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杂货铺》悚憬

2、住院

　　仲夏的凉风吹走炙热的焦虑，黑色夜晚相拥薄荷的黎明。
　　黎静眼睑微抬，余光瞥见趴在床沿的韩式中分发型男孩的侧脸，费力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清俊的睡颜属于某个人。
　　隔壁病床的小男孩转过头发现黎静终于醒了，冲她笑道：“姐姐你终于醒啦！”

　　姐...姐姐？

　　黎静闻声转头笑容可掬，左手食指竖放在唇上，轻轻摇头。
　　“噢”小男孩双手立即封住口。

　　“嗯？”
　　黎宸被一丝音源吵醒，猛然一抬头，对上了黎静难得温柔似水的目光。
　　黎宸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小妹儿，你竟然比我先醒了。”

　　黎静在黎宸愣住前一秒钟眼神秒变凶，没有感情地怼，“你是病人我是病人？”
　　“你活该，谁让你那么调皮。”黎宸半开玩笑。
　　“哥，你是不是好久没挨妈妈的毒打了。”黎静邪恶一笑，目光落在床头的手机上。

　　黎宸一见情况不妙慌忙站起伸长胳膊去够手机，比黎静提前一步拿到手机。
　　“又想告你哥状？你想出气手段能不能再高点？”黎宸脸色微变。

　　黎静日常变戏精脸，故意提高音量：“嘶...哎呦，你刚刚压到我被包扎起来的胳膊了。”
　　“瞎说，我连碰都没碰到，你又碰瓷！”
　　“咋了，我就碰瓷！你这么丑能被我碰瓷是你的荣幸！”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深二度烧伤你还有力气说话？”
　　“关你屁事。”黎静冷哼一声。
　　”哎呦，信不信我再给你添点伤。”黎宸抬手作势要掐她。

　　......

　　隔壁床男孩不解地嘟囔着：“姐姐刚才不还叫我不要吵醒他的吗？怎么下一秒就吵起来了？真奇怪。”

　　每逢见面一言不合，不管什么奇葩沙雕理由都能莫名其妙，不分场合开吵，吵吵嚷嚷地差一点点招来医护人员。

　　“小朋友，该吃早餐了。”护士姐姐送来香喷喷的饭菜。

　　黎静听到“早餐”一词两眼放金光，分泌唾液。
　　“哇！正好我饿了。”

　　黎宸端来饭菜放在黎静病床餐桌上，狠心一句：“自己吃。”
　　“......但凡你有一只眼睛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黎静有意把重音放在“一只”两字上。

　　“能给你端来就不错了...”黎宸一脸不情愿地打开饭盒，舀一勺菜往她嘴边送去。
　　“哎！等等。”黎静才看清勺子上的是芸豆。
　　“又怎么了？”黎宸眼睛向下瞟了一眼勺子这才想起来，“挑食不好，多吃吃就不讨厌了。”
　　“受不了这玩意儿，下不去口。”黎静一脸嫌弃推开勺子。

　　黎宸努力抑制内心的火，使劲捏着勺子轻轻放下，耐着性子重新换了一个包子。
　　“包子，包子总能下得去口吧。”黎宸拿着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行，染上芸豆那味儿了。”黎静别过脸，鼓着腮帮。

　　黎宸鼻子凑到包子前闻了闻，甩了一句：“没有啊，你是狗鼻子么？”
　　“切。”
　　“不吃拉倒。”黎宸一口吞下包子。

　　小男孩从餐桌上拿了一个包子伸长胳膊，突然开口：“姐姐，要不你吃我的吧，我这没有芸豆。”
　　闻言，黎静眉欢眼笑地左手接过包子就往嘴里塞，腮帮鼓起。

　　黎宸诧异，不满地问道：“？？？小妹儿，你搞区别对待？”
　　“怎么，说的跟个你给过我好脸色了一样。”黎静嘴吧唧吧唧地边吃东西边说话。

　　“你怎么连小孩的东西都抢？”
　　“难道我不是小孩吗？建议你去和语文老师道歉，词都不会用，你才抢了。”
　　“就你这心智，不说我还真忘了你还是个毛都没有的小屁孩。”

　　“我看啊——”黎静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是你太幼稚了。”
　　黎宸气得想抽她，压低眉头：“你一天不怼我是能死吗？”

　　“你不可以和病人计较。”
　　小男孩又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姐姐说的没错诶，你这么大的岁数确实不应该和一个病人况且还是个孩子计较。”

　　“......”

　　这么大岁数......？你没叫我叔叔我谢谢你了。
　　我**才十几岁明明也是个孩子好吧，难道是我长得太成熟了？初二178的个子...好像没毛病。。。

　　“你闭嘴。”

　　黎静凶狠地瞪着黎宸，没好气道：“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凶小孩子！！”
　　“小心他妈妈一会儿回来揍你。”

　　“......”

　　我建议你们俩和爸一起组团去抬杠吧，挺挣钱的。
　　黎宸被怼得哑口无言。

　　－

　　风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放肆，犹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呼呼地把小草压得喘不过气，摇曳着树木，撞击窗玻璃，无情地撕扯着一切。
　　屋子里闪过一道光，响彻云霄的雷声响起，一阵大风呼啸而来，与密集雨丝产生的雾气融合在一起，眼前一片白茫茫。

　　夏芸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慈祥宠溺地柔声：“萧萧，妈妈在呢，不怕不怕。”

　　暖男小孩看着隔壁面无表情的黎静，轻声问了句：“姐姐，你害怕的话我把妈妈借给你几分钟。”
　　黎静心底涌过一丝暖流，微微一笑：“谢谢你，姐姐不怕，妈妈是你的。”
　　“那好吧。”

　　黎静床头的手机触手可得，她轻轻拿起打开联系人翻到——“哥”，犹豫了良久才肯按下拨通。
　　然而那头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真不愧女儿随爸，都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打电话。”黎宸立马从床上坐起。
　　黎静沉默三秒，冷冷道：“哥，打雷了。”
　　“然后呢？”

　　她似是自责地低下头，“你怕吗？”
　　“你看你哥这结实的身体还怕打雷吗？”黎宸说话明显有点抖。
　　黎静：“怕的话就通着电话吧。”
　　“赶紧睡吧，哥不怕，我明天还有课。”
　　黎静：“晚安。”

　　黎静背靠着床，头微侧，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切换到胡思乱想的模式。

　　我知道你怕打雷，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逞强的。
　　对不起啊哥。那时候你跟我闹着玩结果被爸妈看见以为你欺负我，被关小黑屋了，又碰巧打雷了，害得你对雷有恐惧。
　　不过现在我也烧伤了骨折了，替当时的我太小没有帮你解释道歉了。
　　晚安啦，祝哥哥做个美美的梦。

　　没有人帮她把床变平可以躺着，也不好意思大晚上的麻烦护士姐姐，只能将就坐着睡觉，就这么睡了一夜。

　　隔天黎静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喜欢安静，不耐烦缓缓地睁开眼，一处“亮丽”的风景出现在她眼前——四个老人，两个中年人，一个儿童，沙发上全是礼物...
　　“嘿，你咋样了？”
　　“孙子诶，可吓坏你奶奶了。”

　　......

　　黎静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格外的刺眼，眼睛半闭，伸手快速拉上隔帘布，随后按下呼叫铃。
　　“脖子好疼。”黎静伸出左手垫着脖子能好受点。

　　两三分钟后，“小妹妹怎么啦？”
　　“护士姐姐，我想躺下来睡会觉。”
　　“一会就吃早饭了，不吃完再睡吗？”
　　“谢谢，不了，不饿。”

　　－

　　慵懒的午后，调皮的阳光不安分地跃上窗台，轻巧地挤入绿色的百叶，偷偷探窥那熟睡的香甜，一不留神忘形地滑落跌碎一地，纤淡印迹扰醒清梦悠悠。
　　黎静再次醒来已是下午，自己身旁还意外多了两个人。

　　“静儿？你睡醒啦。”
　　“唐汐阿姨？您怎么来了？”
　　黎静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穿白大褂，低马尾头发微卷的女人。
　　“不止我一个人。”

　　一位少年推门而入，怀里有只兔子布偶，他慢步向这边走来。

　　“嗨，静儿你还好吗？”魏清将兔子布偶塞进被子里放好在黎静旁边，“这个布偶送给你，希望你能快点康复出院，我陪你玩。”
　　黎静摸了摸布偶温和地说道：“谢谢。”

　　“我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嘛，所以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唐汐俯身从袋子里找出一盒寿司，“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寿司。”
　　唐汐起身几步走到床尾按下最右边的蓝色按钮，床头逐渐升高，与床身成座椅角度。

　　“阿姨喂你吃。”唐汐手捧着寿司正准备送往她嘴边。
　　黎静急忙用左手接过它，“阿姨，我自己能吃的。”

　　唐汐也不强求，盯着她乖乖吃完后便把魏清一人留在这儿。
　　“静儿，阿姨要工作先走了哈，魏清先在这陪你一会。”唐汐挥手而后对魏清轻点头。

　　“伤得严重吗？”魏清像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
　　“嗯。”黎静答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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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清盯着黎静，黎静也没有力气玩手机，索性拉开隔帘布，望着窗外害羞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就这样静静地你看我我看景色，隔壁小孩在睡觉，没有对话，尴尬又窒息的氛围。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隔壁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孩醒来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们俩。

　　小男孩坐起，揉揉两只萌萌哒的眼睛，小奶音：“姐姐，你旁边多了个男生是谁啊？”
　　“我和这个姐姐定了娃娃亲，你想想。”魏清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黎静错愕地回头看一眼他，又别过头解释道：“别听这个哥哥瞎说，他神经有点错乱。”

　　“奥奥，好的。”

　　“那姐姐以后会嫁给他嘛？”小男孩天真一问。
　　“以后会发生好多好多情况，随时会变，这个我也不太确定…”黎静为难地应了一句。

　　我很确定不会嫁给他！！！
　　就不想让他偷偷伤心罢了。才十岁不到的年龄，口中的喜欢那肯定是普通的喜欢。

　　“……”

　　霞光的范围慢慢地缩小，颜色也逐渐变浅，紫红变深红，深红变粉红，又由粉红变成了淡红，最终消失在无尽的天空中。
　　时候不早了，唐汐来领魏清回家，今天是百忙之中抽空而来，之后就再没有来探望过她，即使是在一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