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桐

12、第 12 章

　　秋景把我领到光华街上。那里在经历过一次翻修后成为明城算是景点的小吃街，很多传统小吃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比如我们面前这一家。
　　一间复古的小店，甚至可以说破旧。店门装修得不是很精致，门上挂着店的名字：赵老倌。
　　这家店我有映像，初中还在这一片附近住时，妈经常带我来吃这家。这家店主打手工凉卷粉，作为吃货的我只知道很好吃，但妈每次都能说出好吃在哪些地方放了什么料。
　　……原来我也是有过这种生活的人啊。
　　秋景直接到吧台点单：“两份大碗凉卷粉，不要辣。”看着我在分心，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付钱。”
　　我回过神，急忙上前，打开微信支付界面：“多少？”
　　“十八。”收营员速度很快，手指飞动打出小票来伸到我面前。
　　这家店卖传统的明城小吃，除了卷粉还有其他的，我看了看后加了份冰稀饭，又转头看向秋景，有些无奈：“不用帮我省钱的……”实际上我是觉得秋景可能吃都吃不惯，我十分怀疑这种随便就一盒兰蔻的人真的吃过小吃吗。
　　秋景撇嘴，目光移向一旁：“我没有，我想吃不行啊……我就只想吃这个。”
　　我手指曲起，抵唇轻笑。秋景总是在很微小的地方有着惊人的敏锐和细心，在学校也是如此，否则怎么让一个班信服。哦，她还可以靠她大姐大的身份，可人家不屑。
　　这样的秋景不能不让人心动，所以我的情敌肯定很多……如果她能在体会我的心思上也有敏锐的直觉就好啦。
　　吃过饭后，我跟着秋景去开车。我问秋景，就这么一小步路还要骑车去啊，她说摩托不在她身边她不放心。我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比摩托还不如。
　　嗯是在吃摩托的醋了。
　　怪不好意思的，但我发现即使把自己安慰得透透的，还是会在意秋景的很多情绪和情感。
　　不过我想我会习惯哒。
　　穿着长裤爬摩托果然方便了许多，我也没再紧紧地搂着秋景的腰。我感觉秋景有些不开心，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我也很不开心。
　　摩托在一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停在金鹰门口。
　　我翻身下车，边解扣子边看着秋景一下把头盔摘下，长发逃出厚重的桎梏，随着头的摆动在空气中飞扬。她逆着光，一个剪影般的形象显现在我面前，像从一部文艺风致郁系电影截下来的片段。
　　很美，很帅。
　　她整理好头发下车，发现我还在呆呆地望着她，挑眉微翘起嘴角：“怎么了？”
　　“你好帅。”我就这么不假思索地把真心话说了出来，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刚想捂嘴装作这不是我说的，她就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和她对视：“爱上我了吗？”
　　她的笑容中带着调侃，我想皱眉跟她说别随便乱撩，转念又觉得她是无辜的，于是也开玩笑道：“爱啊。”虽然这句话有多真心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只是盯着我盯得我发毛，才收回手，胡噜了一把我的头：“走啦。”
　　我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更不开心了。她看着我不开心也没再和我说话，我感觉她也不开心了。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磁铁一样，总是互相影响着对方的情绪。

　　秋景默默地跟着我进了直达电梯的电梯间，看着我在群里问包房号，几番想要开口却始终无言，把我急得想直接掰开她嘴让要她说的话溜出来。
　　国庆节，逛商场的人很多，但好歹是白天，没多少人选择K歌这个夜间活动。电梯里就我们两个，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她：“你想说啥就说呗……”
　　秋景愣了几秒，小心措辞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开心？”
　　生怕她下一秒就蹦出来一句“是和我在一起很没意思才不开心吗”，我急忙打断：“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累。”废话暗恋对象天天撩我我却不能表白，能不累吗。
　　秋景沉思几秒，又开口道：“那要不咱们回去休息了？”
　　我皱眉，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阿景，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一直在调戏我？虽然女孩子之间没什么，但我很不习惯。”
　　那一瞬间秋景的表情很复杂，我感觉得到迷茫和不解，但似乎还有欣喜若狂。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竟然觉得秋景喜欢我。说不定撩我给我买衣服都是在暗示我呢，说不定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呢。毕竟如果我送衣服给她，我想要的一定不是她穿上，而是她脱下来。
　　但当我转头看见一张无辜中带着无奈的面孔时，我知道那果然是错觉。秋景声音带着委屈：“原来是你不习惯啊，对不起……还好不是我太无聊了你觉得很没趣。”
　　“其实是因为你开玩笑到一半就停住了让强迫症的我很难受，和你在一起我从来不会无聊啊。”这段话算是给秋景喂了颗定心丸，看着她果然恢复到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那些压抑情感的副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
　　哇我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像个精神分裂症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但是我控制不住那颗跳动的心，说着想通了却又时时刻刻在意着，说着放下了却始终不甘心。
　　我还是想试试，秋景有没有可能喜欢我，或者喜欢上我的概率有多大。
　　刚打开包房门，就听见梁思略尖的声音里充满浓浓的不满：“你们两个来得好晚啊我们吃的都点好了。”
　　我笑笑：“来KTV主要就是来玩的嘛，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啦。”
　　另外两个女生没说话，她们当时是最先说秋景的八卦的，也被针对得比较惨烈。现在看见秋景，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只差瑟瑟发抖了。
　　我看着好笑，也没再说什么，拉着秋景走到点歌台，边点击屏幕边问道：“景爷要唱啥歌？”
　　秋景撇了撇嘴：“不想唱。”
　　我转头，挑眉看她：“既然要调戏就要调戏到底，咱们来情歌对唱？”
　　秋景眯眼看着我，然后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模样像只傲娇的猫。要不是心境不对，我早笑得趴在地上了。而现在只是耸了耸肩，随便选了两首会唱的情歌，暗搓搓等着秋景抢麦。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第一首是幼儿园小盆友都耳熟能详的《小酒窝》。前奏刚一出来梁思就咆哮道：“啊啊啊谁点了首这么老的歌出来受罚！”
　　我拿着麦站出来，顺便把另一只麦塞到她怀里：“旧例，陪我一起。”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你点的！凭什么要我唱还要我唱男生的！”
　　然而梁思还是唱了。这首歌调子轻快，歌词易懂，一看就是虐狗佳品。即使我和梁思之间没一点情侣的感觉，这首歌一上来也会增加点暧昧。
　　我撇头看了眼秋景，果不其然她在玩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果然我还是希望她吃醋的，毕竟我已经对“秋景心里有我”这个答案产生了执念。
　　一曲毕，梁思发誓死都不和我合唱。她的歌声不难听，但凭着全程一个调都能被她唱得抑扬顿挫的能力闻名。我和她正好相反，我唱歌可好听了，这是我唯一的自信。
　　可是很尴尬的是，下一首也是我的。
　　我无奈，两眼挤出几滴眼泪，泪汪汪地看着秋景：“景爷，看着您的落妃被其他公子调戏亵玩，这不是侮辱您吗。”
　　谁承想景爷大手一挥：“爱妃有自己的小伙伴，朕十分理解，爱妃想和谁玩和谁玩，朕准了。”
　　您倒是介意一下啊！
　　十分不开心。
　　不开心的我切了屏幕上的情歌，看见下一曲是陈粒的《虚拟》，也不管是谁点的，直接就把麦抢了过来。唱着唱着鼻子就开始涩，不过没丢脸到流泪。只是旁人一语道破：“烟落你鼻音怎么这么重，感冒了？”
　　我吸吸鼻子，丢下话筒：“不唱了。”拉着秋景就往外走，“陪我去买喝的。”
　　秋景看了眼屏幕上的歌词，叹了口气，乖乖地被我牵着离开。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载着我飞呀飞呀飞，越过了意义
　　……”
　　我拉着秋景去KTV自带的超市，拿了三听爱士堡。秋景面无表情地把啤酒放回去，拿了三听同规格的水蜜桃汁。我啧了一声，又把啤酒拿了回来。
　　看着我准备付钱，秋景按住我的肩膀：“未成年人不准喝酒。”
　　我瞪了她一眼：“你管我？”
　　秋景似笑非笑：“我怎么不能管你？”
　　我没理她，拿着三听啤酒三听果汁去付钱。秋景一脸嫌弃地帮我拿了几瓶，一起往回走。
　　三瓶果汁一人一瓶很好分，三瓶啤酒我都放到了自己面前，故意什么都没分给秋景。其他人唱着歌唱得热火朝天，我在这边和暗恋的人勾心斗角。
　　秋景自然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拿起一听啤酒。我立马抢过去：“都是我的你不准喝。”
　　她胡噜了把我的头，又把啤酒抢了过来，打开放在我面前：“我陪你喝。”然后又开了一听放在自己面前。
　　没有我抢麦，也没有秋景的气场压制后，梁思他们三个玩得非常开心。之前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时也是如此，只要三个人以上，我就完全融不进去。
　　就像自己完全不被需要呢。

作者有话说

　　歌词引用：
陈粒《虚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