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罗茜里奥

9、第九章

　　梦境戛然而止。

　　我缓缓睁开眼睛，一只手轻轻的为我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我扭头，看见了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我的娘亲和嫂嫂。

　　“娘亲？嫂嫂？”
　　“素素，我的乖素素。”
　　我起身扑到娘亲怀里，像从前很多次那样。
　　“娘亲，我好想你。”
　　我喃喃地说。
　　我好想你。我们分开的这八年，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好想你。我想你在我耳边生气发火的样子，想你把我抱在怀里安慰我的样子，想你在我生病时守着我的样子。

　　还好，还好李思齐让你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了。
　　还好还能再见到你。

　　“爹爹跟哥哥呢？他们好吗？”
　　“他们很好。毕竟这是后宫，他们不方便进来，皇上说你生了大病，叫我们进宫来看看你。”
　　我点点头。细细的端详起娘亲来。
　　从前在相府时锦衣玉食，娘亲的脸面也十分好看。一别八年，娘亲大抵是为了我操碎了心，竟老得这样快。
　　“时间这样快，我的小女儿都要成为母亲了。”
　　娘亲把从我眼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抹掉，“我的素素......”
　　嫂嫂拍了拍娘亲的肩膀：“好了，娘。如今都好了。素素也醒来了，我们一家人也团聚了。”
　　我也笑起来：“就是啊，娘亲，一切都好了！”我转头拉住嫂嫂的手。“怎么不把大侄子给我带来，当时我在北国就听说嫂嫂有了身孕，现在想来，也得有8岁了。”
　　嫂嫂的笑容淡了些。娘亲叹了一口气。
　　“当时情况混乱，你嫂嫂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孩子……”
　　我明白了，孩子没了。
　　我低下头：“对不起嫂嫂。对不起娘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嫂嫂捏了捏我的手。
　　“说什么傻话。素素，你是我的好妹妹，爹娘的好女儿。我们当时知道你去了北国，着急得不得了。皇上发落我们去南边，你哥哥还一路上计划着去北国救你。从前吃的苦，是为了让咱们更好的团聚。现如今，爹和娘身体康健，你也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对啊，悠芷说得对。”娘亲擦了擦眼泪，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跟娘亲说一说，他的父亲，好不好？”

　　娘亲跟嫂嫂待到傍晚才出宫，临走前对我说，李思齐答应了等我身体好些了，就允许我出宫见见爹和哥哥。我想留她们在宫里，可是毕竟她们刚从南境回来，回家还要照顾爹爹。

　　娘亲走后，我身上直冒虚汗。我知道我自己的身子。
　　从前在北国，身子早就虚了。北国的医生告诉过我，我身体虚弱，即便是那以后细细养着，也不过还有个二十年的光景，若是再怀孕生子，怕是连两年都没有。
　　我当时叫他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席易安。
　　席易安与我十分恩爱，他说只要我在，就不会再有旁人占据了他妻子这个位置。我又怎么好拖着病弱的身体与他相伴二十年。我要与他有一个孩子，给我自己、给他，都留个念想。可是如今，又是我做错了。这个孩子，已经没了父亲，出生后，也要失去他的娘亲了。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