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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起伏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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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当铺,付清独自一人行在街上。镇炎山便在镇西,几步脚程便可到达,只是到了之后呢?沧澜阁的消息不会有假,那地火口也是非去不可。无音阁的人还未出现,连青衣也忌惮的人,又会是谁呢?自己只是出来寻找父亲,怎的会招惹这些麻烦。
渐渐日头将落,道上的灯次第亮了起来。小贩们的吆喝声与夜市上的行人细语为这夜色添了三分热闹。多是平凡的人,倒是不知晓这暗处藏着的危险。
心头藏着事,也无心这热闹,付清径自回了客栈。
夜间堂里客比白日更少些,楼下仅一桌客,也是顾自安安静静吃着,柜台里账房先生啪嗒啪嗒划着算盘,白日跑堂的小二斜靠在门前张望,瞧见付清回来,刚要招呼,付清摆摆手,径自上了楼。
客房算得整洁,江湖人,有干净的地儿歇息便知足了。
半开的窗外是零星的几家灯火,这处正是长街的背面,只听得朦胧的些许声响,夜里更显得寂寥。
付清翻身上了房顶,手中提着一只乌色的小壶,上好的梅子酒,就着夜色寥寥,适合独饮。
却见一个身影立在檐上吹笛,正是白日里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摇摇酒壶微微示意,付清随意而坐,酒香便顺着风飘散出去。
“姑娘的雅兴怕是要被扰了。”一曲未歇,吴仇忽然放下手中玉笛,望着不远处叹了口气。
“咦?”感受到风中那淡淡杀气,付清也皱了眉头。
黑色永远是罪恶最好的掩护。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群黑衣人将吴仇围住,为首的看到付清愣了愣神,随即手一挥,那队伍竟是从中分开,两拨人各自围了付清与吴仇。
“巧了,你也招惹了无音阁的?”望向吴仇的目光带了诧异,黑衣面具,还有那明显的断指,付清哪里还不明白。
“那还真是巧。”吴仇反手解决掉两个杀手,“先解决了这些苍蝇罢。”
二人也算是江湖中的好手,来的又只是最寻常的杀手,很快便解决掉。
“可惜了我的酒。”付清看着混乱中破碎的酒壶叹了口气。
“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少饮为好。”
“跟我家老爹讲的一样。”付清看着细细擦笛子的吴仇暗地撇了撇嘴,突然好奇,“你是怎么招惹了无音阁的?”
“我是吴家人。”吴仇轻轻叹了口气。
“吴家?吴仇?”付清看着吴仇哑然,半年前秣陵吴家被灭门夺宝已是江湖周知,吴家百余口,仅剩在外求学的吴家小公子一人。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那也算同病相怜了,他们约摸着也是惦记我身上的宝贝。”付清摊手道,“我,付清。”
“盟主之女。”吴仇了然,“若有一人可帮我,便只是令尊了,此番皆去寻付盟主,或可同行。姑娘可敢?”
“有何不敢?”付清看着眼前人笑道,“我相信我的眼睛,你看着不似恶人。”
吴仇默然,良久轻笑一声:“防人之心,还是要重些,早些歇息吧。”说罢略施一礼,足尖移转,三两下便已不见。
“怪人。”付清摇摇头,“难道要我说他是个恶人吗?”
此地日出早些,待付清起来用过早饭,吴仇已然在楼下候着。见她下来,点点头,淡淡开口:“走罢。”
客栈位镇东,穿过镇子,向西一直行,约摸一个时辰,过了回翠林,便到镇炎山下。
常年地火旺盛,此处的山也是光秃秃的,鲜有草木覆盖。若有什么阴谋埋伏,也是一望便知。
这山顶处略平,正中间凹陷一个大坑,走近瞧瞧,有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底下岩浆翻滚着,空气都有些扭曲模糊。按说此处不应有人烟,可偏生一座石屋立着。屋内陈设简陋,当中石桌仅留着一层浅浅灰尘。
“如何?”
环顾了四周,付清皱皱眉头:“此处未久前有人停留,应是离去不多时,沧澜的消息不应有错,可若是家父与韩重,又说不通。”
吴仇看向付清,“未见有打斗痕迹,若是这二人,怕是有什么隐情未可知。”
“我不明白,有什么要瞒着所有人?”付清感到茫然,“半分线索都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们不知,身后的尾巴却不一定。”吴仇远远望了望山下那片林子。
“尾巴?”
“便作无功而返,于暗处觅得出路。”
二人缓步下山去,步入林间,远远看上去似是回了镇子。
入夜,本无人烟的山上却时不时攒动着些小黑点。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于我们,也是。”吴仇从林间步出。
“你这白衣有着显眼了。”付清嫌弃般瞧了一眼。
“无妨。”吴仇将外袍解下,里外翻转,黑色的衣服便融入夜色。
“……”付清愕然,“原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有这般二用的衣物。”
“走罢,小心些。”话落,便已向山间去。
山上的人极有组织,五人一组,不知合力抬着什么东西向上去。此番情景,也不好蒙混进去。山间无遮挡,二人便远远跟着,后来到了顶处,却不见了这些人踪影。
“被发现了?”望着空无一人的顶处,付清皱了皱眉。
“不一定。”吴仇蹲在地上细细查探,一行浅浅的脚印消失在石屋前,“也许秘密就藏在这屋子里,只是被我们遗漏了。”
屋内陈设依旧,一桌一床,再无他物。不对,那桌腿处似有些许不同痕迹。
付清伸手摸了摸,有细细的黑色粉末附着在手上。两指捏着揉了揉,放在鼻下轻嗅,有股淡淡的硫磺味:“这是……火药?”
“看来这里果真有秘密。”吴仇思忖片刻,伸手摸上那条沾了异物的桌腿,略一旋转,便听得石床那方传来几声厚重沉闷的声响。床上石板旋转着侧起,露出一条通道来,幽暗不知深浅。
“当心些。”付清看着先进入的吴仇叮嘱道。
通道内仍是黑黝黝的一片,火折子在此处委实不太方便。付清想了想,将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坠子取下,原是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不必惊奇,你有你的妙物,我也有我的宝贝。”付清低声道。微弱的光照亮周围两三步的距离,在这黑暗里让人心下安定了些。付清心下叹气,谁曾想小时候怕黑父亲送的坠子,却在此时此地派上了用场。
约摸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又转过一个弯角,前方传来些许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