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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他的心结 ...

  •   沈若川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失去,也可以这样美。

      “每年杏花开的时候,我跟我爸每年都在那里照一张照片,我爸说,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方苏桥用指尖触摸着斑斓的画面,笑意一直渗进心里。

      沈若川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所悟:“小苏州,你爸孤独了半辈子,苦吗?你觉得,爱得过于执着,会害人害己吗?”

      方苏桥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沈若川:“我不觉得我爸苦,他曾经说,这辈子遇见了让他甘愿苦守一生的人,何其幸运!他遇见了她,爱上她,即便她不在了,还有无尽的回忆和思念,他沉醉其中,乐此不疲。”

      方苏桥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沈若川的脸色:“其实,要我说,执着不过是心念罢了,是情之所终至死不悔,还是执念成魔害人害己,其实关键还是自己内心的选择,川哥,你觉得呢?”

      沈若川沉思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中微微闪亮:“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连我的胃都不疼了呢。”

      沈若川笑得很深,内含丰厚、余韵绵长。

      “真的?!我这算不算谈话疗法……”

      “简称 ‘话疗’!”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对着大笑起来。

      “哥,你也看小品啊,这么老的梗你都知道。”

      “我还知道‘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

      听着沈若川的半吊子东北话,方苏桥简直要笑抽了:“哥,赶明儿你接个搞笑片吧,我觉得你很有做谐星的潜质。”

      快乐真是一剂良药,沈若川何止病痛全消,简直是身心通畅、醍醐灌顶。

      送走了方苏桥,沈若川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滑过手腕间的动脉,他始终以为那里边流淌的不是鲜血,是病毒,会将他爱的人,拖进地狱,就像他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歇斯底里的父母一样。

      很不幸,他毫无选择地继承了那样的基因,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不幸的童年,不幸的人生。

      一直以来,他苛求自己,不要去爱上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爱上他。

      如今他才明白,也许自己真的错了,成为什么样的人,去过什么样的生活,并不取决于他的基因,而取决于他的选择。

      那个抱着骨灰一夜白头的男人,也可以抱着杏树笑看生死离别,自己怎么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呢?

      沈若川躺在床上关了灯,调出家里的监控画面,抱着手机看猫猫和阿土黄,阿土黄蜷成一个半圆,将猫猫裹在里面,睡梦正酣。

      黑白的画面像静止一般,十分无趣,可是沈若川看得津津有味,那只长得憨憨的土狗,跟它的主人一样,外冷内热。

      盯着静止的画面半个小时,沈若川朦朦胧胧有了睡意,忽然画面里的阿土黄警觉起身,摇着尾巴跑到门口坐下,沈若川一下精神了,陆离回来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大门打开,陆离走进门厅,阿土黄一下子扑过去,欢脱地使劲舔他。

      陆离抱了阿土黄一会儿,拍了拍它的头,它便乖觉地走开了。

      客厅的灯点亮,陆离从橱柜下面取出医药箱,抱着垃圾桶走到沙发处,阿土黄在他身边嗅了嗅,全是血腥的味道,于是愁眉苦脸地守在他身旁。

      纱布上的血已经干涸,硬邦邦的呈暗红色,陆离剪开,有一些已经黏连在伤口上,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下来,带动伤口破裂,鲜血一下子又流了出来,像春日里的融冰,一滴一滴,令人心寒。

      陆离拿起弯弯的缝合针,熟练地引线、缝合,就像在补一件割破的衣裳,下手又快又狠又果决,暗夜杀手般的阴沉可怕。

      沈若川按着狂跳的心口,一直忍到画面中陆离剪下缝合线,又重新给手上药,再包扎好,才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拨号的手指不停的抖。

      陆离收拾着凶案现场一样鲜血淋淋的茶几,手机一震,屏幕显示的时间不到五点,联系人,若川。

      陆离看了一眼摄像头,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呃……”沈若川在接通瞬间忽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了,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在监控里看见你了,怎么手又伤了呢?”

      “没事,下飞机撞了一下。”陆离的声音像很深的海水,敲在耳畔,宁静得好听,“你又失眠了?”

      “我……作妖吃烤串,胃疼了。”沈若川低哑的嗓音已经将他的憔悴暴露无遗。

      短暂的沉默。

      “不过已经吃过药了,好了。”沈若川赶紧补充说,“还有你教我的按摩法,什么脘什么枢的,也按过了,彻底好了。”

      陆离没有马上回答,沈若川七上八下地等着。

      “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冷漠的人一旦展现自己的温暖,简直让人上瘾般欲罢不能。

      “你还回来吗?”沈若川终于问出了口,鼻子很堵,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还需要我吗?”陆离问得很轻很弱,上次他没有等到答案,已经没有信心。

      “需要!”沈若川急切地给他答案,很怕犹豫一下,那两个字又没出息地当了逃兵。

      “呵~”手机里传来一声由衷的愉悦的轻笑,“我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就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沈若川的话颇为急切,就算陆离没有痛觉,到底只是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这样反复折腾。

      “放心,你要记得忌口,别贪凉,也别贪吃,还有膝盖……”陆离像唐僧一样絮絮地叮嘱。

      沈若川抓着手机,忍着笑,双肩不停地抖动,当高冷的神仙跌落凡间,就注定被某些小妖怪吃的死死的,连渣都不剩。

      陆离挂了电话,朝着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笑得冰雪消融。

      阿土黄紧紧跟着他一起上楼,回到房间,在没有监控的卧室里,陆离掏出手机发了两条短信。

      很快一个电话进来。

      “草伢。”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根叔,“能做的都做了,毕竟骨肉血亲,也没有办法干涉更多,还要靠他自己。”

      “谢谢根叔,这边,应该已经解决了。”

      横店万豪。

      沈若川抱着手机就睡了,挂着一脸桃花朵朵开。

      不过住在隔壁的方苏桥就没那么消停了,他对着手机呆若木鸡,一条简短到只有“谢谢”两个字的短信之后,一个陌生的账号给他转账50万,只写明了汇款人“陆先生”。

      这是干嘛啊?

      方苏桥回短信:“只收谢谢,不收钱。”

      十分有风骨的说。

      过了不到十秒,方苏桥就后悔了,风骨是什么玩意?多少钱一斤?拒绝了五十万啊,不是五十块,心都在滴血,这份清高太特么贵了!

      第二天下午,沈若川工作室官方辟谣:陆离因手伤暂停工作一周,很快回归,感谢各方粉丝关心,请勿信谣传谣,云云。

      沈若川心情愉快,开开心心拍戏,老老实实休息,没再犯他的老胃病,只是云果那边的“同门师弟师妹”等妖魔鬼怪的,时常打电话让他帮忙搭线,想投初见传媒,还挺烦的。

      组队打着游戏,本来许艾特就嫌沈若川太菜了,结果还电话不断,“艾特么谁”暴脾气上来妖娆开骂,好歹算消停了一会儿。

      九点半,游戏局还没散,沈若川的房间里已经快看不见人了,许艾特拉着吴悦文一顿吸烟,空气中就没有一个分子是纯洁的,散发着呛人的味道,方苏桥都快躲到门外去了。

      “嗡嗡!”沈若川来了电话,他一看来电人,直接下线,气得许艾特一口气问候了他八辈祖宗。

      沈若川躲到卫生间,坐在浴缸边缘:“没喝酒,马上就睡了,嗯,他们打游戏,我一会儿就把他们都赶走,明天回去,调了一下场次,可以休息两天,我想猫猫了,还有……阿土黄。”

      想阿土黄有什么好结巴的?

      “睡不着打电话,我给你讲故事。”

      这样的大神太苏了,沈若川心里酥酥麻麻,脸上笑开花。

      “狗子你有完没完?!贪恋爱啊你?磨磨唧唧的,还玩不玩?”许艾特白长一张好看的嘴,里面从来没一句好听的话。

      “不玩了,睡觉。”

      “九点半就睡觉?你这是什么老大爷作息?”

      “要你管,老子乐意,赶紧滚!”沈若川飞起一脚把许艾特踹了出去。

      剧组休息日。

      上午补拍一些有瑕疵的小镜头,下午便要放假了,大家被“放假”两个字深深鼓舞,创作热情空前高涨,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原本导演预计怎么也要下午才能完成拍摄,结果午饭时间还没到,已经全部搞定,效果还特别好,剧务一高兴,给每人加餐卤蛋烤肠,欢欢乐乐的午餐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沈若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背了一个小小的背包,跟方苏桥从片场出来。

      龙一已经先行一步去取车了,可是沈若川到了指定的位置,车却不在,龙一电话打到方苏桥手机上,有剧组把道具堆在车道上了,只好向西改道,又重新约了个地点。

      方苏桥带着沈若川刚刚走出几步,忽然感到有点不安:“川哥,事情不大对,最好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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