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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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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桂设计的也没多标新立异,也不是她上辈子小男孩常见的短发样式,就是前面桃心刘海,头顶没有剃成人工地中海,而只是给打薄了,给做成小脏辫。
新发型三天丑,何况还不是常见的样式,伺候的人嘴上说着好看,眼神里却反映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的。
香桂也不在乎这些,只要活泼轻便好打理就成了。
编了小脏辫能好几日不用梳头发的,以前牧野渊在汴城的发型就是这种,他能出去这样,回来只是歪了些,根本不梳。
有次打结太厉害了,香桂气得差点给他剃光了。
小孩子多梳几个辫子,辫尾绑上铃铛,一走一响的,他也活泼一些。
反□□中如今就她和井昭两个主子,自己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谋逆之事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她也不在乎府里这些人是怎么看的,无论汴城还是北离,在衣着样式要求并不是那么严苛。
甚至,你的发式、妆容很出众,会招来不少人的效仿。
理完发,沐浴一番,就要守岁过年了。
听着外面的爆竹声,纵是有侍女、嬷嬷哄着井昭给自己磕头拜年,又说笑着同自己说吉祥话,香桂也觉得冷清。
比她搬去尼姑庵讨生活那一年还要觉得冷清,这种冷清不是庵里的那种少有人来往的冷清,而是心里头觉得孤单、寂寞。
有时候人的寂寞,不是人不在身边,而是寄托少了希望罢了。
香桂给井昭发了红包,忍不住鼻头一酸,抱着他迎着寒风在灯火通明的廊下走了一圈,站在二门处朝外看了两眼,才又沿着另一边的廊下回了上房。
在侍女的笑话中,她笑乐着守了岁,小厮通报着关门炮、开门炮,她吃了新年第一碗饺子,也没去隆恩寺抢头香,而是带着井昭先睡了。
侍女们自是不敢催的,打发了油条去回禀谚叔。
谚叔也不着急,只是让马车夫惊醒些,免得等香桂要用车的时候,人睡死了过去。
谚叔也没睡,他是人老觉少,带着人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见天色还早,就守在前院的暖阁里打盹。
他也没睡着,心里思忖着香桂这个人。
算不上不争不抢,因为每次牧野渊回来的时候,她也很高兴,很努力地彰显她的作用。
却也算不上争抢,从未听她向人打听北院大王家的那位准王妃,无论喜好秉性,还是仇敌对手,好似漠不关心一般。
又有那么大胆地同亲王说了那样的话。
那天她在花园里质问牧野渊的话,自然是不可能隐瞒下去,这满院子的人哪怕都是陛下的,传了出去,到了陛下那里,就不一定都是陛下的人了。
他隐约也听了外头对这位夫人的评价,好的坏的都有,最叫他印象深刻的是庆阳老郡王的评价。
他道,这就是一个南宿人。
他起初是不明白的,如今也不算很明白,却隐约明悟了一些什么。
他还隐隐有些担心,这两位可能会……
香桂却不似谚叔这么多思多虑,一瞬的情绪败坏之后,很快就收拾好了,躺下也睡得很快。
这并不是前世的本领,是来此六年练就出来的。起初跟着兵营辗转不迭,缺吃少穿,睡觉有时候也难以安稳,你不能要求环境,只能让自己适应,倒头就睡,听到动静就醒。
到了汴城,楼家人多,就算是有门禁也免不了吵,他们又是客居总不能要求主人家,也是要自己适应。住在庵堂里,其实并不清闲,白日里要帮灶,等师父们做早课,她又要忙着做豆腐、揭豆皮,还有照顾孩子,想要保持住身体康健,那就得自己想办法好吃好睡。
香桂这厢年过得寻常,还不如汴城那边,能隔着庵堂的墙看一看皇宫里放的烟花,而牧野渊这边却十分的热闹。
自从陛下夷离贤登基以来,横帐也是每年都守岁过正旦,却不像今年这么喜气洋洋。
头一年,死了先皇,国内乱局还没得到控制。
第二年,与南宿小有摩擦不说,东境也是乱象四起。
第三年,朝局安稳了,但是横帐没有什么钱,请大臣吃喝都在哭穷。
不像今年,边境争雄,朝局无乱,皇后娘娘还怀了龙嗣,横帐银钱丰裕,不但不用跟臣子哭穷了,赐了不少节礼。
且不说贵重不贵重了,陛下不哭穷,不打自家的秋风,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的秋风可不是拂面柳那么轻易可以打发的,不挖心掏肉根本是不成的。
他们这些人又不像牧野渊这个西风亲王跟陛下有血缘关系,还得过他的恩惠,把全部身家都贡献了还不变脸,他们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何况,明年还有养猪这么一个大好的赚钱的法子吊着人,谁个不动心。
夷离贤祭礼之后,赐了群臣年饼,正宴就开始了。
他不能饮酒,唇都没沾,只举杯做了个样子。
群臣敬不了夷离贤,也不能缠着他,便拽住了牧野渊,灌酒的灌酒,说好话的说好话。
往年也大概是这么个情况,也就头一年,为了给夷离贤各方面立威压人,几乎是来着不拒,后两年就看陛下夷离贤的脸色行事,夷离贤要收拾谁了,或者是喝得人爬不起来,或者直接不喝。
今年则多了一个挡酒的帮手,北院大王的嫡子海古。
有那消息灵通的,瞧这郎舅二人一唱一和的,不好打趣牧野渊,就挑衅海古道:“我瞧你小子,早先还看亲王不顺眼呢,如今主动替人挡酒,你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吃?快说。”
有人起哄道:“听说亲王的聘礼中有一片养猪场,专供军中肉松的。”
“哦哟,得了好大一块肉骨头,怪不得尾巴摇得欢。”
“你得了这么一块肉骨头,别说摇尾巴了,叫你磕头,我看你都愿意。”
……
海古自然是不会饶人的,跟人很扯了一通。
牧野渊倒是笑着不远不近地打了几次太极,勉强算是帮海古解围了。
有那与牧野渊亲近的,见人一边去耍嘴皮子斗酒去了,便摸过来寻牧野渊,笑道:“亲王可真是大手笔。”
牧野渊看他一眼,低声道:“那件事儿忙的怎么样了?”
这人最近在和人商讨肉价、肉质标准、冻库等各方面事宜,听了牧野渊的话,皱了下眉头,压低声音道:“老大人们都觉得陛下步子迈得太大,怕影响明年春天接羊羔,都有心拖着。”
牧野渊看他一眼,淡声道:“你们只管讨论出来,至于陛下如何定夺,定夺之后会不会有劝谏的,那就另说。”
这人看牧野渊一眼,还是忍不住道:“此事因亲王府中夫人而起,得利的且不说,就怕有人劝谏陛下的时候,说出一些不好听的来,叫那位夫人名誉受损。”
牧野渊垂眸冷笑一声道:“此事怎么是因府中女眷而起?我府中女眷甚外出,便是外出也就礼佛问道,怎得和这养猪之事相关?”
听了牧野渊的话,这人便明白,他是不打算让香桂参与进来了。这人饮了一盅酒,同牧野渊笑着举杯道:“夫人只是在汴城时学了学吃食的做法的,都是妇人家务,与朝堂万不相干的。”
牧野渊冲人点了点头,看海古喝得有些多了,脚底打晃地往这边来,冲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使了眼色,让人去扶海古。
海古却扒开那小太监,指着牧野渊的鼻子,张口骂道:“牧野渊,你这个混蛋,给我记住喽,娶了我妹妹海娜姑,敢对她不好,我废了你。”
牧野渊面上淡淡的,嘴上说着“你喝醉了”,叫小太监扶他下去,心里却止不住得冷笑。
海古这根本就是装醉。
他往日可是骂自己是杂种的,今天只敢骂混蛋,看来心里也不是不害怕嘛。
牧野渊没当一回事儿,但是朝中大臣见状,却不会不往心里去。
谁都知道牧野渊是陛下夷离贤的一条忠诚而猎犬,而陛下夷离贤还特别宠爱这条猎犬。
记得上一个敢这么对他的人,牧野渊可是一剑把人给捅了。陛下夷离贤不但没有处罚牧野渊,还派人斥责了那无状之人的家族。
有人暗自猜测,海古在正旦闹这一出意欲何为。
牧野渊却连猜的心思都没有。
无论他们家怎么打算,都没有放弃和自己联姻的念头,这么叫自己难堪一下,不过是想多要一些利益罢了。
夷离贤在兰赫氏处休息,听了这事儿,轻哼一声,骂了一句“蠢货”。
兰赫氏怀了身孕,夷离贤怕人冲撞了她就让她在帐里宴请女眷。她虽觉得自己身体无妨碍,奈不住夷离贤不允许,也就没有坚持。
“陛下这是恼了谁?”兰赫氏从内侍手中接了蒸好的冻梨,递给夷离贤,又吩咐人记得给横帐送解酒汤,免得叫大臣醉着吹了冷风过年再病了。
夷离贤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明知故问个什么,见兰赫明锦笑,也没说她,低声道:“皇叔不是个傻的,不会叫海古做蠢事儿。只怕是海古喝了点酒,被人激了几句,就管不住自己了。”
他这话算是解释了自己在骂谁蠢货。
兰赫氏笑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夷离贤垂眸没有言语,却转而道:“朕最近想得多了,也觉得皇后与几位大臣担心不无道理,养猪的事情还是要缓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