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计划》鱼不枯

3、成为合欢宗主后

　　意识到自己崩了人设，江言也一点儿都不在意。怎么了，崩就崩了，这破系统也没给他任何提示，当然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啊。
　　绷带兄越想越不得劲，他捏着衣角低着头，硬生生做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宗主，你是不是脑门给我撞坏了？”
　　好啊，你原来撞过我脑门，以后别犯我手上。江言阴测测地想。但是现在显然有重要的事得和人说清楚，免得以后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这样的，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个问题，我失忆了。”江言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让对面人大惊失色的话。
　　很奇怪，明明身上缠满了布带，依然能从他滑稽的肢体表现里看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什什什什么，你失忆了？那那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么，我呢？我又是谁？”
　　居然立刻就相信了！失忆梗果然好用，穿越前辈诚不欺我。
　　“都不记得了。你是谁？”
　　“我是柳如烟呐我的宗主大人！呜呜呜，果然是我把你脑门撞坏了，全都是我的错呜呜......”这人哭是真的哭，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也是充满感情色彩的眼睛，此刻这双眼溢满了泪水，周围的布带瞬间就湿透了。
　　于是在绷带兄嘤嘤嘤地描述下，他大概了解了原主。
　　江言，男，一代化神大能，合欢宗主。虽为合欢，本人却不苟言笑，整天绷着一张死人脸不知道和谁有仇，路见不平，拔剑抢美人然后掳来合欢门下。
　　他柳如烟就是江言抢的第一个美人。
　　说到这里，江言狐疑的看了眼前的人。嗯，美人是吗？这凌乱无序的绷带，这欲语还休的眼眸，确，确实。
　　然后呢，其实合欢宗也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狐媚子的事情，与人交欢夺人修为一事那是魔界妖女才做的。他们合欢宗，向来是只与自愿的人一起修炼进步的。
　　“就没了。”绷带兄清了清嗓子，眼里还有残留的泪意。
　　这果然是和气运之子完全不同的待遇。想想陆深和陆遥，那在剧情里是花了大篇幅描写容貌和生平事迹的。他，江言，就草草说了个性别和职位，就结束了。多么乏善可陈听之无味的前半生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此前，我们曾比试过一番，我不过金丹修为，自知不自量力，但还是想要与宗主切磋一二。不料刀剑无眼，我的脑袋不小心撞上了你的脑门。”此时，绷带兄谨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你一直昏迷不醒，事实上可能是我撞太狠了，现在你应该好些了吧？头可还疼？”
　　江言：请问，刀剑无眼和你撞我头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已经好多了，你也别想太多，这本来就是一场切磋，想来即使是以前的我也不会怪罪于你的。”江言努力组织语句，“现在我失去了记忆，这或许也是件好事，但是行为作风与此前肯定会有所差异。我以前是......不太爱笑？那么，也许日后会常常笑也——”
　　【滴——】
　　【检测到宿主高于新手阙值的消极情绪，惩罚开始。】
　　“......也说不定。”
　　话音未落，心脏处陡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有个人用手肆意揉捏把玩这脆弱的部位，用刀片一寸寸地切割下来。碾压与窒息感席卷而来，身体仿佛从胸口被撕扯成两半。
　　“唔——”江言痛苦地弯下腰，冷汗霎时间从额角落下。他抓紧了胸口的衣衫，整个人如坠冰窖。
　　落在柳如烟眼中，就是他的宗主不知为何突然之间面色惨白，薄唇颤抖，向来冰冷俊美的五官被疼痛扭曲着纠结在一起。男人被迫躬着身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到地上去，有一种难言的脆弱感，甚至于想让人更加恶劣的对待他，好叫他露出更多色彩来。
　　隐藏于布带下的喉结不受控的上下滑动，眼里又带着肉眼可见的急迫。柳如烟从来未曾见过这人如此脆弱的模样，好像轻轻一碰他就能完全碎裂开来。
　　“很痛吗？是身体还没好全吗？身上带药了吗？你不会还和以前一样身上什么都不带吧！”柳如烟一把搂住江言，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焦急地在他腰间摸索，果然没有发现药物。
　　“让你不带，让你不带！化神了不起啊，会使把剑看把你给得意的，早说了你迟早要受伤的，还不带药！”柳如烟骂骂咧咧地解自己腰间的绷带，从里面掏出个小巧的锦囊来，挑出一把丹药不要钱似的就往江言嘴里塞。
　　江言已经痛到意识模糊了，双眼紧闭，四肢发软站也站不住，只在迷糊间感觉有人往他嘴里塞东西，但他现在完全抗拒不了，只能被动地含住然后下意识吞咽下去。
　　药也喂了，那可是连化神修士都不常有的珍藏，剩下的就看江言吸收药力的快慢了。
　　柳如烟看他实在疼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也不敢直接用灵力去探查他身体里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那是要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够有的举动，毕竟只要灵力侵入体内，身体的秘密就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了。而且只要一方有所抗拒，双方的灵力碰撞会产生极为猛烈的回流，会让两方都收到极大的伤害，轻则肺腑受创，吐几口血就完事，重则经脉尽毁，一朝修为尽散。
　　也因此，敢这样做的无一不是情谊深厚的道侣。但也有例外，只要探查的一方修为足够深厚，就没前言这么多事了。
　　柳如烟不敢，他不过金丹中期，与江言是宗主与下属，顶天了也只是朋友，怕是江言潜意识里不肯放他灵力入内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江言一直紧紧抓住胸口衣服不放的手，放缓了声线，“哪里疼，是这儿么？”
　　修长的指节覆上去，与另一双冰凉的手交叠在一起。他听到他的宗主发出断续的呜咽，指骨用力传来清晰的崩裂声。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
　　【惩罚结束。希望宿主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任务。如有下次，惩罚加倍。】
　　随着冷漠的电子音，心脏处缭绕的可怖痛感终于褪去。江言在这余韵中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睁开眼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雪花光斑。
　　他大口呼吸了一阵，随着光斑缓缓褪去，眼前事物逐渐明晰，乃至于这张放大的绷带脸看着都亲切了许多。
　　该死，是他失策了，不该小看系统的惩罚。这样撕裂心肺的痛苦，江言不想再体会第二遍，更何况日后还有可能加倍。那么，任务也该好好做了。
　　不过，狗系统到底为什么现在才给惩罚？这还能延迟哈？
　　必须投诉。这样的不确定性是会带来很多问题的！
　　“宗主，宗主你还好吧？怎么一直不说话？”耳边传来的声音把江言唤回了现实。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以一个多么不雅的姿势躺在别人怀里，甚至手还被人紧紧握着。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这人怀里躺了多久，就算是一个男人，一直抱着另一个大男人的话负担也挺重的吧？
　　想到这，江言抽出手急忙想要站起身，没料到刚刚经历过磨难的身体如此不堪重用，几乎是刚伏起上半身就又虚软无力地跌了回去。
　　被迫接住的柳如烟：......
　　他也只能无奈搂紧了些，好生安慰，“不妨事的宗主，你先躺着，等好些了再起身。”
　　那行吧。既然你不介意，我就再躺会。
　　就着这个姿势，江言一边感受着发麻虚脱的手脚，一边问：“柳兄，我们这有没有什么情报机关之类的，我有些事情想打听打听。”
　　其实江言的思路是这样的：想要做任务，那必须得接近主角，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一不知道剧情进展，二不知道主角所在，这怎么搞啊？
　　那就得拜托万能的情报部门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问居然把柳如烟给问住了。
　　“你叫我......柳兄？”
　　看来不是问题太难，是称呼错了。
　　眼见柳如烟眼底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江言不由地道，“那么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柳如烟怔然地看着他，抱着江言的手指不自然地拢紧。他眼睫微垂，轻轻地道，“你唤我，如烟。”
　　江言听他这么说着，也能感觉到手臂处被人握紧了，握得让人感到疼了。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应和着，“嗯嗯，那如烟，你可知道些什么？”
　　“......岚城天机阁，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众所周知，每本小说里都会描述出一个这样的机构，情报贩子们无所不知，乃至于一些人的私密之事他们也了如指掌。
　　天机阁，主阁坐落于大陆中部的岚城，也是离瀛洲合欢最近的一处。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创立起来的，只是在人们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如此庞然的组织。其情报网极其广大，大陆的各个角落似乎都有他们的耳目。可以说，如果有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就没人会知晓了。
　　“所以你是真的失忆了？”柳如烟仿佛才回过神一般。
　　江言想，大兄弟，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了么，你还又问一遍。
　　“没错，是真的，我并没有骗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这样啊。”这回复太轻，近乎呢喃，以至于江言并没有听得很真切。
　　“你说什么？”
　　“没什么。所以你是要去找什么？”
　　“这个，是机密。”江言轻咳了声，又动了动手臂，感觉似乎恢复了力气，就靠着柳如烟慢慢站起来。
　　身体还残留着刚刚的痛感，一想到如果消极怠工就还要遭遇这样的惩罚，江言就一阵发寒。只是短暂地思索了一会，他就决定立刻出发。
　　“如烟，岚城怎么走？”
　　柳如烟是真没想到，江言刚刚才倒在他身上动弹不得，现在就想出发去岚城了。
　　“你认真的？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动身？”
　　“是，真的事出有因，我有分寸的。”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会替你安排好的。”柳如烟扶着他站稳了，并没有再多问什么，“过会儿去门口，会有辆马车带你去的。你的身体暂时还不能大规模动用灵力，御剑飞行是不要想了。”
　　他能听出江言字里行间想要单独行动的意思，纵使再担心他的身体，柳如烟也只能听从他说的那句，他有分寸。
　　这敢情好啊，本来江言确实有自己飞过去的打算，但是既然行程被安排妥当了，那也不用他费力气找路了。
　　江言能感知到这具身体里留下的本能，虽然对于以前的功法记忆都一无所知，但遇到危险或者自己极力想做些什么需要术法的时候，都是不用担心的。因此他才会思考御剑飞行的可能性。
　　“多谢了。”只说完这一句，江言就沿着刚才来时的路走了。方才柳如烟给他介绍合欢宗的时候，也有特意描述过路线图，他记得大门就在自己寝殿的不远处。
　　他没有再想让柳如烟帮他带路的打算，事实上现在江言除了任务所需并不想要与旁人过多接触。
　　一是接触越多破绽越多，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保不齐就有自己的仇人，现下柳如烟待自己极好，可这具身体就是因为与他斗法所以才会陷入昏迷，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不要受他太多帮助了。
　　二是他本就是为做任务而来，除了任务主角和一些必要的人物，其他的相处对他来讲都是多此一举。
　　怎么，发展这么多关系是想在这个世界安家落户吗？不，他不想。虽然这里能飞又能长生，现实里只能打打游戏吃泡面，可也能勉强过日子，况且在他的意识里，如今所遇到的这些，不过都是游戏任务罢了。
　　谁又会想在虚拟的世界里度过一生呢？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家。再者，只是消极对待任务就会有这样的惩罚了，他真的不敢想象任务失败的后果。或许，会生不如死吧？所以无论如何，加速任务进程，尽快结束这一切，避免与他人的接触才是江言真正为之奋斗的目标。
　　于是也就没有看见身后柳如烟黯然的表情。
　　江言七拐八拐地走出了回廊，在顺利来到大门口的同时也能感觉身体恢复了大半，至少脸色已经没有方才这样苍白了。
　　而且柳如烟的办事效率真的堪称极速啊，不过是江言找了个门的功夫，车夫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在和车夫确认了行进路线后，江言上了马车。可以说马车内部非常舒适了，案踏铺陈柔软温暖的毛毯，一张小巧的桌几，其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和一盏果茶，桌旁还有几个小袋子。江言拿过袋子拉开一看，发现是准备好的上品灵石。
　　柳如烟准备的如此周全，连和天机阁交涉用的报酬都给他准备好了，江言实在很舒心，感慨原主有这么个下属是真的赚翻了。
　　随手倒了杯茶润了润口，江言裹着厚实的毯子，在马车一颠一颠的状态下闭上了眼。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突如其来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任务，不知所云的惩罚都让他很疲惫。趁现在，还没有正式遇到主角们，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
　　中洲，岚城。
　　穿行的车马，来往的人群，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城中一处茶楼里。
　　“......说那瀛洲啊，有个合欢宗。合欢大家都知道是干嘛的吧？字面意思嘛，合欢合欢，可不就是要与人交欢。门中有多少美艳的修士，大家想必都比我清楚罢。”
　　这人面上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引得在座众人一片哄笑。
　　等场下话题快要脱离控制了，他又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那些我就不说了，这次咱们的重点是那位神秘的合欢宗主。
　　这位合欢宗主啊，可是隐藏的极深呐！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美丑胖瘦一概不知，只是修为确是高深的，竟有化神呐。若不然，想必一宗的美人早被人抢光了！”
　　二楼雅座，有人轻轻为自己斟一碗茶，注意力集中在大堂的说书人身上。
　　“传闻他夜御数女，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小儿概不放过！而且男女不忌，与他过夜的人无不夸赞，无数人想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当一个炉鼎，那也是极好的！”
　　噗——
　　刚入口的茶就被喷了。
　　什么玩意儿？夜御数女，男女不忌？说的谁啊，是他吗？
　　“纵不知其貌，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前往瀛洲探个门路，只为与其一夜云雨。你要问为什么？”
　　说书人眼神轻蔑，一拍惊堂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呵——化神大能的双修对你可是收益颇多啊，若是个筑基的，指不定你就结丹有望了，这能省下多少百年苦修！无知小儿！”
　　“再者，世上大能哪如他一般好说话！其他大人们的层次哪是你我能够够到的？既能得此机会摸到晋升的门槛，又可一见传说中强者的风范，怕是等你醒悟了想去瀛洲，排队也都只能排到中洲来了！”
　　......原主玩的挺开啊，柳如烟这情报没给全啊。是他想岔了，堂堂合欢宗主，怎能没有合欢的味儿呢。
　　不过，合欢宗主干的事情，关他江言什么事呢！
　　江言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喝茶了，还有闲情逸致叫小二上来给他递了盘椒盐瓜子，一边咔嚓咔嚓，一边继续听人讲。
　　等到手边瓜子皮落成了一小堆，他拍拍手，一挥袖袍转身离开，算是结束了茶楼之旅。
　　这一趟收获不小，乱七八糟的秘闻，合欢宗主轶事，大陆局势分布和天机阁的规矩都了解了七七八八。果然，茶楼就是永远滴神。
　　接下去的要紧事，就是去天机阁问到主角们的所在了。早点找到，早点安心。
　　又是一番打听，路上辗转了许久，终是来到了天机阁。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情报驿站，阁楼高耸精致，气势恢宏，檐角的鸟儿展翅欲飞。
　　江言走得急，便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合欢的殿门，不过想来这处主阁便是与合欢相比也是能看上一眼的。这样的名誉店铺，服务应该也是很周到的。这一点，从说书人方才的点评里就可以看出了。
　　江言略略品鉴了番，便迈步进了大门，立刻就有小厮领他去了间包厢，一路上并不会遇见其他人。他被妥当安置了，小厮告诉他，桌上的瓜果随意食用，过会儿会派人过来与他交易，且包厢隔音效果很好，不必有多余的担心。
　　他福了身子告退，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面对客人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专业，真的很专业，这服务质量，还有顾客的隐私保护，很对得起品牌了。先给个五星好评吧。
　　在等待中，包厢门被推开了，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他看到江言，神情明显一愣，眼中滑过一丝惊艳，尔后关上门坐在江言对面。
　　“客人您好，我是这次接待您的三号管事。流程想必您已经了解过了，如果还是不太清楚，那么我可以为您详细讲解一遍。有任何想要问询的事情都可以，如果我们这边提供不了解答的话是不会收费的。”
　　一通熟练的官话说得极其丝滑，他还仔细地又瞄了一眼江言的脸，“在开始交易之前，这边还有些个人疑问。虽然是题外话，如果冒犯到客人的话还请您见谅。”
　　“您，究竟是什么身份？”
　　三号也是个修士，而且已经金丹中期了，可他完全看不透江言的修为，在他身上感知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两种解释，一为凡人，二为大能。
　　修炼到极致是能完美掩藏身上的气机的，若是修为在他之上的大能，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再加上这张脸，他更倾向于后者。
　　美人不论在哪生存都是困难的，没有高强的修为傍身，没有显赫的家世撑腰，在这个世界如陷泥潭。更遑论这位客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三号当了情报官事这么多年，见过的这样内敛又不失上位者气度的人，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
　　江言看着他脸上小心翼翼，又十分渴望答案的样子，神情在这张中年的脸上显得很是滑稽。本来他确实是只想做个交易就走的，但他又不是什么罪犯，看这人这么想知道的话其实告诉他也无妨。
　　“合欢宗主，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