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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云果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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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被称作根叔的老者看着陆离的手问。
“伤口崩开了,缝一下就好。”陆离说,好像只是在谈论一块无关紧要的破布一样。
“这些人,你要亲自问问吗?”根叔询问着陆离。
“不必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你看着办吧。”陆离踩灭了香烟,脱下风衣将自己的手缠住,穿过人群慢慢往前走。
根叔看了他一会儿,走到那三个鼻青脸肿的人旁边说:“回去告诉你们宁总,根叔年纪大了,下手没轻重,别来招我们。”他的声音苍老而低沉,像荒宅古井中的回声,令人心惊胆寒。
然后侧过头对旁边的人说:“让这里所有的人,三个月不能走路。”
一阵拳拳到肉的闷响嘈杂之后,根叔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身后飞扬的尘土中,一个被放倒的敌人挣扎着趴在地上,掏出手机。
“宁总,对不起,我们失手了,本想着趁他有伤讨点便宜,没想到仍不是对手。”
手机中传来的声音阴沉而尖利,刺耳得难受:“无妨,今时不同往日,他陆离已经有了命门,静待时机。”
横店。
方苏桥也跟被人揍了一顿差不多。
他抓耳挠腮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陆离打回的电话,结果这位大神说自己有点私事,暂时不能回来了,这是被沈若川得罪光了,要撂挑子的节奏啊,这不是要了小助理的命吗?
方苏桥走三步退两步,颤颤巍巍地磨蹭到了沈若川房门前,小声敲了敲门。
Raven拉开房门,仍旧脸色漆黑,活像个包公。
“说。”
“内个……陆先生说……暂时……回……不来……”方苏桥跟口吃似的,一句话说成了三句半,小蚊子般的声音越说越低。
“什么?!”Raven原地爆炸了,“暂时?暂到什么时候?”
“他没说……”方苏桥一边说,一边躲到沈若川的身后。
“你也是的!”Raven逮不到方苏桥,把矛头指向了沈若川,“用得好好的,换什么人啊?”
“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明天要起早拍戏的。”沈若川心情复杂,不想说话。
沈若川可以休息,他是公司的大宝贝,但Raven不行,他得灭火,四处灭,义务消防员。
半个小时过去了,Raven还没想到十全十美的办法,单方面澄清只能安抚一时,不过三天,若陆离还不出现,不仅无法挽回局势,还会被扣上“撒谎精”的帽子,当真步步如履薄冰。
“瑞文哥!”方苏桥发现新大陆一般使劲摇着快把自己抓秃了的Raven。
“热搜被降下去了!之前吵得最狠的几个帖子都不见了!”
Raven被高压电劈过了似的一个激灵,抓起手机一看,热搜榜首:“云果娱乐惊天丑闻——神秘黑客爆料云果娱乐造黑料控制自家艺人,从事违规交易。”
有图有真相,句句实锤,涉及云果旗下各线艺人二十多个,内娱一片哗然,热度轻松就盖过了沈若川和陆离,再没有人顾得上一个保镖离职的小八卦了。
哇擦,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啊,好一招祸水东引,干得漂亮啊!
接连几天,云果的丑闻都占据着头版头条。
越来越多的受害艺人站出来指控云果的无良行径,有的是敢怒不敢言,压抑已久;有的是急于表明立场撇清关系;有的是跟风卖惨,刷一波热度;也有的借机混个脸熟,为找下家做打算,好一幅娱乐圈百态浮世绘。
沈若川作为事件“亲历者”,少不了有人想来打探一下内情,但都被方苏桥挡驾了,他川哥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整日里除了拍戏就是抱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下了戏,沈若川照旧躲在角落里看手机,屏幕上黑白的画面,一只土狗驮着胖胖的橘猫,在客厅里欢快地溜达。
从陆离走的第一天起,沈若川就一直盯着家里的监控,一直期待能在里面看见他,就算他不回去收拾东西,也一定不会丢下阿土黄。
原本沈若川以为陆离说有事只是不愿再回来的借口,但他一直没在监控里看见陆离去接他的狗,倒真的愿意相信的确是有事耽搁了。
“又看手机,会傻掉的,收工了吧?走,去我那边撸串。”一直期盼着沈若川到来的“浪少年”许艾特一心要拯救沈若川的颓样,每天没事就来找他。
“不去,认生。”沈若川无精打采,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样子。
许艾特是个星二代,虽说老子早就隐退了吧,但余威仍在,每天围着他的人不少,沈若川最讨厌跟那些人不熟装熟的周旋了。
许艾特拉了把折叠椅坐在沈若川旁边,咧开他过分娇艳欲滴的嘴:“诶,川狗,你这个样子我倒真有点信了。”
“信什么?”沈若川心不在焉地问。
“失恋了。”许艾特坏笑起来,倒有几分娇。这家伙基因好,模样精致,就是缺了点儿男人味儿,跟个小姑娘似的,好在当代观众的口味多样化,秀美的男生照样有市场。
沈若川托着腮帮子飞了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你。”
“你懒得理我,我可得理你,秦兽整天叨叨让我好好照顾你,烦都烦死了。”许艾特决定把烤串移到沈若川房间里吃,还边吃边跟秦兽视频,证明自己没有食言。
沈若川化郁闷为食量,吃了好些,结果半夜开始胃疼,愈演愈烈,五脏六腑里的翻滚搅动,几乎把整个人给撕开了。
沈若川挣扎着起来烧了一壶开水喝,倚在床边按了许久陆离告诉他的两个穴位,可是胃痛未减,心痛又生。
沈若川在孤独中,艰难地度过被疼痛过分拉长的漫漫黑夜,对某个人的思念如同野火一般,一星一点,燃遍天际。
如果他在的话,会有温热的牛奶面包,会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温柔地按摩,会有暖心养胃的早餐,会有压抑不住而自然流露的浓浓关切,会有那么一个贴心又舒心的人陪在身边,连生病都是幸福的。
凌晨三点半,沈若川终于熬不住了,让方苏桥来送药。
方苏桥一进门就被沈若川的惨样惊呆了,他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都是青色的,冷汗顺着脖子流进衣衫,浑身都在发抖。
“川哥,我送你去医院吧,不能这样自己挺着,万一是胃穿孔呢?”方苏桥一万个不放心,愁得跟苦瓜一样。
“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沈若川气若游丝地说。
方苏桥拗不过他,就留下来守着他,端茶送水十分周到。
“川哥,后天有一天假期,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中医吧,像这种调理的慢功夫,听说中医很有效的。”方苏桥说着,自己也叹了一口气,“要是陆先生回来就好了,他挺懂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方苏桥说话间,偷偷瞥了沈若川两眼,看着他的反应,沈若川只是拧着眉,敛着眸,情绪难辨。
过了许久,沈若川忽然问:“大家为什么叫你小苏州?你不是东北人吗?”
一说这个方苏桥来了精神,他一屁股坐在沈若川旁边,民间故事汇开讲。
“这要从父母爱情讲起了。”灯光落在方苏桥的小鹿眼中,纯净而明亮,“我爸是东北人,我妈是苏州人,他们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城市上学,就处对象了,哦,就是谈恋爱,毕业以后我妈就嫁到了东北。”
方苏桥给沈若川添了热水,用被子把他盖严实,又接着讲:“但是我妈一直嫌北方太干、太硬,她总想念她的家乡那些水,那些桥……”
“所以你叫方苏桥?”
“川哥你的大脑绝对2.0plus版的,一猜就中,就是这样,那我爸宠我妈宠的都无法无天了,我出生以后,愣是用了三年时间在我们家门口架了一座苏式拱桥,又独独挖了一条沟,把不远处的河水引过来,变成一道人工渠,在桥旁移植了杏树,春来花开的时候,美得跟江南水乡一样。”方苏桥的眼睛闪着光,里面有小桥流水,杏花疏影,他含着笑,沉浸在回忆里,半晌没说话。
沈若川等得心急,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世间的美好如果真可以俯拾皆是,长久不离,又怎会如此珍贵……
方苏桥依旧笑着,往事的甘甜中浮起一丝酸楚和苦涩:“川哥,你别看我现在壮壮实实的,小时候身体可差了,经常生病,我妈总得带我上医院,结果她从结婚一连八年都没有回过家,后来,那年冬天,娘家来电话,我姥姥生了重病,很想见她,妈妈很着急地走了,我和爸爸送她到了长途车站。”
方苏桥低下头,深吸一口气:“长途汽车在山东翻了车,爸爸接了电话冲出门,半个月才回来,回来时抱着我妈的骨灰,头发像那骨灰一样白。后来,我爸把我妈埋在了拱桥旁的杏树底下,每年晚春,她的坟头都落满了杏花,我爸说他一辈子都只爱那一个人,哪怕杏花谢了再开,哪怕生命不能重来。”
沈若川在那样平静如水却骇浪滔天的爱情里红了眼框,轻轻拍了拍方苏桥的肩膀。
方苏桥抬起头,脸上却是挂着笑的,是那种经历过的练达,也是放下后的释怀:“哥,都这么多年了,没事儿,你看,这是我家,现在这个地方就叫小苏州。”
方苏桥手机里的照片上,流水清潺、拱桥如虹,他和他爸抱着一棵开满了花的杏树,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