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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搏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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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nes集团的高楼扎眼地耸立在市中心,仿佛权杖一般的楼梯宣告着不可高攀的权力与名誉,在世俗的眼里,这顶端镶嵌名贵宝石的大楼,是一个百年流传的显赫家族的标志,可此刻在秦元的眼里,它就是人们崩坏的价值观堆砌起来的垃圾。
拿着临走前从Alexander柜子里找到还没被Devin拿走的门禁卡轻松进入了高楼,用着直达电梯,秦元直接根据索引到达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刷开门的时候,看到Devin一如既往优雅地端着高脚杯,仿佛无人进入,秦元确实愣了一下,继而摁低了眉头,冷冷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Devin。
“秦先生,您还没有改掉偷东西的习惯呢,居然偷到了我父亲的病房里,看样子是我掉以轻心,安排不到位呢。”
听着Devin的轻笑声,秦元居然感觉到自己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他本能的反应,对死亡敏锐的嗅觉。
“你把尤伦藏哪了?”秦元看着从容地坐在董事长办公椅的Devin。
“嘿,秦先生,您不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很诙谐吗?”Devin抚摸着桌上的名贵摆件,微笑着看着秦元,眼里藏不住地泛起隐隐冷光,“尤伦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漂亮的中国洋娃娃被你弄脏了,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秦元没有功夫再和他这样恶心的人继续耗着,他拿出手机,按捺着暴躁因子:“听好了,这里面是你父亲去世前对你的亲口控诉,那个位置上坐着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关心,但是如果你想继续坐着,而不是坐进监狱里,给尤伦和他母亲一百万美金,送他们回中国。”秦元直直指着Devin所在的位置,言语冷静得不像自己。
但Devin似乎不为所动,甚至笑得耸起了肩膀,抚摸着手里的高脚杯,仿佛看着猎物的野狼看着秦元,声音冷酷且充斥着危险意味:“我想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秦先生?你现在处身于Jones集团的中心位置,如果我不想让你离开,就不会有人知道你进来过。”
秦元从他简短的话里听出了死亡警告的意思,更多的是权势的压迫,秦元低头露出了罕见的笑意,对这样的人渣,他怎么会赤手空拳而来:“我既然敢进来,就没做活着出去的打算。我的手机开启了云同步,我的朋友在电脑端接收到录音的同时还接收到了我的信息,如果我不在三十分钟内拨电话向他确认我的人身安全,他会直接把录音上交。”
面色隐隐变得糟糕的Devin一听到“上交”这个单词,突然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带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屑:“上交?上交到警察局,还是检察官呢?要不要我联系一下我的叔叔Jon局长让他替我收下你的录音呢?”
听着Devin极其张狂的笑声,秦元冷冷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庞大家族利用复杂的关系网在不为人知的黑暗里办了多少龌龊透顶的事,势力盘根错节,绊住了法律,桎梏着平头百姓想象力的天花板。原来上层人并不像他们所说呼出的都是黄金的气息,更多的恐怕是混淆人畜的浊气。
“Jones家族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政府机构,你们在这个州划地为王,那么,整个美国呢?”
秦元冷冷地逼视突然让Devin察觉到眼前这个非法移民外加小毒贩有着超乎自己预估的勇气和双商。
“这还要感谢你们高度自由的媒体机制,纷繁复杂的政派斗争,多少双耳朵高高竖起,就等着捕捉丑闻,看看哪一方会先死在博弈场上,如果你不被他们拿来开刀,就不要再拖延时间。”
秦元冷静地阐述完提前在脑海里预想了无数遍的台词,他不能否认,兜里的手,正静静地颤抖着。眼前的人不是街头混混,打一架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一旦被对方捕捉到自己的漏洞,死无葬身之地说的就是他秦元。
回应他的不再是嚣张的笑声,也不是狂妄的言论,而是死寂的沉默。
看着微微垂着头的Devin,秦元有些不明所以,干脆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播放,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录音还没播一两句,Devin就像头疯狗似的朝着秦元怒吼道:“关掉它!关掉它!”
秦元置若罔闻,冷冷的看着他,发出最后通牒:“不知道半个小时还剩多久,看样子Jones家族要因为你一个人遗臭万年了。”
Devin几乎是怒吼着秦元听不清的英文砸碎了手边一切可以砸的东西,疯狂地捶着实木桌子,仿佛一头被关进铁笼的野兽,终于泄去了浑身的力气,他跌坐在地上,冷冷地睨视着秦元。
“你为了尤伦连命都不要,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别犯傻了蠢货!他那副样子都不过是我的要求,不管是你还是换了别人,他都会白痴一样地奉献一切,你以为他是什么!他只是我的一个洋娃娃,你这个蠢货……”
听着Devin声嘶力竭地吼叫声,秦元又不可抑制地回忆起和尤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确实,尤伦小心的表情,恭敬的动作,逆来顺受的性格,完全不像是一个爱人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没有独立意志的洋娃娃,像一只听从主人指令办事的宠物犬,总之不像是一个爱人。
自己在做什么呢?
为着无必要的事,蠢到要搭上自己的命?
为什么要插手这样复杂的利益纠缠的事端?
为什么当时会带这个碰瓷的笨蛋回家?
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习惯地用“家”来形容那个只有暴力和破败的公寓?
秦元的脑海里充斥满了无数的问题,他想要时间倒带,回到他心无旁骛做生意混日子的时候,却想起了那双琥珀色瞳孔。
第一次看到它惊惧害怕的样子。
第一次看到它喜悦带笑的样子。
第一次看到它蒙着泪水的样子。
最后一次看到它写满了绝望和无助。
尤伦说:“虽然人会说谎,会伪装,可是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那个居然蠢到说自己是“善良的人”的蠢货,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善良,美好,和值得让人守护的干净。
秦元突然眼角就有些迷蒙,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轻声嗤笑着:“差点被你这混蛋玩弄了啊……看看你的眼睛,写满了狡诈与虚伪,死到临头也不肯放弃挣扎呢……”
秦元看了眼时间,冷冷地走近一脸羞恼的Devin,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再也优雅不起来的男人:“你没有时间了,向世界认罪,然后羞愧地死去吧。”
人生中第一回这样带着满脑的羞愤仰头看着别人,Devin突然站起身,和秦元相隔一拳直直对视着。
“你知道吗,我他妈也早厌倦了这些繁文缛节……”
“有时候我也想揭下所谓优雅的面具……”
“但我能做的只是把这些东西强加给尤伦……”
似乎有轻声啜泣哽在他的嗓子眼,他的喉结上下微动,为着亮出獠牙做最后的准备。
“我的洋娃娃,谁也别想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