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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困倚危楼1 ...

  •   这时节,正是英菲高涨、柳絮微微的日子。
      当微风不燥,恰恰拂面而过使落发轻摇之时,羞怯的少女们花蝴蝶似的在盼桥处踏过,依着桥身倾过柔骨摘下今年第一次绽开的森淼花,稚嫩的绯色仿佛少女们的眼,一层一层的晕染渗露着可怜可爱,花朵被那纤指微微拂过,颤动着的花瓣仿佛更是衬的那手莹白如玉。
      一群少女们将掩面的面纱撩起,相互攀谈起胭脂装饰来,时不时娇笑一下,皆用那饱满的花骨朵掩住面颊,遮住三分春色。
      时不时有少女结伴或单独离开,却都是摘了森淼花之后走的。
      花会,还没有开呢,但这宪花却是非非要早晨来摘的。过了中午,森淼树上那未开的花皆会纷纷落下,遮住一地的绿,换上一层明亮旖旎的绯色。到了下午,落到地上的花又会全开了,露出嫩黄色的花蕊来。
      森淼树长在晖谣城的盼桥旁,粗壮古老的树干像河面倾过,大量的枝干便直直的垂落桥边,当森淼花开时,便如一片绯色的瀑布落入翠绿色的河里,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晖谣城便有了这么一个花会,供那些凡心初动的少男少女们来寻找自己的心爱之人。
      少女们摘下那美丽的森淼花,去掉掩面的面纱;
      少男们树冠,披风而来,遇到令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子,便垂首上前,拔出冠发的玉簪,递与女子。
      若女子接受,便将玉簪重新插回男子的发间,并将绯色的森淼花交于男子,由那自己心悦的少年郎插入自己的发鬓间,而后共游青砖栏瓦间。
      在夜里,女子们的梳妆台上,提前被摘下的森淼花才会静静绽放,象征着美好的感情。
      这时已有不少妙龄女子来到了盼桥,柔丽的清香仿佛从那处飘逸到来往行人比往日多得多的青石街上。
      “如何?识采兄,可有瞧得上的女子?”
      客栈上的摘月窗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突地放下窗隔,隔断了莫人那轻佻探究的眼,那被遮住视线的男子也不恼,弯起一双略显凌厉的眼,使那双眼的弧度柔和起来,他嘴角微微勾起,调笑道:“莫不是你也学的那古板的倔老头一套,这女色连看也看不得?”
      那只原来扯下窗隔的手端起白底青花的茶杯送入嘴边,轻抿了一口。那质地上乘的茶杯竟然越发显得那只手苍白修长,成了那只手的陪衬品。绝识采放下茶杯,分明是一双明亮的杏眼,却因为其人的冷淡,显得幽深冷然。
      绝识采放下茶杯,没有说话。
      诗涟戚也是早已习惯他冷淡的性子,将有些凉了的茶倒了,换了一杯温茶,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年的花会,你莫不是还不去吧?”
      绝识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低垂着的眼角柔和了弧度,显得他安静又无害。
      诗涟戚一看他那充耳不闻装傻充愣的模样,就叹着气吐着苦水:“你不去,那也莫要拉着我呀,我这次要是再陪着你鬼混,到处乱晃不去参加花会,我家那个火灯笼非要骂死我不说,还得被你家那个倔老头敲打数落一遍……我可真的玩不起了。”
      绝识采又喝了一口茶,用喝茶的动作遮挡住了唇边的笑意。
      确是如此,本来男子二十岁及冠后就该参加花会的,可他不近女色,又是清淡随意的性子,到现在,已经带着诗涟戚逃了三回花会了。
      每次诗涟戚都是一副决意不去的模样,但当绝识采将那丰盛的报酬放到诗涟戚面前时,诗涟戚便又是一副为了兄弟万事皆可抛的模样了。
      绝识采隐了笑意,看着诗涟戚的眼说道:“我去。”
      诗涟戚原本偷偷挂着唇角的弧度有一瞬间…裂了。他干笑道:“是吗?你去呀……”
      诗涟戚根本不想娶妻,早在第一年要参加花会之时,便准备逃掉,结果正好绝识采找上门来,递来他那时一直想要的狼式剑,他便将计就计,这几年来可是坑了不少好东西来着。
      现在,那个人突然说……去了?
      绝识采看见好友微裂的唇角,也有些忍不住想笑,他们相识相知了这么久了,必然都是了解对方是在想些什么的,这次也是故意想坑他一把,便如此说了。
      但诗涟戚不愧是那舌灿莲花的凌霜公子,只微微愣忡了片刻,便又挂起那份略显温柔的笑起来,用欢朗的音色应道:“那便如此吧。”
      若不是绝识采与他相识甚久,也决计看不出来诗涟戚心里正叹息不已的内心的。
      莫名的,绝识采又忽然将窗隔打开,满桥的绯色如一含春的女子,摇曳着微漾的裙摆,占据了满窗的视野。
      已经快到正午了,桥上的少女便多了起来,有些来的早的少年郎便也到客栈开放的摘月窗旁不住的眺望向那群巧丽的女子中寻找自己最心爱的那一个。
      不过像绝识采和诗涟戚这种完全不懂女子风情的人来说,便是看上一眼瞧了新鲜就不在看了。
      窗隔又拉了下来,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绯色花瓣落了进来,正午有些炽热的阳光也同时被挡在外面。茶香伴着一阵雾气腾腾蒙蒙的升到半空晕染了绝识采淡然的眉眼,使得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盯着茶,眸中有点点笑意。
      清风四起。
      骄阳被缓缓飘至的云霞遮住,青灰色的石砖上商人不住叫卖着,不时有娇俏的少女被那街上的胭脂水粉吸引去。
      “商家,这盒胭脂怎么卖?”
      一只如暖玉一般的手拿起了一盒翠绿色的胭脂,忙碌中的妇女正招待其它的客人,这些都是去参加花会的女子,妇女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忙叫喊自家的儿子:“留牙!还不过来帮忙!”又歉意地准备对等待着的女子笑笑,结果转过头扫了一眼女子的妇女便怔了怔——
      真是好生靓丽的女子。
      女子看见了,对商家颌了颌首。
      回过神来的妇女笑笑,又忙去照看其它的女子,珊珊来迟的少年郎揉着睡眼惺忪的细眼,打了个哈欠,阖着眼问:“请问姑娘需要何物?”
      “这个。”声音是略冷冽的女音。
      少年郎看了眼她手上的脂粉,说道:“23文钱。”
      女子从袖中掏出钱袋,拿出一块碎银放在铺上便准备走了。
      少年一直半眯着的眼看见像玉一般的两指夹住碎银压在铺子上时,鬼使神差的抬起来眼看了一眼女子。
      绝代风华。
      再眨眼,便看见收钱袋的女子的眼,那
      一双眼似深海,晕成一片,黑色的睫羽打下来显出神秘的不容人窥探的阴影。白色的面纱未撩起,但姣好的面容却在其中若隐若现遮不住透露出的艳色。
      留牙心跳的有点快。
      一双狭长纤细的眼睁大了,最后一眨眼,却只看得见那人消瘦的背影轻轻浅浅的前行了。
      情景如梦,扰了一颗少年的心。
      红色的灯笼在头顶摇曳,街上的小贩还在叫喊。
      女子走在街上,有些迷惘的望向很远的天边,几朵白云一半显露,一半被楼阁截断。
      漫上来的雾气遮蔽了双眼,蓝色的天仿佛也变得模糊不清。
      “让开!让开!小侯爷在此,还不快快让开!”
      路旁的小商贩忙忙收拾摊子,“小侯爷来了,快快快,把摊子推到路边去呀!快!”
      “推推!”
      “姑娘快让开!小心撞上了!”
      有人叫她?
      她停下脚步,听见了驶来的马蹄声。
      可这又怎样。
      她没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没动,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
      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驶来,角上吊着的银链叮叮作响,在她面前的马猛地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落到她身上。
      骨头碎裂声。
      拉住缰绳的小厮赶快将马拉下来,颇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高声叫道:“侯爷,撞到人了。”
      车帘被拉开,露出一张妖异的脸出来,一只向上斜飞的眉微微挑起,冷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让两个家丁带他去医馆。”
      “是!”路面的障碍被扫除,舟逸尘放下车帘,捧着价值千金的紫熏炉,闻着里面寥寥升起的熏烟。
      据说那熏烟是顶尖的兰香,由国师府里天地温养的世人兰研磨后加入象牙粉制得的。
      有养神凝气的奇效。
      舟逸尘闻着里面的淡香,半阖着眼,漆黑的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下来,顺着曲线一路蜿蜒,在软座上散开。明明是一个温和无害的场景,可在他身上却只能让人感到紧绷和害怕。
      他长的实在是太像妖魔了一些。
      一路银声泠泠,在各小贩商人的慌忙退避下,锦镶银砌的马车驶向国师府。
      “这人死了吗?”
      “还没呢,快些送去医馆为妙,不然半路死了就不好了。”
      被嘱咐送女子去医院的两个家丁急急忙忙的向前赶去,生怕这柔柔弱弱的女子在半路就呜呼哀哉会给他们惹了麻烦。
      奔波中却未见到那原本昏过去的人幽幽蹙了蹙眉。
      他睁开了眼,
      那一双原本如蓝海的眸此刻却比深渊更暗。
      “唔!”
      原本被他们架着的人鬼魅一般凑进他们,家丁直觉得手上一松,一个白影突然放大,一阵剧痛过后,眼前一雾,便都晕了过去。
      白色的玉簪落到地上,如铅一般的墨发散落,眸中暗沉无底没有焦距,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将手按在肋骨处,
      “咔嚓!”骨正了。
      如此剧痛,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眨了眨眼,他细细的打量四周,像是在判断这是什么地方,右手下意识的模向颈脖处,一阵光滑……
      没有了。
      戒指,没有了。
      他顿住了,眼底原本沉寂的黑色几乎都要从眼底冒出来。
      他闭上眼,像是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顷刻后,他像是明白了,面上挂上了僵硬的一抹笑。
      ……找到了。
      他看向了左上侧极高的那红纱环绕的一个小阁楼。
      就在那里。
      魔魅一般,白色的衣袂顺着主人的攀爬在空中几乎要翻出朵花来。一层一层的向上……
      楼里的白青在梳妆。淡扫峨眉,轻点朱唇,一头青丝松松斜斜地绾了个如月髻,多余的发从细白的颈后绕到胸前,端的是风情款款。
      卡的一声轻响,正理着青丝的白青闻声侧头张望,看见窗外突然出现的人,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等看见了脸,又忙忙捂住快要呼之欲出的尖叫声。仔细看了一眼,面上便一阵喜色,如蝴蝶似的扑向窗边,
      “倚微~”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岚倚微翻入房内后,便猛地将岚倚微压倒到窗边,手挑起他的下巴,对着他莹白的颈吹了一口气,“倚微穿女装,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白青笑了起来,眼里划过惊艳。
      岚倚微眨了眨眼,眼里还是一片好无感情的墨海,伸出手,就以这种弱势的。姿态抓住了白青的衣袂,“戒指…”他昂起头,话还未说完,白青轻抚过他的眉眼,“真好看……”
      岚倚有些茫然地看着白青。
      白青挑起他的下巴,恶劣的笑了,“戒指?”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戒指,纤细的手腕一带,便将岚倚微带到梳妆台上。
      桌面上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被扫落到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岚倚微原本就散开的发铺散开像黑羽做的扇。
      白青看了,手指轻轻一勾,将抽屉里的银戒拿了出来,像逗小狗似的将戒指放在岚倚微面前晃了晃。
      弯起唇,“你说的,是这个?”
      做工精巧的银戒在半空闪着奇异的光,一种……幽幽的蓝色。
      “叮!”
      岚倚微眼睛一眨不眨,一直没有焦距的眼忽然凝了焦距 光彩夺目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白青手上的银戒,看着乖巧的紧。
      白青看的心痒痒极了,笑着说:“想要,这可不行,这可是你送我的,如今却又要我还回去,可要点…代价哦~”
      白青将在半空晃晃悠悠的戒指又收了回去,岚倚微将目光转向了白青。
      “你只要……”
      她正笑着的唇角停滞下去,眼睛一闭倒在了地板上,岚倚微润白的右手正举在白青颈后的上方,看她倒下后便掰开她的右手,将那枚银戒那到手上,那奇异的光又闪起,莹莹灭灭的,好看极了。
      “叮!”
      “叮,系统已开启!”
      “叮,已帮宿主驱逐它魂。”
      “叮,已帮宿主定魂恢复伤势。”
      “叮,系统耗能过多,马上停止运行。”
      “叮,请宿主到自助控制面板上自行解惑。”
      “叮,系统已休眠。”岚倚微那一直如死水般的眸子灵动起来,像盛满了星河。
      刚刚恢复神智清醒的岚倚微眨了眨眼,听着这一连串信息,整个人都蒙圈了。
      这,这是咋嘛个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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