随手捎上一件风衣,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秋末初冬,此时天色已见晚。
姜棠把车停在路边,在周围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了下来。
姜棠的菜刚上没多久,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时电话响了。她交叠着双腿接下电话,声音懒懒:“喂?”
“姐,吃了吗?”电话对面是她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她表弟,姜于。姜棠从出生起,就是随母姓。
姜棠:“正准备吃呢,怎么了?”
姜于道:“怎么这么晚才吃?这都快九点了......”
姜棠揉了揉太阳穴,连忙喊停:“行,你别叨叨我,说吧,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她着实受不了姜于那老妈子心。
姜于:“姐,我有个朋友在南大上学,他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正好你不是有套房子在南大附近吗?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
“不能。”姜棠拒绝,现在这房子她还得住呢。
姜于没想到姜棠不答应,又道:“姐,你现在不是一直跟燃哥住一起吗?那房子搁着也是搁着,干嘛不租啊?我那朋友和我关系铁,当初我可是一口就答应了人家的,而且租房子那点钱都是给你,我又不要。”
姜棠没回姜于,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塞嘴里,眉头皱了皱,味道不怎么样。
斟酌了一会儿,姜棠开了口:“你那朋友会不会做饭?”
“啊?”姜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道:“会啊,不过这跟租房子有什么关系?”
姜棠点点头,“你把我微信号推给他。”
回到家后,姜棠洗了个澡趴在床上看手机,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只板绘白猫,微信名只有一个单字,昭。
她将自家地址定位发给对方后,又编辑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姜棠】:11栋甲单元602室。我平时很忙没空带你看房子。到时候我会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电线铁箱里,你想来看房子的话直接从那里拿钥匙。
【昭】:好
对方回得很快,也简洁明了,就像他的微信名一样。
姜棠刚准备退出聊天框,对方给她转账了4500元,这是她拟定的房租。其实在这个地段的房子租价一般都是每月6000-7000,但姜棠考虑到是合租,就少算了他一些,条件是对方做饭的时候能让她顺带着扒拉两口。
姜棠点了收款,又回复了一句:
【姜棠】:行,你考虑好了的话有空就可以直接搬进来了。周一到周六我上午七点半就会出门,你可以在八点以后过来搬家。周末的话我要休息,希望你最好不要在周末搬来,我会觉得吵。
【昭】:好
还是一个“好”字,姜棠挑了挑眉,没有再回复。
大概命运就是这么琢磨不透,认为羁绊深厚的人,渐行渐远;以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在无形的推动下,慢慢靠近。
只是这时的姜棠并不知道,“昭”是那天晚上的青年,也并不知道,故事的开始,其实早在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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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李太太托人来Luv定制了一款项链,说是希望能做出那种戴上显年轻的项链。
对于这个条件,姜棠其实还挺头疼,这和她的设计理念有些冲突。李太太今年五十几岁,姜棠个人认为,女人的魅力并不在于年轻,而是每一个阶段。从青涩到成熟,从成熟再到沉淀,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独特的含义和魅力。
而珠宝,便是衬托人们本身气质的产物。
大概是因为从心里不认同年轻至上这个理念,姜棠设计了好几款,怎么也设计不出来那种“显年轻”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粉色的珠宝设计图,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将设计图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姜棠盯着电脑略有些发呆,其实不仅是理念不同的原因,这两年她的灵感愈发枯竭,做设计也时常力不从心。
甚至找不到当初设计珠宝的那种激情与冲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丢了初心。
周五这天是初稿截稿日期,李太太貌似非常重视这次的定制款,亲自来了一趟Luv工作室。
姜棠将设计出来的浅绿色树叶为基础形状的设计图递给了李太太,认真讲解:“按照您的意思,我想以绿叶体现出年轻的朝气感,既不会显得太嫩,也迎合了您本身的气质。”
李太太看着设计图,点头笑了笑,眼角是粉底液遮不住的鱼尾纹:“挺好看的。”
姜棠看着李太太的表情心下了然,挺好看,但并不满意,可这张稿子已经是十几张设计稿中,她最为满意的一个了。
她继续道:“这条项链我打算用祖母绿和铂金,算上设计、定制的费用,大概价格要给到两百多万这个样子,您看您能接受吗?”
姜棠简单估了一下价。
两百多万,看似血赚,但除去成本,姜棠最多从这一件定制里赚十来万。
李太太放下设计稿,叹了口气,目光有些空,好像在想什么事。
姜棠看了她一眼,礼貌地喊了她一声:“李太太?你好像有心事?”
李太太愣了一下,随即眼眶竟然有些发了红:“前不久,我先生出轨了,对象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大学生。”
姜棠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提这个,她最不会安慰人,但面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甲方,只能强做出一副理解的模样:“那您挺惨的。”
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棠的错觉,她感觉李太太有些不高兴地睨了她一眼。
于是姜棠识相地闭上了嘴。
不过李太太貌似没有停下的想法,看得出来她已经憋闷了很久了:“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其实我也并不意外会有这么一天,我和我先生在很久以前就分居了。说是工作忙,可我明白,他是对我这个人提不起兴致了。”
李太太越说越悲愤:“可我那么爱他,我为了他辞掉了高薪的工作,陪他白手起家,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么个下场......”
姜棠点点头:“理解,男人嘛,是这样的。”
李太太幽幽看了姜棠一眼,摇头道:“你一个二十出点头的年轻姑娘,没经历过出轨,怎么会理解我?”
这话姜棠可不认,她不仅理解,还经历了同样的事。不就绿帽子嘛,她都戴了好几顶了,最新一顶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扣上的,她不懂谁懂?
“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年轻漂亮,想必我老公就不会出轨了,年轻真好。”李太太幽叹道。
姜棠没说话,只是略带嘲讽地勾了下唇。
李太太又看了看图纸,兴致好像不是很大:“姜小姐,这次珠宝定制先搁一搁吧,其实我知道,人老了就是老了,就算我戴上再显年轻的珠宝,我先生也不会回来。”
这意思,不要了?
姜棠抬起眼皮,捏了捏眉心:“太太,女人戴珠宝并不是为了取悦男人,你不能取悦一下你自己吗?”
看着李太太惊愕的表情,姜棠想着说都说了,索性说个明白,她道:“爱情不能当饭吃,女人真的要全全为一个男人活,只会丧失尊严丧失自我。就像现在这样,你没有工作,连离婚都没底气,只能被迫原谅他,不是吗。”
爱情是不可信的,男人是不可靠的。姜棠在高一那年便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即便她再喜欢林燃,也绝不会为他丢弃自己的利益,不会放弃自己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