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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你又对他动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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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咖啡焦香,给冬日的早晨,罩上了一层暖意。
商晙正坐在落地窗前,手上拿着那本大部头小说 《荆棘鸟》,气定神闲。
云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想起了昨天那突如其来的吻,越发生气。
他想要问责,然而,刚走到一半,脚一拐,拐进了洗漱间。
啊,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怂了,是还没想好词,对,边刷牙边想词吧。
就这样,云来又磨蹭了十多分钟,终于鼓起勇气,坐到商晙对面:“商晙,你……”
“早。”商晙清俊的脸庞微微一笑,“这本小说很好看,你有空可以读读,对你演戏有帮助。”
“啊?里面都讲了什么啊?”
“一段跨越了半个世纪的爱情。”商晙专注地看向云来,“男主角拉尔夫风度翩翩又野心勃勃,是一名不可以有男女之爱的神父。然而,他爱上了女主角梅吉。”
云来惊得眉毛飞起:禁忌之恋啊!
“梅吉的姑姑看出了这段感情,她知道自己得不到拉尔夫的心,死后留下一封财产分配的遗书,逼迫拉尔夫在爱人和权力之间作选择。如果他选择了爱人,撕掉遗书,梅吉一家可以继承惊人的遗产过上富裕的生活;如果他选择了权力,凭着这份遗书,他获得了这笔遗产的管理权,爬向教会的顶端。”
“那他是选择了爱人还是选择了权力?”
“明天再告诉你。”
切。
云来心想:不要欺负我读书少,一千零一夜的套路我还是懂的。
“那为什么这本书名字叫《荆棘鸟》?”
“作者说,在南半球有一种鸟,它终生在寻找一种荆棘树,找到以后,选择最尖最长最锋利的荆棘,扎入身体中,开始了让所有会歌唱的鸟自惭形秽的歌唱。等到它的血流尽了,这段最美妙的歌声也就戛然而止了。”
云来:……何必呢?
“这本书里的每个人,都像荆棘鸟一样,为爱豁出了生命,所以叫《荆棘鸟》。”
云来皱了皱眉头:“以生命为代价的爱,值得吗?”
“我以前也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直到遇见了你。云来,你是我的荆棘,我对你,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云来:Σ(っ°O °)っ
表白来得太突然,怎么破?
商晙趁机拉起云来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按住不放:“你愿意再刺深一点吗?”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以至于云来也被这鼓点带动,发抖起来。
“你傻啊,我有什么好的,昨天还打了你一巴掌,我对你没有感觉……”说到后面,云来自己都气弱了。
话说,心动是什么感觉啊?什么感觉才算心动啊?能不能先放手让我百度一下?
“云来,你只是慢热而已,我可以再等等,还有,对不起,是我吻技不好,你打我是应该的。”
然后,商晙又凑了上去,嘴唇摩挲着云来的鼻尖:“要不我们多练练……”
云来,他被对方引导得太紧张了,就连眼睛都忍不住对成了斗鸡眼。
商晙低声笑了笑,微微一侧脸,湿漉漉的吻终于落在了下方。
云来是个很传统的人,他喜欢喝茶,对西式饮料向来是无感的。然而,由商晙带来的那股咖啡的气息,苦涩又甜蜜,仿佛山风吹起的晨雾,很干净很纯情。
两唇分离。
云来憋红了脸才问出一句:“你喝了什么?”
商晙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蓝山咖啡。”
云来本来还想哦一声,表示自己get到了新的知识点,然而,商晙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然后,又是新的知识点。
商晙伸臂揽住云来,突然凶悍了起来。他一路攻城略地,很快就俘虏了对方的舌尖,勾缠吸吮,翻来覆去,仿佛在宣泄着某种狂热的激情。
哦,他所说的,“发自内心的热爱”。
云来被折腾得晕乎晕乎的,他想:再这么下去,都要产生美拉德反应了!
这个词,还是云来在查阅西餐烹饪书籍时学到的。
在高温中,蛋白质和还原糖会发生激烈碰撞和重组,产生成百上千的化合物,不仅会在表皮形成褐色,还会散发出“引入犯罪”的香味。
比如烤肉的香,便是美拉德反应的结果。
就在云来快要被“料理”得外焦里嫩时,商晙终于放开了他。
低沉沙哑的嗓音咬着他的耳垂:“下雪了。”
多么美的意境。
真适合接吻。
“哎呀,我的萝卜!”已经软绵绵的云来突然叫了起来,他瞬间恢复力气,一把推开商晙--
云来像只急匆匆的大兔子,慌慌张张拿着菜篮子朝露台跑去。
商晙错愕地僵立在原地。
好一会儿,他才浅浅的笑了起来。
云来肯在清醒的时候让他亲那么久,商晙相信,这颗圣果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云来跑到露台上,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开市。
他已经不是那个要靠天吃饭,时刻担心风霜雨雪把下一顿吹没了的小男孩啦。
看,大棚温室保育箱,这里一应俱全。
云来蹲下来,戳了戳萝卜,忍不住嘟囔:还说商晙傻,其实,傻的人是自己吧。
开市的雪,不大,飘在空中像盐,落在地上像露。
可即使是这样,云来依然觉得好冷。
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他那被商晙的热吻攻击得几乎沦陷的恋爱脑,终于清醒了。
爱,这个字,这种情,对于他来说,都好飘渺好陌生。
更何况是商晙的爱。
他就像荒漠里饥渴的旅人,向上苍祈求一壶水,结果被赐予了一湖水。怎么能不诚惶诚恐呢?
他连父母之爱都没办法得到,又何德何能何幸,可以得到商晙的爱呢?
或者说,父母之爱,这世界上最无私的爱,尚且能抛弃还在襁褓中的他,那么,其他非亲非故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无数次的期盼落空,导致云来凡事都学会了作最坏的打算。
商晙说的话,云来是相信的。
可是,这份情,不知何所起,不知何所终。
或许是商晙可怜他,或许是商晙图新鲜,还有可能是天上的月老搭错了线。
终有一天,商晙会发现,他云来也不过是一个又普通又无趣的人而已。
而所谓的爱恋,或许只是商晙年少轻狂时的错觉而已。
太阳亲吻水滴,太阳依然是太阳,可水滴却不再是水滴了。
到那时候,云来该怎么办呢?
他的性别,不仅没办法给商晙生下一儿半女,甚至,还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非议,最后成为对方必须抹灭掉的黑历史吧。
商晙把自己比作荆棘鸟,可他云来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一时的欢愉,他要赌上一生的幸运。
他是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云来捂着胸口,好痛!
昨晚那股难以言喻的钻心疼痛,又来了。
他的心里,仿佛住着一只刺猬,无数根毫针在血肉里翻滚!
“锅锅!”山蛋蛋像个炮弹一样,飞奔而来!
云来此时已经倒在地上,虽然他能听到山蛋蛋的呼唤,却仿佛遥远得像隔了万重山。
原来心动的感觉,是这么地疼啊……
要真有那么一天,就和和气气地分手吧,远远祝福,悄悄离开……
反正,普通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东西,他需要付出几倍几十倍的代价,早就习惯了……
山蛋蛋趴在晕倒的云来身上,忧心忡忡。
在它的第三只眼里,分明看到,云来的心脏处盘踞着一个球形阵法,幽蓝色的因果线盘根错节,转动着七个忽现忽隐的鸟篆符文:“爱怨憎恨痴狂伤”。
这是望川在最后道消身解之际,给自己下的禁制,名叫“不动心锁”。
他害怕自己转世,会再次爱上颢天。
望川制作的不动心锁,即使是同出一脉的山蛋蛋,也是解不开的,但它可以缓解。
山蛋蛋身周紫光涌动,一缕一缕地飘进云来胸口,那七个不断转动的符文,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好不容易被云来养胖的山蛋蛋立即缩水一圈。
山蛋蛋拍拍手,眼珠子一转,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得拿这事去敲商晙一笔,就让他给冲点游戏币吧。
云来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一片黑海中沉浮。
直到远处有道昏黄的微光,一闪一闪。
云来就飘了过去。
那是一处非常简陋的山洞,一个老人倒在蒲团上,银亮的头发铺满了整个地面。
咦,居然有三只眼睛?
还有这五官……
云来吓了一跳,这居然是老年版的望川!
“你来啦,我的转世。”望川朝他伸了伸手。
云来有些五味杂陈:“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望川笑了笑:“神仙也有天地法则制约,一旦动情,就会进入天人五衰。”
云来一愣:“你对颢天动了情?”
“嗯。”
“你,没告诉他?”
“嗯。”望川摸着自己的银发,“他若动了情,也会像我一样的天人五衰道消身解,我不忍心。”
云来不说话了。他其实对自己的前世还蛮好奇的,关于望川和颢天的故事,他猜过很多个版本,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你既然来到这里,说明我下的不动心锁发动了,你又对他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