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38、第 38 章

　　季海和申屠璋一路走着，白驹过隙，已经是十年。

　　十年间，季海和申屠璋已经由少年长成了青年。季海已经二十岁了，而申屠璋已经十八岁。

　　这十年间，申屠璋白天去上书房跟着大儒读书，晚间一直跟着季海学习各种现代知识。

　　在所有的科目中，申屠璋最喜欢化学。所谓化学，就是造化之学。

　　对于季海教授他的东西，申屠璋心中给他们分了类，物理，是强国之道；历史，是屠龙之术；生物和化学，就是神仙之道。而申屠璋，尤其喜欢化学。

　　看着物体在他的手中，由一个东西变成另一个东西，即使申屠璋见过了很多回，还是觉得神奇。

　　晚间要学这么多知识，申屠璋白天精神就有些不济。相对于季海教导自己的东西，上书房的师傅教导的四书五经，申屠璋觉得乏味没意思。再加上他要在皇宫众人面前装出是一个纨绔子弟，不求上进，因此，申屠璋也不勉强自己，经常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有时熬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直接补眠去了。

　　在上书房，有时童师傅会点申屠璋回答问题，但是申屠璋一般都是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童师傅看着申屠璋，有时还会想起当初在课堂上一语惊人的少年，童师傅不禁叹息一声。申屠璋如今这个样子，他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

　　曾经那个有灵气的少年，终于彻底废了！

　　申屠璋在上书房表现的不尽如人意，但是在皇上面前，却是一副乖巧的好儿子模样。

　　申屠璋偶尔出宫，每次回来，他都会给皇上带回来他在宫外面买的礼物。这些礼物中，每一件都蕴含了很多巧思。时间长了，皇上心中也很欣慰。觉得申屠璋虽然在读书上进做学问上不行，但是，确实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前朝中太子和雍王斗得越发厉害，他们的党羽在朝堂上互相攻讦，在皇上看来，他们两个都是为了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都是为了皇位，才斗成这个样子。

　　虽然这个结果，是他促成的，但是，每次看到他们争斗的样子，皇上都会在心中骂一声不孝子，这是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好给他们腾位子呢！

　　这时，看到申屠璋不求上进，皇上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像是自己其他的儿子，已经是皇子了，还求什么上进？皇子还能怎么上进，不都是在奔着皇位努力的？

　　而且，申屠璋送给自己的礼物，偶有几件，他确实是非常喜欢，应该是他花了大价钱淘来的，估计将他的私产都花光了。

　　皇上不能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因为孝顺自己，而没有钱花，往往会等第二日，给申屠璋颁下赏赐。

　　皇上并不知道，这些礼物，很多都是申屠璋做化学实验时，合成的产品，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贵。

　　不过，申屠璋没有多少钱，也是真的，毕竟要买实验原料和制作实验器材，还是很贵的。

　　这十年来，皇宫中人都知道，六皇子很得皇上的喜欢，常常获得皇上的赏赐。并且知道，六皇子不学无术，在上书房读书时，经常睡觉。夫子说起六皇子，多是摇头叹息。

　　而且，隐隐有传言，说六皇子迷上了丹道之术，天天在自己的殿中炼丹修道，小小年纪，就涉入了旁门左道。

　　因此，虽然六皇子得宠，几位皇子和其母妃，倒是没有忌恨。反正，这是一个不上进，没有威胁的。

　　如今，申屠璋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没有被指婚。

　　惠妃毕竟是申屠璋的养母，她和申屠璋向来都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对他的事情也不会擅自做主。她对申屠璋说了几次他的终身大事，都让他敷衍了过去。既然申屠璋自己有主意，惠妃就不再多事，也没有向皇上提起过。

　　还是有一天，皇上又一次收到了申屠璋的礼物，看着申屠璋，才恍然觉得，他已经长大了。

　　等申屠璋走后，皇上向身边伺候的曹经泰问道：“老六今年多大了？朕记不清了。”

　　曹经泰连忙答道：“回皇上话，六皇子是景宁九年出生的，今年十八岁了。”

　　皇上一时有些恍惚，日子过得真快，六皇子已经长成大人了。

　　在大雍朝，一般皇子在十六岁左右，皇上会给指婚，然后修建皇子府。用两年的时间，修好皇子府，并走完成亲的前面几步，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到了十八岁左右，皇子会出宫开府，并在皇子府中成亲。

　　在成亲之前，皇上一般会将皇子的爵位赏下去。

　　而申屠璋已经十八岁了，别说成亲，皇上还没有给申屠璋指婚。

　　皇上看着曹经泰，一时没有说话。

　　曹经泰连忙说道：“皇上喜欢六皇子，六皇子又是最小的皇子，其余的皇子都已经出宫了，皇上想将六皇子在宫中多留两年，也是皇上对六皇子的恩典。”

　　皇上点头说道：“是呀，朕是私心是想多留老六几年。不过，老六毕竟年纪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你去将京都四品以上官宦人家适龄嫡女的名单拿一份，朕要好好为老六选一个秀外慧中的皇子妃。”

　　皇上要为六皇子选妃一事，没过几天，就传到了季海和申屠璋的耳中。

　　季海很高兴。

　　申屠璋娶妻，说明他要离宫开府了，而自己也能跟着离开皇宫。

　　自己八岁来到大雍，今年已经十二岁，这十二年来，除了偶尔跟着申屠璋出宫，他基本上一直待在皇宫中。

　　皇宫自然是富贵至极的所在，但是他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宫人，这富贵不富贵的，其实与他不相干。

　　虽然在申屠璋身边当差，申屠璋从来没有拘束过他，但是，只要在皇宫中，他就觉得不自由，这是皇宫的氛围带来的。季海偶尔出宫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连呼吸都是畅快的。

　　季海想出宫，出了宫，就不用奴颜婢膝，不用时刻绷紧了神经，他渴望回到市井中，回到普通人当中。

　　而他出宫，最好的途径，就是申屠璋出宫开府，跟着他出宫。

　　之前皇上迟迟不赐婚，季海就有些着急。

　　申屠璋反而比他还淡定，时常劝慰他，让他不要着急，他总会出宫建府的，不必急于一时。

　　本来申屠璋的亲事，应该由皇上和惠妃去经手操办的，但是，不知为何，惠妃却一直没有提过。而皇上，虽然申屠璋看起来比较得宠，但是季海却从来没有指望过皇上。果然，申屠璋从十六岁到十八岁，他的亲事一直没有动静。

　　季海急着急着，就习惯了，反正就如申屠璋所说，他迟早会出宫的。

　　如今，突然听到皇上要给申屠璋赐婚，因此等了太长时间，这件事真的来临了，季海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等他再三确认是真的了，季海心中雀跃，脸上浮现出一抹轻快的笑意。

　　季海看向申屠璋，他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高兴的神色。

　　季海有些不解。

　　这么多年在宫中，虽然表面上皇上宠爱申屠璋，但是申屠璋一直将皇上当作可以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领导，所有的讨好都是刻意为之。若说申屠璋在皇宫中有多自在，多喜欢待在皇宫中，季海是不信的。

　　而且，皇宫是一座囚笼，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如果申屠璋以后想参与夺嫡，那么必须积攒出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在皇宫中为了自保，一直是纨绔皇子，玩物丧志的形象。因此，除了永福宫他身边跟着的宫人和侍卫，以及薛景，他一直也没有发展其他的势力，而宫中的势力错杂，眼线密布，也不好发展势力。

　　所以，申屠璋需要出宫去。出宫去，就可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有很多可供操作的余地。

　　出了皇宫，申屠璋就能将自己这么多年所学的东西，一一试验出来，然后暗中积攒钱财和势力。

　　但是，如今终于能出宫了，季海发现，申屠璋并不是多么欢喜。

　　季海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自己着急申屠璋赐婚的事情，而申屠璋却劝慰他，让他不用急。季海以为申屠璋是养气的功夫有了长进，如今才发现，他是真的不急，不想出宫开府。

　　季海很疑惑。

　　申屠璋的表现很不合常理。

　　既然疑惑，季海就直接问了。

　　季海走到申屠璋面前，问道：“殿下，皇上要给你赐婚，你不高兴吗？”

　　申屠璋站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季海，脸上不像是平日里带着笑，而是很严肃，紧绷着一张脸，缓缓说道：“季海，你很开心吗？”

　　季海被申屠璋这样看着，突然感觉有些紧张。

　　两人离得很近，季海突然发现，申屠璋比他高了半个头。

　　申屠璋虽然是皇子，但是在他面前，他性子软，喜欢笑，常常依赖着自己，所以，季海一直将申屠璋当作弟弟一样看待。除了刚刚知道他皇子身份的时候，有些紧张不适之外，其余的时候，季海在申屠璋面前，都是以兄长和师父自居的。

　　所以，虽然知道申屠璋已经成年了，自己也总盼望着皇上给申屠璋赐婚，但是，在季海心中，他总是下意识的以为，申屠璋还是一个需要自己护着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这样看着自己，季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长大了。而且，被他这样看着，季海发现自己有些紧张，突然有了一种压迫感。

　　季海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什么，有些气虚，结结巴巴地说道：“开心，开心呀。”

　　申屠璋靠近一步，和季海只有半米的距离，眼睛紧紧的盯着季海的眼睛，问道：“季海，我要娶别的女人，你也开心吗？”

　　季海听申屠璋这样强调，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申屠璋可以说是自己一点点护着养大的，如今他要娶妻了，有一个人和他的关系要比自己和他更亲近，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就要被排斥在外边。而且，在外人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宫人，一个仆从，最多，也不过是更被他看重一点。

　　申屠璋娶的妻子对自己会是什么看法？会不会影响到他？

　　季海想着这些，有些酸楚和不安。

　　不过，季海将这些都按捺了下去。

　　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

　　申屠璋已经长大了，娶妻生子，是他生命中必经的历程。

　　而自己这些酸楚，不过是独占欲作祟。

　　自己在皇宫中，和申屠璋离得太近。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申屠璋进行，使得他在自己的生活中占了太大的比重，才会如此。

　　至于不安，等出了宫，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季海并不打算一直待在王府中做一个宫人，他想有自己的事业，而申屠璋的妻子会在王府的后宅，想来和自己的交集也不多。

　　季海又往深了想了想，申屠璋一直这样问自己，他不会是恐婚了吧？

　　也是，宫中的女人，想来将申屠璋吓住了，他恐婚也是正常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开导他，让他的婚姻生活美满幸福才行。

　　因此，季海开始说道：“我很高兴呀。殿下，我给你说，女孩子，大多都是温柔贤淑，香香软软的。你以后娶了妻子，你妻子会敬你，爱你，替你着想，帮你打算。当然，你也要保护她，尊重她……”

　　季海还没有说完，申屠璋突然打断他的话语，强硬地说道：“季海，我不想娶别的人。”

　　季海正打算说什么，申屠璋突然又往前走了一步，紧紧挨着季海，然后伸手搂住季海的腰，将头搁在季海的肩膀上，凑在季海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季海，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