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窘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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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金秋十月，姜轻波终于算是基本适应了新学校新生活，自小就嘴甜讲义气吃得开的她在一中也是顺风顺水，交了一帮不错的朋友，还凭借全国作文一等奖的加持当上了语文课代表。虽说在尖子扎堆的理科三班想要把本不算她强项的理科学好压力挺大，但学习之余混去二楼找李萌吃吃喝喝玩玩，日子也算是蛮开心的。
要说非得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她与顾衍的关系不尴不尬、不上不下，那两次干的事给顾衍留下她笨手笨脚的印象恐怕一时半会难以缓解。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她每次去收语文作业能和顾衍说上一句“顾衍，交作业”，而后就再无任何交集。而且这种时刻还基本上是她说话、顾衍面无表情把作业递过来，她估计顾衍现在连她叫什么名字可能都还没弄清楚。
“同学们，同学们，安静一下，我有件事情要宣布。”课间休息时间，体育委员楚天河扯着嗓子念学校最新下发的文件：“根据咱们一中重素质、拼全能的一贯作风，再过十天学习要举办秋季运动会，这也是咱们理科三班建班以来第一次参加的集体活动，大家一定也是必须积极踊跃报名啊，不然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体委，对不起，你在我这没啥面子。”楚天河人好讲义气，班上有不少铁哥们，他干的这个体育委员平时根本没啥存在感，除了组织一下大家参加晨练外就是个闲差，也只有在运动会上才有点施展拳脚的空间。
“去你的，少贫嘴，说，800米和1500米，选哪个？”楚天河拿出小本子，记上：“你自己不说我给你填了。潘威，报1500米。”
“别啊，体委，你在我这面子大大滴。你给我报啥都行，可别给我跑长跑，我长跑最菜了，回头我再晕在跑道上给咱们三班丢人。”贫嘴的男生叫潘威，一听说要跑1500米赶紧向楚天河认怂。
大家嘻嘻哈哈正笑着，上课铃打响了，班主任张老师踩着铃声进来了，他也接到运动会的通知，正好借着楚天河的话往下说：“既然体育委员已经把运动会的事情告诉大家了，回头大家都主动一些，都去看看自己适合哪一项。我的要求嘛，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赛出咱们三班的风采，让其他班也看看，咱们三班的人各顶各学习也好身体素质更好。这次运动会项目很多，全员参与，每个人至少报一项，上不封顶。至于需要团队协作的项目，参加的人积极参加，没参加的人做好啦啦队工作。好了，开始上课吧。”
“轻波，你要报什么项目？”同桌张文悄声问道。
“立定跳远吧。”轻波小声答。
姜轻波的运动细胞说不上好也算不得差，但是似乎天生平衡感不太好，有时候再莽撞一些更是容易磕着碰着。对于一些爆发力协调力要求较高的比赛，比如跑步之类的她肯定排不上号。好在手长腿长，像立定跳远、扔实心球、跳绳之类的还能勉强一试。
不知道顾衍会报什么项目，轻波暗暗地想。老张已经发话全员参与，顾衍至少会报一项吧？印象中他小时候就很灵活，不像她，走路都会跌跟头。
下了课楚天河就拿着报名表挨个座位派发，发到轻波时，特意跑来问她：“轻波，你要报什么项目啊？”
姜轻波笑笑说：“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行，就立定跳远还可以，给我报跳远吧。”
楚天河继续道：“团体项目不考虑参加一下吗？今年新增的男女混合接力赛，需要两男两女参加，怎么样轻波，报一个，我跑你前一棒你来接力？”
张文笑着啐他：“喂，体委大人，你这偏心眼未免也太明显了吧？全班那么多女生，干嘛不去问别人，就跑来问我们轻波？看我们轻波人好好说话？还是欺负她不知道接力赛那点小猫腻？”张文与楚天河从高一开始就是同学，自然比和别人熟络。
楚天河似乎被看破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得了，我先问你好了。那接力赛你报一个呗？你跑我前面一棒，咱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张文锤他一拳：“我才不要，爱谁报谁报。谁不知道接力赛是每年的压轴项目压力大的很，比赛之前还得要利用晚上时间急训，去年就差点上了你的当，今年休想再忽悠我。”楚天河的体育委员属于长期差事，高一时就当上了，到了高二分班张老师瞧他有经验直接选了他。
“接力赛还要晚上急训吗？”姜轻波忍不住插话道。因着三中的校园没有一中那么大，所以即便是有运动会，举办的项目也没有那么多。
“可不是嘛。”张文凑过头来：“接力赛在跑的过程中挺看重队友之间配合的默契度，尤其是接棒的瞬间，如果不小心棒掉了，那这队基本上就和冠军无缘了。其实比速度大家都差不多，主要就是配合度。谁配合得好，谁胜算就更大一些。一般都是快到比赛前，把参赛队员集中起来，由体育老师培训一些接棒的技巧，再急训个两三次，去年就是这样的。不过去年那会是男生女生各跑各的，也不知道今年是谁出的主意，弄个男女混合来。估计是怕想去年一样，没有人报需要拉壮丁，所以今年整了点新花样。”
“所以说了科普了这么多，轻波，你到底怎么说？”楚天河迫不及待想得到轻波的答案，忙不迭地打断张文。
轻波摆摆手，笑说：“我本来跑步就不行，听完科普更紧张了，我还是算了吧。”
楚天河还不死心，继续道：“没关系的，你跑步不行我来教你，保准你学完之后三天就能变成东方神鹿。”
“快得了吧，就凭你，自己都没跑利索呢还来教轻波？劝你省省力气吧，体委大人。”张文同楚天河是一对欢喜冤家，一凑在一起总想在互怼中占上风。
见轻波仍是笑着摇头，楚天河这才终于作罢，跑去问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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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一中的校园硬件设施是全市顶尖的，但有一点还是叫人蛮头痛。当初政府为了发展新区，打着给一中规划新校区的旗号，将学校安置在了交通还欠发达的九里新区，以至于上学坐车难成了一中学生最头痛的事情。
那阵子上学地铁还没开通，甚至连能够直达到学校的城际公交班次都少，以至于多年以后姜轻波听说家乡地铁修到了学校门口心里特别感慨，自己一走学弟学妹的福利待遇这么好。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中分住校与走读两类学生。为了解决坐车难问题，学校特花重金购置了两辆校车还雇了司机，每天按上下学时间接送走读生。但对于住校生，因为他们都是周五回、周日归，因而住校生周五归家、周日返校只能靠自己去挤那为数不多的公交车。
姜轻波的家距离一中不近不远，却没有直达车，需要先坐一趟38路，到中转站下车，再坐37路才能到学校。先坐的38路拥挤程度还好，但是每每要坐37路简直能让人挤掉一层皮。分散在全市的一中学生基本上都会在那个中转站等37路，站台密密麻麻站的全是背书包、拿行李的学生，更别提37路开过来的时候本就拉了一堆从前几站上车的学生了。
经过了前几个星期恐怖的37路之旅后，姜轻波今天特意把时间往后延迟了一个小时，希望避开高峰时刻，不过好像她的策略没那么成功——即便晚了一小时，与她打着同样错峰出行算盘的同学们也不在少数，站台的人并未比之前少多少。
翘首以盼许久后，37路终于像一头踹着粗气的老黄牛般缓缓驶来，上面座位已经被占满，不少人已经站着，看上去没多少空间。
见着车来，大家一呼啦全涌了上去，姜轻波夹在人潮中被推搡着往前挪。她一面将背包背在胸前，拼命护好她的徽章，一面右肩还挂着一个旅行袋，里面是她妈妈给她塞的东西，沉甸甸的还蛮压手。
“上不去了上不去了，等下一班吧。”司机摆摆手，不让再往上上了。
“师傅麻烦你，再开下后门吧，后门还能再挤两个。”人群中有人央求道。37路一般都是一小时一班，错过就得等，再等下一班赶到学校吃了晚饭恐怕上晚自习就有迟到的危险，大家都是想能挤一个是一个，谁知道接下来那班车是不是人更多。
司机勉为其难开了后门，估计也习惯了周末这种情况，姜轻波费力地在前门刷了学生卡，赶紧护着包从后门挤上了车。
后门的空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也就再塞三两个人的样子，但是学生的潜力是无穷的，一下子挤了七八个人上来，就连后门都差点关不起来。
沙丁鱼罐头般的37路缓缓启动了，比刚才开的更慢。坐着的人还好，站着的人只能随着37路晃晃悠悠的的开法跟着左右摇摆。
轻波本想将她的旅行袋放在地上，可连个见缝插针的地儿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背在肩膀上。
车厢里都是一中学生，相互认识或者一起坐车的不在少数，学生凑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路叽叽喳喳倒也是热闹的很。
轻波盼着37路能开快点再快点，好让她早点将肩膀上的旅行袋解下来歇一会。正想的入神，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轻波没站稳，旅行袋狠狠地撞在栏杆上，肩带断了。
她只能赶紧用手把旅行袋捞起来，她此刻的造型看起来真是有点蠢，背包背在前面，旅行袋抓在手上，另一只手还得去攀着头顶的栏杆。
车刚启动，又一个紧急刹车，全车人一起叫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年迈的老人，站在车跟前不远处，第一次司机停车让他了他不走，司机想走他又迈步了只能再次刹车。
姜轻波也跟着惊呼了起来。她背着一个拎着一个本就重心不稳在努力保持平衡，这次跟着刹车的惯性是再也保持不住了——她重重地、狠狠地栽进后面人的怀里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脸埋进那人胸前，想要往后站一站，将自己与那人距离拉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又开了，她整个人又被一晃，再次砸到人家胸口。
秋天的衣服说厚不厚说薄不薄，轻波头一次和他人贴这么近，脸都涨红了。
她重新抓回头顶栏杆，挺直腰板往后挪了挪，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被她砸中的那人是谁。
金边眼镜，熟悉的眼神……轻波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那人是顾衍！
若说刚才轻波只是脸涨红了，那么这会简直是红成了关公，她相当佩服自己惹恼顾衍的本事，好容易相安无事了一个月，又摊上了麻烦了。
“对不起顾衍，我包太沉没站稳。”轻波小声哼唧，车厢里人太多还都是同学，她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顾衍没接话，只是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她刚才第一次撞过来时撞得他有点疼，第二次倒不疼，就是整个人都偎在他怀里了。此时此刻，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顾衍觉得姜轻波看起来像一只兔子。
他看见轻波断掉的肩带，把旅行袋接了过来，那么沉的旅行袋，拎到他的大手上，就好像根本没多重一样。
“谢谢你。”轻波没想到顾衍这次非但没怪她还帮她拿包，心里面涌出来一股涩涩的甜蜜。纵使她语文功底很好，此时却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形容此时的甜蜜。
原来他其实还是很愿意帮助人。轻波在心里偷笑，她自然知道，顾衍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窘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