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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听到呼喊的董大年和姜杨,此时也抱着董珠珠跑了进来,瞧见姜杉头发凌乱,脸上两道血印子,而董老娘则一边胳膊不正常地垂着,两人心中顿时血气翻涌。
董大年心软又孝顺,谨记下不犯上的孝悌之礼,他爹做事那么荒唐,搁到一般人身上,即便当面不忤逆,背后也会骂几句老糊涂,但是董大年从来没有过,妻子说他爹的坏话也会及时变着法地制止。
对其他长辈,包括董三辉爹娘,他也一向是恭恭敬敬的。
此时,瞧见老娘胳膊都折了,董大年心中血气翻涌,但还是强忍着,先问一句董三辉爹:“二伯为甚打人?”
董三辉的爹还冷静些,思忖着董大年和姜杨是两个年富力强的年轻人,而族长大儿和大儿媳又不像是会帮他们的样子,打起来他们两口子肯定吃亏,心下惴惴,一时没吱声。
董三辉的娘却没他这么精,董大年对他们和往日相差无几的态度,让她的气焰又涨了起来,跳着脚几乎把手指头戳到了董老娘和姜杉的脸上,嚷嚷:“为甚打人?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婆娘是个臭嘴巴!”
“你娘也不是个东西,你婆娘骂我家三辉,我们打两下咋了?她居然还敢拦,胳膊折了也是她活该!”
“里外不分,三弟当年就该把她休……”
董三辉的娘说得唾沫横飞,压根没注意到董大年握紧的拳头和赤红的眼,说到一半,她忽觉一阵风朝面门扑来。
“啪!”一声皮肉相击的重响响起,喉咙眼里的话被截断,董三辉的娘愣住,反射性抬手摸了下嘴巴,瞧见一手血,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的麻木与钝痛……
董大年挥出的这一巴掌不仅惊呆了董三辉的娘,还惊呆了屋里其他人。
拜董大年那个瞧不起妻儿的糊涂爹所赐,董家村几乎人人都知道:董大年是个软蛋。
一些明理的人虽然不会也跟着瞧不起地叫董大年软蛋,但是从日常相处中,也能感受到,董大年确实脾气好地很。
脾气软和,就是董大年最大的标签。
这样一个人人都觉得是好脾气的人,董家村没人能想象得出他发怒的样子,更想象不出有一天他会出手打人,打的还是一个长辈……
董三辉的娘无疑是瞧不起董大年和董老娘的,被打以后,懵了一会儿,心头的耻辱感就超过了突然挨打的惊怕,嘴里“啊!”一声尖叫,就要扑上去抓挠董大年。
姜杨在刚刚董大年不直接上手,还要先问问为什么时,心里对这个姐夫升出不满。董大年挥手糊了董三辉的娘一巴掌,他的面色才转好。
此时瞧见董三辉的娘还手了,他把小丫头董珠珠塞给姐姐姜杉,就上前帮董大年的忙……
两个年富力壮的年轻人和两个四十多的中老年人打架,胜负基本是一边倒。
姜杨和董大年也没仗着年富力强就可劲欺负对方,看在董三辉娘是个女人的份上,最开始扇过她一巴掌后,就把她推到了一边,没再对她动手。
而打董三辉的爹,也几乎是董大年一人的事。
起先也没打算多打,董大年想着把他娘胳膊上的伤还回去就行,但偏偏董三辉的爹要作死,居然试图拿碎瓷片戳董大年的眼!
在别人只是用手脚招呼的时候,董三辉的爹先是用凳子砸姜杉的头,现在又拿碎瓷片戳董大年的眼……出手也忒毒辣!
姜杨见状,恨地一脚把他踢到了地上。
而对同样瞧见这场景的董老娘和姜杉来说,差点被戳眼的是她们的儿子和丈夫,心中恨意比姜杨更强烈,又岂能忍?
新仇加旧恨,婆媳两个加入进去,对蜷缩在墙角的董三辉的爹好一顿招呼……
“别打了,别打了,堂哥堂嫂……救我!”董三辉的爹抱着头,躲着婆媳二人的拳脚,凄凄惨惨朝族长大儿和大儿媳求救。
族长大儿自从听到姜杉说董三辉当不了官开始,就有些失魂落魄,旁边两家打成这样,他就跟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
而族长大儿媳,早就对董三辉家厌恶地不行,现在知道董三辉可能当不了官,心中的算盘落了空,一想到给出去的粮食和银钱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就又气又恨。
拉架也就是装个样子,嘴里叫着“你们可别打了”,两只脚却始终钉在原地,根本不往前走。
最后,制止董老娘和姜杉殴打董三辉爹的,居然是气呼呼赶到的董大年的爹。
从听说有人瞧见董老娘一行人往村东头走了,董老爹就开始气不顺。
等到沿途问人,印证了董老娘一行人真如他隐隐猜测的那样,去了族长二叔家,他胸中顷刻间怒火滚滚。
一个个的,全是欠教训!
尤其是他那个没脑子的婆娘!
一想到昨夜里浪费他那么多唾沫,她却根本没当回事,董老爹就气恼地恨不能给这个婆娘两巴掌!
心中本来就装着要教训婆娘和儿子儿媳的打算,等到瞧见了这三个人居然在围着殴打三辉的爹,董老爹瞪大眼,不敢置信之余,胸中翻滚的怒气一层比一层高,根本不需思考,就拎起墙边的扁担就朝屋里冲了进去。
“一个个听不懂人话的狗东西,我干脆打死你们干净!”
姜杨慌忙把挡路的董珠珠护住,又反手去抢董老爹手里的扁担。
一瞧眼前是姜家人,董老爹手上力气更重,姜杨虽然夺过了扁担,但小臂上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
“啪!”扁担打在小臂上,发出一声脆响。
姜杨的小臂上立刻火辣辣地疼。他心中恼恨,但眼前人毕竟是他姐夫的亲爹,看在他姐夫的份上,他不能还手,只能忍着。
不过,他能忍,姜杉可忍不了了。
她早就对公爹意见满满,如今瞧着他举着扁担,不问青红皂白就扬言打死他们几个,还叫小弟挨了一记,愤怒的姜杉彻底爆发了。
“什么都不问,上来就要打死我们几个,你可真能耐!”
“满天下瞧瞧,有几个当爹的是你这样的!?”
“知道的,知道董三辉是你侄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董三辉一家是你祖宗呢!”
董老爹气得涨红脸,抬起胳膊便要打姜杉,“你再说一遍?!我董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进你这么个祸害!我非得……”
姜杉红着眼,毫不示弱地朝他回讥:“非得让大年休了我,是吧?你不就这点能耐么?”
“除了在家里打老婆打孩子,嚷嚷休儿媳,你还会干什么?”
“你休啊!”
董大年此时正死死抱着董老爹的腰,不叫董老爹打到姜杉和董老娘,自己身上和头脸上却挨了他爹噼里啪啦不知道多少巴掌。
姜杉看着,死死绷住了要爆发的眼泪。
董大年对她百依百顺,苦活累活都没叫她干过,董老爹曾打骂她,也被董大年像现在这样都挡到了自己的身上。
作为丈夫,董大年是合格的。
作为儿子,他孝顺,从不忤逆父母,无疑也是合格的。
但他的父亲偏偏是糊涂透顶的董老爹。
董大年从不忤逆他,就意味着他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不管董老爹多离谱,他都不会反抗地任凭董老爹对他打骂……
她看不下去了。
姜杉忍住哽咽,对董大年说:“大年,正好现在在族长家里,叫二叔爷做个见证,你休了我吧。”
“我不知道该咋跟你过下去了……”眼泪终究没忍住,开始大颗大颗地往外掉。
“他啥都不问就这样打你……你一动不动挨着,我心里难受!我想叫你还手啊,可是他偏偏是你爹!你就这么挨着,我看不了了……”
“我看不了了,咋过啊?”眼泪决堤,姜杉崩溃大哭,“他是当老子的,他就这么对你对我们……咋过啊!”
“你休了我吧!”
姜杉的哭声痛苦又不知所措,屋里众人安静,董大年的身姿则僵住了,。
族长大儿媳被姜杉的哭声震撼,她推推丈夫,发现他还在恍神,只好自己上前,硬扯出抹笑,说:“大年媳妇先别哭,也别说啥气话,啥休……”
她和稀泥的劝慰话还没说完,董老爹畅快的声音插了进来,“休!”
姜杉的哭声没让他丝毫动容,他冷笑一声,扬着声音道:“气话?气话我也叫它成了真!”
他两巴掌拍到董大年身上,冷声说:“听见没?你今天要是不休了她,老子就不认你这个软蛋儿子!”
董大年的手臂缓慢松开,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种表情。
姜杉的哭声中,忽然加入一阵压抑的低笑,族长儿媳还以为是董三辉的娘又跳出来了,扭头看,发现居然是董老娘!
董老娘起先的笑声还正常,到了后面,就听出含着一股悲切感,听起来比姜杉的哭声更哀伤。
她一条胳膊被伤了,又疼又使不上力,刚刚被撞到了地上,就一直在地上坐着没起来。
此时,她扶着墙慢慢站起,眼睛瞧着董老爹不放,在对方以为她发神经的轻蔑眼神中,她开口,“你把我休了吧。”
“我儿子不会休我儿媳,你也不用再认大年这个软蛋儿子。”
董老娘这话就像是在这间小屋放下了一颗炸药,连恍恍惚惚的族长大儿都被她这番话震惊地险些眼睛脱眶。
乡下,小年轻吵架说休妻之类的,还见过。但谁听说过过了半辈子的老夫妻这么闹的?还是女方主动提!
董老爹阴沉着脸,又惊又怒,“你什么意思?”
他自己可以说休妻,但婆娘主动要求被休就是在打他的脸!
董老娘扶了扶右边胳膊,惨白着脸,笑,“还得我说地更明白些?”
“那你听好了,意思就是——我们娘几个不稀罕跟你过了!”
一贯在他面前表现柔顺的董老娘这么说话,董老爹心中有一瞬慌乱,但很快就稳了下来,嗤笑:“你们娘几个?不就你和你这个好儿媳么?哦,还得再加上那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两个女人,加一个赔钱货,当谁稀罕么?多……”
“爹——”董老爹的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董大年忽然轻声开口打断了他。
董老爹不高兴地低头,瞧见董大年摆正了身姿,朝他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
董老爹微张嘴巴,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牛头沟那十亩好地,我不要了,你想卖就卖,我只要坪上那几亩孬地就行。”
“咱家院子大,中间能起堵墙,我今天回去就垒。到时候我和我娘带着媳妇闺女还住我们屋这边,你住另一边,各自起灶……你要是不方便做饭,我给你送饭也行。”
“你要是病了,老了……我也养!”虽然心里对董老爹失望透顶,但是董大年却做不出弃养亲父的事。
媳妇和老娘都对他爹厌恶至极,那么,等他爹老了病了,就他一人来侍候吧。
董老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恼怒地一脚踢翻了董大年。
他力气大,踢在董大年的胸口,董大年闭气,痛苦地咳嗽起来,但董老爹根本没瞧在眼里,抬脚还要踹。
“你翅膀硬了,要跟老子断关系了!分地?分院子?”
“你想得倒是美!那都是老子我的东西!”
“真要断,你就脱干净衣裳,光着身子从老子盖的屋里滚出去!一针一线你都别想贪!”
董老娘看到儿子咳嗽不停还要用手遮挡头脸的模样,气恨交加,拖着一条伤胳膊,手里攥着一块碎瓷就冲过去跟董老爹拼命。
“我这辈子命不好,遇上你这么个王八蛋,我认了,今天就用我这条烂命换你的命,你死了,也能叫我儿子活个舒坦!”
年纪大了,熬个夜,肩周炎、颈椎病、扁桃体炎全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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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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