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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冤家 ...

  •   自打踩了顾衍一脚后,姜轻波这几天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她本来担心东又担心西,怕自己在顾衍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后来才知是她多想了,在顾衍心中,压根就没她的形象。或者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不屑一顾。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精准的形容词,因为眼看见她都来一中第四天了,除了头一天的乌龙,她与顾衍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你不是吧,姜轻波,你好逊啊。”听了轻波的描述,又瞧她一副吃饭都不香的样子,李萌忍不住要吐嘈:“踩了人家之后傻了吧唧道了歉就没有下文了?你不会自己给制造机会,比如帮人家刷鞋之类的?”
      “去你的,我怎么可能好意思给他刷鞋啊?那不是太蠢了。”在好友面前,姜轻波终于回归正常,回怼功力立刻在线:“你是不是烂纯爱青春小说看多了?我踩了他都冏死了,就怕他对我印象不好坐他前面都不敢多说话,就怕说错。”
      李萌夹走轻波盘子里的一个鸡腿,边啃鸡腿边指点江山:“你啊你,要我说,你都逊成这样了,还怕他印象再坏到哪里去?你其实可以更呆更笨一些,就像恶作剧之吻里面的直树和湘琴,这种冷感学霸就喜欢那种笨笨蠢蠢、又对自己崇拜万分的小女生。真的,轻波,你可以试试,比如拿道题问问他——顾同学,这道题我不会耶,你能教教我吗?对了,一定要把耶拖长音,这样才显得你更笨更呆,也许他能够和你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轻波听了李萌这一番“高见”差点喷饭,她赶紧护住盘子里的另一只鸡腿,才没能让李萌再下狠手。
      “你说的这个我可学不来,我姜轻波自问逍遥天地间,从不做这种恶心之事。你快别给我出馊主意了,小心我把你偷看言情小说的事告诉你妈。”
      “还逍遥天地间呢,就你这样,让咱们以前同学知道可都要笑掉大牙了。”好容易听到姜轻波吃瘪,李萌才不愿意就这么罢手,她与轻波之间一直都是有损有爱,好友是真的、爱互损更是真的:“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咱们苑中小太阳姜轻波同学,也有发不出光发不出热的时候。”
      “我现在可不是小太阳了。”听到自己以前响当当的绰号,再对比近几日的窘迫,轻波无奈摇了摇头:“就算我是个小太阳,遇上繁衍万物的宇宙,也得自认一句佩服佩服,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了。”
      “嘿你这个比喻,不愧是作文得了全国一等奖的水平,繁衍万物的宇宙,这个衍……说的是谁呀?是谁呀?”李萌笑闹轻波,把轻波闹了一个大红脸。
      两人吃过饭把餐盘还了,各自拎了热水瓶往开水房走去。
      因为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所以配置也是相当不错。校区又大景致又好,有假山有连廊有人工湖甚至还有工友在学校里养了四只天鹅,被同学们亲切称呼为F4。虽说三中也是很不错,但硬件设施与一中一比较,还是有些逊色的。更何况,这是全市少有的几所可提供住宿的校区,六栋漂亮的宿舍楼按围合形排列,惹得不少他校学生羡慕。
      从教学楼穿过一座小桥就是一到四号食堂,再来就是开水房、洗衣房、超市等生活必需设施。一个宿舍四个人还配淋浴单间,一些老点的大学也没这种待遇。所以除了自己要喝的水需要去开水房拎之外,生活上的许多事这些学生是不需要烦神的。
      很多住校生都是每天早上上早自习前将热水瓶拎了放在班级一个集中的角落,中午吃饭的时候带去打上一瓶,基本上一天一个人喝的也就够了。
      正是中午吃过饭时间,打水的人有些多,姜轻波与李萌两个人规规矩矩地排在队伍后面,跟着队伍缓慢龟行。有时候前一个人刚接完,后面的人再想接烧水的机子就跳到不沸腾的那一格,还得再等上半天,所以高峰时段打水就是快不得。
      轻波与李萌好容易排到跟前,刚要把自己的热水瓶放上去,打后方斜插一个粉色的热水瓶,横亘在她们面前。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能不能让我先打呀?谢谢啦。”是一个长相蛮甜的女生,说话声音娇滴滴的,轻波认出是自己班上同学,但一时叫不出名字。
      “喂,这位同学。”李萌率先不干了:“中午时间宝贵,我们这里哪个人不是按规矩排的,谁手里没点急事,就你特殊啊?我还好几篇课文没背呢,下午我老师抽查,要不你把你的水打了给我,要不你就帮我背课文去。”
      听了李萌这话,队伍里的几个学生有些不满,抱怨了几声,轻波瞧了不忍心,用胳膊肘捣了捣李萌,小声说:“是我们班的。”
      “既然你有急事,你先吧。”轻波对女生笑笑,看清她的热水瓶上贴着一个名贴,秀秀气气地写着:李晚晚。
      “同学们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她有急事,我把我的那瓶让给她打,我不打了。”姜轻波冲着后面几个人抱歉一笑,话都已经这样说了,大家也就算了。
      李晚晚瞥了轻波一眼,她自然是认识轻波的,但又不想真诚地向轻波道谢,显得她之前插队的行为很不不懂礼貌似的。她沉默地把自己的热水瓶接满了水,从头至尾也没说上一句谢谢就走掉了。
      “得,枉做好人了吧。”李萌将自己的热水瓶接满,递给姜轻波:“要不是你说那女的是你们班的我怕难为她你以后不好相处,不然我才不让她。你看你帮了她,她也不领你的情。把我的拿去吧,我两个热水瓶轮流着用的,昨天晚上那瓶还热乎,下午下了课我再来打。”
      “我就知道还是亲爱的对我最好。”轻波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接了过来:“走吧,我们回宿舍吧。”
      轻波与李萌的宿舍不在一起,李萌属于高一就开始住校,高二就没挪过,而轻波则是打着擦边球进来自然没安排在一起。
      先到的是轻波的宿舍。她这个宿舍楼说起来来头可大了,这可是全校唯一一栋男女生混合的“鸳鸯楼”,1单元住着女生,2单元住着男生,单元与单元之间以一堵矮墙隔开,但是宿舍大厅是共用的,所以还是能见到男女生同出入一个宿舍楼的“奇观”。
      “哎,真羡慕你啊,走的什么狗屎运,混进了三班不说,还混进了鸳鸯楼,早知如此,中考时我也少考几分,和你一起转学来说不定还能住上鸳鸯楼。”李萌长吁短叹,好像住不到鸳鸯楼是天大的损失:“对了,你的繁衍万物也住这里吗?”
      姜轻波摇摇头道:“他好像高一没有住校,也是高二分班才选择的住校,究竟住哪里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刚才还不承认,我这会一说繁衍万物就自己对号入座了?”李萌笑得直不起来腰,就差为自己抓住了轻波话里的小漏洞欢呼雀跃了。
      “你这坏人,不理你了。”轻波假装生气,拎着一满一空的两个热水瓶转身进了大厅。
      她在大厅公告栏徘徊了一会,想看看能不能从公告栏里看出一些男生宿舍的蛛丝马迹。看了半天也悟不出所以然来。
      学校一共六栋宿舍楼,其中一二三都是男生,四五都是女生,就这六号属于男女混合双打型。学到高中,尖子生以男生占了优势,男生实在住不开了学校才想了“鸳鸯楼”这么一个不算好但也解决问题的办法。
      姜轻波左手一个空瓶,右手一个满瓶,两边略微有些失重。李萌这个热水瓶瓶塞不是太合适小了一号,走路略微一个不当心,水就容易洒出一些来。
      她停下来,把瓶塞重新塞好,刚拎好两个热水瓶就急着走路,一没留意,撞上迎面来的一个男生,满瓶的那个热水瓶甩了出去,瞬间就爆掉了。
      顾衍看着自己左手被热水溅到了一些,面积不大,但水温挺高,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红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闯了祸、呆在原地的肇事者,实在没忍住开口道:“怎么又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轻波慌了神,前一分钟才在这里打探猜测顾衍是不是也住六号楼,下一分钟就以这样一种她不想要的方式验证了。她也看见了顾衍的手,急得直接上手去摸:“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一抬头你就过来了,速度太快我没来及躲开……你手疼不疼,烫到没?这得赶紧拿冷水冲一冲。”她捉起顾衍的手,来来去去抹了几个来回,这可不是上次的球鞋,她还试图想把那烫的印子抹干净。
      “不用了。”顾衍没好气抽回自己的手,从来都没有一个女生这样不避嫌地摸他,他有点不自在。
      “真的顾衍,我不是故意的。”轻波快哭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笨蛋,我平时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老是给你添麻烦。真的真的,请你相信我。”
      “你是不是笨蛋,与我无关。”顾衍凉凉道,这新转来的女生大约是他的冤家,每次遇上准没什么好事发生。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谁把我这弄的一地碎渣啊?”宿管阿姨从午休的床上爬起来,正好逮到一个案发现场。
      “阿姨对不起,是我干的,我这就打扫。”姜轻波连忙道歉,寻来扫帚和簸箕,等她再回来,哪里还有顾衍的人?他早就走了。
      轻波沮丧地打扫半天,又向阿姨说了一筐的好话善后,她现在相信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绝不作假——她的好运,全都用在转学这件事上了,用光了,没有了。
      她像一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拎着自己的热水瓶回到宿舍,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下午上课时间,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顾衍的手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刚才冲没冲冷水?就那么急匆匆走掉了。
      中午时间大家都在休息,他急着去哪儿啊?
      他宿舍里有没有烫伤药,会不会知道抹点药呢?
      一想到药,轻波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妈妈好像给她准备的药箱里就有一管烫伤药,她翻箱倒柜找起来,还真的找到了。
      她手里攥着那个药膏,很想当面向顾衍解释清楚,可又想到顾衍刚才那句不耐烦的“怎么又是你”,斟酌好一会,她决定还是偷偷给他吧。
      她写了一张字条,将药膏裹进字条里,这个时间教室里应该只有几个走读的同学在休息,顾衍不在免得尴尬。
      打定主意,姜轻波飞一般跑向教室,果然如她所想,几个走读的同学基本上都趴在桌上睡觉,顾衍的座位上没有人。
      她打开顾衍的笔袋,作贼一般四处提防,确定没人之后才敢把东西塞进去。
      但愿他烫伤不严重,但愿他看到药膏能够原谅我。轻波也不敢继续往下想,来的太早又没事可坐,也学其他同学趴在桌子上睡一会。
      顾衍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姜轻波趴在桌上。他是中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说关于全国物理竞赛的事,说完之后回宿舍嫌迟了,干脆提前来教室了。
      他回到座位上,看着轻波的紫色背包耷拉出一个角,上面别着的那个宇航员徽章。他扶了扶自己的金边眼镜,觉得有些气闷。
      顾衍抽出一本物理练习册,打开笔袋准备拿支笔,笔袋鼓鼓囊囊,被偷塞进了东西。
      顾衍抬眼看了一眼轻波的背影,抽出那个裹着纸条的药膏,纸条上写着:对不起,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是红了但是并不很严重,当时热水瓶甩过来时他其实已经躲开了,所以只是溅上去一些杀伤力没那么大。顾衍将盖子拧开,挤了一点淡绿色的药膏抹在手上。
      药膏轻轻凉凉的,抹上去还挺舒服。
      他把纸条团成一团刚准备扔掉,复不知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扔出去,又团回了笔袋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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