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风之城》SiliconQing

3、卡列卡尔城

　　一

　　莫全神贯注，就好像等着桌上快速移动的扑克牌的赌徒，又像正在看连续剧追到高潮的家庭主妇，更像一只凶残的饿狼盯着猎物步步逼近，准备随时咬上一口。

　　烧饼冒着热气，边上已经出现了红铜色的焦，这时的饼是最香最脆的。

　　特瑞卡摇着扇子，脸上的沟壑纵横显示出他的不耐烦。他的头发由于年龄增长由迷人的棕褐色变为了灰褐色，但雄狮依然是雄狮，丝毫不减当年的风采，他细眯着眼，手摇着扇子，一脚搭在椅上宛如一□□老大。

　　“小子，要吃就买不要光看着。”

　　莫直起身，刚才贴的太近差点就烧到了鼻子，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老伯，双手合十，在分开的时候变了表情，变成了一种甜甜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船载船不坏的笑容。

　　我没有钱。

　　没有钱就快滚，别挡我生意。

　　两人无声地传达着信息，空气的导电性能可真高啊……

　　卡列卡尔城，核战后渐渐衰落的世界里少有的一座繁荣城市，为这个过于陈旧的世界注入富有活力的血液。

　　“啊——嗯！”莫把一张只有拳头一半大小的饼塞进嘴，那是他刚刚从特瑞卡处讨来的，这一举动大概会把圣堂人造人的颜面丢到地下室，可莫毫不在意。

　　特瑞卡给莫的饼是前些天剩下的，他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但因为莫坐在旁边，根本没有人没烧饼。

　　“老伯伯，我是从来东部旅行来的，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在这里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别想着什么玩了，快滚吧。”特瑞卡毫不客气。

　　然而，少年没有听到似的，头转向一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特瑞卡……被无视了。

　　老伯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想那个孩子那么大时，也是这样贪玩贪吃，如果现在不是非常时期，他还可以让他留下来。

　　特瑞卡转过身走进内屋，擅自搁在了椅上。

　　一个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的少女走过来，见店里没有人，抛下两个铜板拿起一张葱油饼。

　　“姐姐，你能分一点饼给我？”一个瘦弱的男孩怯怯地冒出来问。

　　少女上下打量男孩，发现他手中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猫咪。

　　“你没钱吗？”

　　男孩耸耸肩，这时他怀中的猫叫了一声。

　　“不行吗？那就算了。”男孩转过身要走，看来打算向其他好骗的人祈求。

　　少女暗暗冷笑一声，居然敢小看我？他最讨厌那些明明有能力劳动却要靠其他人养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了，不教训一下这个“小弟弟”是不行的了。

　　“我没有说不行啊。”少女用大姐姐的笑容和口气回应，并走近男孩，把手中的葱油饼塞进他手里，“给。”

　　接着，他朝烧饼店里大喊一声：“大伯，有人偷你的饼！”

　　二

　　莫拿着葱油饼，看看长发少女，又看看从店里出来的老伯，最后看看手里的饼和猫咪。

　　接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咬下葱油饼。

　　少女愣住了，本来他是想让特瑞卡好好教训这个小子。这种人在死皮赖脸不承认时最令人讨厌了，肯定会被逐出城。但现在，这个男孩居然没有反抗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吃特吃证明自己确实“偷”了饼，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饼是自己付的钱！

　　莫撕下一半塞给猫咪吃，一本正经地说：“我付钱了，就丢在那里！”他指指店里的桌上。

　　喂混小子找死啊？那明明是老娘的钱！

　　少女装无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伯别信他，他根本没有钱，拿钱是我付的，本来想拿一块的，结果被他拿了！”

　　话音刚落，莫跪在地上朝少女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姐姐的施舍，不但帮助人还不留名，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他站起来朝少女灿烂地一笑，像一朵鲜花，不过是带刺的。

　　莫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留下少女在那气得直跺脚。

　　特瑞卡回到店里，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苍老的略带沙哑的笑声闲的浑厚。

　　“要好好帮助别人哦，由美。”

　　由美气急了，但面对一个老人又不能太过激昂，他只好走进店里，气呼呼地坐下把一条盆栽里的枝条扒下来咬在嘴里。

　　“特瑞卡，你就不能帮你亲爱的聪明的孙女说说话吗？”如果刚才特瑞卡能出手，那小子别想溜掉，自己也不用如此丢脸了。

　　“由美，你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么？”

　　由美扭过头去，枝条在她嘴里打转，如果不是她性格暴躁举止豪放肯定会很受男生喜欢的。

　　“啪”的一声，由美双手按在桌上站了起来。

　　“决定了！我要扁他一顿！”

　　“今晚就要开始行动了，赶得回来吗？”

　　“放心，到时我会和部队会合，别小看你孙女。”

　　由美笑了，让人联想到狐狸。

　　三

　　莫继续吃剩下的饼，刚才他随机应变了一番逃过沦为小偷的下场，表面上看自己似乎处境不变波澜不惊泰山崩于面而不惊河海翻于前而不乱，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只不过学了爱德华那种淡定而已。作为人造人要低调，而作为人造人中的废材更要低调，不然会没命的！

　　其实，莫可以选择逃跑，在圣堂如果有逃跑这一课程的话，莫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因为他逃惯了！想吃街边的小食特产，逃；想去看演唱会，逃；想去玩最新的电动游戏，逃。总之，他每个星期都会出逃一次，直到他玩腻了。

　　他的逃逸速度和方式比起人造卫星毫不逊色，只不过在这种时刻没必要显出自己的本领。如果逃跑能称之为本领的话。

　　在圣堂，莫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单是要限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其他人都能自由活动时，自己非得关在房间里，作为一个公认的废材，有必要那么严格吗？

　　不过现在终于不用为这些东西苦恼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猫咪还在吃葱油饼，莫早就脱下衣服跳进池里了，好不容易在附近的森林里找到一个隐蔽的泉眼，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行呢？起码在圣堂就没有这么大的浴缸。

　　“小猫咪，你说现在圣堂会怎样，会不会因为我逃走而天下大乱？”

　　莫促狭地笑笑，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在哪个地方自己连名字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记得曾有一个叫一号的人造人呢？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莫想个半天没找到答案，就抱起猫咪要给它洗澡，但它的毛还没贴到水就狂叫着踢开莫的手，抓了几道痕就跑掉了。

　　“真是的，请你吃东西还恩将仇报。”莫舔舔伤口，直到伤口消失不见。他从水里出来，洗干净晾在树枝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慢吞吞地穿衣服。

　　突然，地面轰然爆炸，扬起大量烟雾，朦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待烟雾散去后，平地多出了一个坑，由美站在坑前，而莫早就逃到一块石头后面了，只露出一个头张望。

　　由美终于追到这个欠扁的家伙了，她感到全身的细胞在叫唤政府中心赶紧下达扁人的命令，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先说：“小子，终于找到你了，看我还不揍你一顿!”

　　莫终于穿好衣服了，他跳上石头——不过差点滑倒掉进湖面——这时他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由美了。刚才由美诬陷自己时也是利用身高优势来先发制人。莫最讨厌那些拿身高欺负人的家伙了，在圣堂佩恩总是这样压迫自己！当然也不是说自己能够打败矮的人……

　　“姐姐，稍安勿躁，有话好说，要不要喝杯水？”

　　表面装的那么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在恶骂。

　　“哇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用手提式加农炮打人，你当这是在抓大象吗？抓大象也使用安眠剂的啊！而且还在别人穿衣服时玩偷袭，你是不是变态啊？如果不小心衣服穿反了又要重新穿一次很麻烦的知道不知道！”如果能立刻长高十丈，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混蛋女人踩扁。但是看着拿着手提式加农炮的由美，他只能艰难地把它咽回去，向她陪着笑脸，如果说了出来，他也许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个暴力而没脑筋的女人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由美用加农炮指着莫，“像你这种社会寄生虫根本没有存在的理由！既然如此就给我打一顿吧！”

　　莫觉得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有存在的理由，从头到尾莫作为人造人唯一的作用就是来当出气筒。

　　“打一顿可以，但你们这里的人都是看谁不顺眼就打吗？”莫从腰间抽出折叠型飞镖，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锵”地一声张开启动战斗模式先发制人。

　　“啊啊啊啊啊——”莫冲向由美，看来要用钻石硬度的飞镖切断加农炮再由下往上来一个腕骨攻击，长长的喊声像士兵前赴后继一样有气势。由美不慌不忙，目标已经在准心里了，就等他进入最强攻击模式射程，要知道，用加农炮贴着敌人肚皮开火那可是很美丽又血腥的景观：火花先从背部崩裂，血液已经蒸发，皮肤变成紫色旋起了水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最后消失在爆炸中。

　　莫进入攻击射程了！这时他离由美还不到五米。长发少女食指收紧呼唤死神，然而在这时，准心失去了目标！

　　怎么回事？!由美的双眼聚焦从瞄准镜脱离迅速转向实体，但已经迟了，莫与她擦肩而过。

　　为什么悲壮地被分尸时却感觉到只有一阵风快速的刮过？

　　枪没有断成两截，身体也没有切成两半，一切都完好无损。

　　变的是莫的叫声，从排山倒海的强势怒吼变成了仓皇逃离的惊慌尖叫。

　　“啊啊啊啊……”声音已经听不到了，莫消失在由美身后的丛林里。

　　经过三秒钟的定格时间后，由美一气之下把加农炮摔在地上，发出不悦的响声。

　　“可恶，又被他逃了！”

　　莫打从一开始就无意进攻，只是想逃跑而已！

　　四

　　两千年前就有些诸葛亮七擒孟获，现今则有由美七擒莫，两者同样战术出彩，只不过，后者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陷阱，火炮，手榴弹。由美几乎把莫逼向崩溃的边缘……或者，把城市逼向崩溃的边缘。

　　兵法，战术，走为上。莫几乎把孙子兵法里的三十六计全都施展一遍，虽然用的没有原著那么传神。

　　“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停一下，又不是追债，这样跑来跑去不觉得很痛苦吗？”莫被逼到一条死胡同里，他的背已经贴到墙上了。由美离他不到十步之遥，手里拿着一根木棒。

　　“小弟弟，别怪姐，姐只是要你吐点血而已。谁要你那么嚣张，一次就算了，还让姐追那么多次，你以为姐的脾气很好吗？A，把饼给姐吐出来；B，姐打你一顿。你选哪个？”由美走上前，这次莫真的逃不掉了，第八次落入魔掌却没能第八次逃出生天，他只能乖乖地被由美像小猫一样拧了起来。

　　“有没有其他选项？”

　　“没有。”

　　“我选C。”

　　“那你去裸奔吧！”

　　“喂……”

　　就在这时，三个穿的跟终结者差不多的黑衣人出现塞住了胡同唯一的出口，明显来者不善，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们的脸。莫觉得他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由美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放下莫拔出手枪。

　　“怎么，你们是来宣战的吗？”

　　莫的眼睛经过两秒钟的乱转后，决定做一个雕像，当众人忽略了自己再逃。

　　“没有没有，我们是来请小姐一同去运输物资的，人多好办事嘛！”中间的黑衣人揶揄着说，莫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一脸严肃地说出阿谀奉承的话来。

　　由美挑起眉毛冷笑一声：“我看是想用我来牵制爷爷的行动吧，没有用的。”

　　莫渐渐听明白了原来是以由美为“首”的一派和黑衣人组合要抢夺物资，黑衣人打算拿由美作人质令对手不敢有大动作。

　　“很好的计策，但成败在此一举。”由美心想。

　　三人对战两人，而且少数方还是女人小孩，明显就能看出谁胜谁负。

　　“姐姐快逃吧，打不过的……”莫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音说，他放弃当雕像的决定了。由美大姐其实对莫还好，只不过有点爱意气用事而已，如果这样就丢下她不过似乎太冷淡了，而且莫喜欢好玩好吃，由美给自己一块葱油饼又“陪”自己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怎么都要感谢一番。

　　“你不是当雕像吗，怎么说话了……”

　　“哎呀，你不知道自由女神还得站在家门口拿着本书呢……”

　　两人明知打不过还是有心思开玩笑。

　　莫知道就算说“自己跟她不是一伙的谢谢大叔们的救民之恩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会报答”也不会有人信，干脆和由美站在同一战线算了。

　　莫看着情势悄悄说：“姐姐，现在是逃不了的了，不如先静观其变在见机行事吧……”

　　“我掩护，你突围！”由美的音量突然骤升，好像故意要说给别人听一样。

　　五

　　苍天啊，大地啊，神啊，鬼啊，这个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倒霉？!

　　莫被关在了火车车厢里，虽然这样囚禁在封闭空间里在圣堂早就习惯了，但还是觉得很可怕，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三天前，在萨比斯湖上被人骗了一顿，像怪兽一样被追着打，现在又掉进了一个阴谋里，不明不白就被抓进车里不知运到哪里，这种和书上说的根本不一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不是贩卖儿童？

　　以前，莫总是被佩恩踢进禁闭室，没等莫抗议他就关上了门，莫在里面又踢又打又闹又吵都没人管，最后，爱德华推开门，看着缩在一角的懦弱的孩子冷冷地骂了一句：“白痴，门市朝里面开的。”从那以后，自己就像白痴一样被人看了。莫站起来，找到车箱，朝里用力拉。

　　几秒后他倒下了，也对嘛，这里的门怎么会朝里开呢？明明都锁死了嘛？

　　他叹了口气，另一个方向的人也叹了口气：“小弟弟，你在搞什么飞机呀啊？刚刚还说静观其变见机行事，现在怎么先倒下了？”

　　“因为我鸡翅膀也见不到更别说‘机’了。”莫躺在金属车板上说。由美倒是很乐观。也对，她那么厉害，只要放出去就像狂狮一样把敌人给撕成碎片，自己再一旁当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误伤击碎、

　　“别那么悲观，蹲下去，看姐姐我怎么搞定那帮人，把东西抢过来。”

　　莫闭上眼睛，“那我就当木头人好了。”

　　由美站起来，朝莫的方向踢了一脚，不理会对方的呻吟，她哼了一声：“你就不能再有用一点吗？当木头人很好玩吗？”

　　心底，一封尘封已久的画面显露，女孩坐在地上，像个木头人，她的父母倒下，世界被染成了红色。

　　“那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啊。”

　　莫看了黑暗对面的人一会儿，双手撑在后脑勺，像个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孩子。

　　“其实，在我原本的那个地方，我就像个木头人，没有人管我，没有人陪我，最多就是被人当出气筒使。这样做个木头人也不错啊，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莫的声音就像断线的风筝，没有了下文。

　　“但是就这样做着，就算做出什么事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同，对吧？”由美停了一会儿，听不到莫的回答，继续说：“在你原本生活的地方有你尊重和喜欢的人，所以不想他们失望，只能每天偷偷地练习想着那一天能让他们大吃一惊吧？像你这种小屁孩会离开故乡是想让他们担心会来急着找你或者想在外面干一番大事业只是想让他们知道……”

　　“闭嘴!”

　　知心姐姐的话被打断了。

　　“我选择离开是为了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它有多大……”莫说着发现这个理由自己都说不服了，后来语无伦次的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再说什么。他索性不说了，蹲在一旁生闷气。为什么要跟这个暴力女说这么多？刚才她还要自己裸奔来着。

　　由美慢悠悠的说：“你就承认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谁都有过那个时刻。”

　　莫没话说了。

　　这时货车似乎驶进了山路，车身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抖动地很剧烈，几乎要把胃里的杂物抖出来。树枝好像饥饿的人们索要食物一样敲打着车身。

　　“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由美顿了一下，“等一下帮我搞定那帮家伙那都基地里的物资，那些物资可以重振这个城市。你帮助的话，就能让那些人看你的人刮目相看。怎么样，条件不错吧？答应不答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敢说不吗？”

　　“男子汉要牛逼一点，就像你对付我一样，还有，在这里没人会认为你是废材，给我精神点！”由美的语气越说越狠，到最后变得要吃人一样，吓得莫大声喊了一声“是”就差加上立正礼毕的标准军人动作。

　　这时，车停了。

　　六

　　“你说的基地居然是军事基地……”

　　“那当然，你以为是食品加工厂吗？”

　　“虽然我是这么希望的啦……”

　　虽然被绑着手脚捂着嘴巴，但莫和由美的视觉交流还是很频繁。莫终于知道原来“这帮家伙”并不是所有人都穿得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样，除了三个黑衣人，其他十个人打扮还算正常。果然，大陆人就是不一样。圣堂的人虽然都穿的五彩斑斓但没有个人的特色。这个里的人就不同了，就这十三人而言，有三个是喜欢终结者，有两个大热天的都要裹着围巾，五个是穿迷彩服可谓爱国爱家的好榜样，剩下的穿紧身皮衣酷酷的像蝙蝠侠。其中一个裹围巾的大概是队长，他穿的很滑稽，衣服和裤子都是兜，幸好膜的嘴巴被堵着，不然会笑到浑身颤抖，他很好奇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兜的话是怎么掏钥匙开家门的。

　　浑身是兜命令三个黑衣人看守门口和两个人质，当特瑞卡率领大部队来时就用人质和他们交涉拖延时间。

　　森林静的恐怖，树枝地下藏着许多猫头鸟身的小动物。

　　莫坐在地上，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手摸，终于找到了一块石头。五指抓好石头，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异样的举动后，大拇指探到哪一面比较锋利，看使用它来割脚上的绳子。麻绳很粗，好不容易才割断了几条麻丝，一个黑衣人回头，莫立即装老实，他想象自己是个稻草人在空旷的原野上傻傻地立着。黑衣人一放松警惕，他又开始做摩擦运动。记得远古时人们都是钻木取火，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如果割着割着起火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打住了思绪，手里黏黏的，石头早已割破了手指，大概连绳也浸染了血。

　　手指摸索着，绳已经割开了大半。他找准位置，继续切着，耳边传来翅膀扑鹏的声音，是朝向自己的，莫停下来，翅膀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没有动了。等了一会儿，莫悄悄地割了一下，翅膀又扑腾，好像山间的对歌。莫抬头看看四周，树枝下的阴影藏着无数对幽绿色的眼睛，但只有莫才看得到。他的手又动了一下。睁开的眼睛更多了。

　　莫低下头，头发下垂遮住双颊，唯一露出的双唇勾出一条美丽的弧线，那是他好久没有显露的，杀戮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