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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桌上的雕花香炉里燃起缕缕香烟,将房间里熏满了沉香木的味道。楼要眇侧躺在芙蓉塌上,嗅着阵阵传来的熏香。昨夜入眠太晚,如今她虽是醒了,却不愿睁眼。

      轻弦挽起袖子,两根手指弯曲在门框上短促的叩了两声,在听到门内的应答后,举步进门。芙蓉塌上的人已坐起身,右手弯曲,掌心撑着塌,左手扶额,似乎还没清醒。

      “小姐,沈小姐来了。她说不进楼里,就在北门等您,想见您一面。”轻弦一字不漏的转述着沈杳杳的话,她想着沈杳杳今天穿的那件衣衫,用的正是小姐前几日送去的布料,像是出嫁般的女子,十分夺目。

      “我这就去。”楼要眇揉了揉微微作疼的额头。昨夜本就难以入寝,经楼浦之一闹,更是没有了睡意。

      “小姐不梳妆么?”轻弦看着楼要眇刚起身的一身慵懒,虽整齐却少了些庄重。在沈杳杳来时所乘坐的马车中,她似乎还看到了一个男性的身影。

      “无妨,王爷不会介怀的,杳杳且更不用说了。”楼要眇看着轻弦疑惑的神情,启唇说道,“前几日淮南提督上齐天来,禀告的藏宝图重现一事。沈杳杳就是这西潼巫女,因是贺睎王爷寻到的巫女,太后便令贺睎王爷与西潼巫女一同前往淮南寻西潼宝图。”

      “小姐与沈杳杳不是相识多年,先前竟不知她的身份?”脑中的疑问太多,轻弦直接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她才来景行楼两月,却从景行楼的其他人那儿听说,小姐和沈杳杳关系极好。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是奴婢逾矩了,请小姐责罚。”

      “我的确不清楚她的身份,原以为她仅是一个与我一般无父无母的孤儿。怕是她也才知晓自己的身份吧。”楼要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确是蹊跷。不过你也确是莽撞了,酉时去无匿府领十杖吧。”

      “是,小姐。”轻弦不再多言,紧跟楼要眇下楼。十杖,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只算个简单的惩戒,比起以往在无匿府所受的责罚,真的是好太多了。

      楼要眇一到楼下就看到了门口那个身着石榴红锦衫,有着一双明眸的女子。沈杳杳没有像往常一样笑闹着抱上来,仅短短的几句告别,楼要眇感觉到了她的悲伤。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楼要眇在景行楼前回忆着沈杳杳和她说的话,细细琢磨,觉得她的话语中,有种山高水远,此生不见的感觉。难道说,淮南之行,真的没有那么简单,找开启宝图地点是要沈杳杳付出什么代价?

      正想着,楼要眇的头顶出现了一把素纸伞,遮住了炎炎夏日灼热的光芒。她的心中一滞,虽然前几天就知道了陆离回来的消息,但当他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楼要眇还是觉得不知道以哪种方式来面对他。

      “在担心沈丫头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楼要眇感到头皮微微发麻,她预料到陆离回到齐天后会来找自己,但如今面对他时的心境却早已不同。

      “恩,杳杳没出过远门。这一次先是淮南,再是西潼,我怕她不适应。”楼要眇侧头冲陆离微微一笑,继而蹙了眉头,也许是沈杳杳令她有些困惑和担心,也许是对陆离的出现而为难。

      “我走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担心我。”陆离走到楼要眇面前,双膝微屈与她平视。他佯装着不满,左手无处安放的握着,撑伞的右手也在看清楼要眇眉目时收紧。两年了,眼前心心念念的人与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几,他忍住了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的冲动,如同两年前离别时那样。

      看到陆离如此这般的耍小孩子心性,楼要眇没能忍住,低头轻笑了起来,也恰巧错过了陆离满含的深情的眼神,又或许,是有意的。

      “走吧,随我上二楼雅间。当我为你接风。”楼要眇转身,从北门踏进了景行楼,吩咐完轻弦需上的菜品,却发现陆离还在原地。

      “陆三少爷?”听到楼要眇的唤声,陆离才回过神,疾步跟上。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似乎与儿时的记忆相重叠,脑中浮现出了与楼要眇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在八年前,陆离年仅十五,年幼的楼要眇也才正值十二岁的金钗之年。

      陆离生性自在放纵,本应是在学堂念书受教的时候,他却带着沈杳杳到齐天城外摘石榴吃。

      “三哥哥,你倒是快点啊!”沈杳杳不满的叉着腰,扬起了被气的圆鼓鼓的脸蛋,对着树上的人不满的叫到,“我午饭都没吃,就跟着你出来啦!可饿死我了!”见树上的人没有回应,沈杳杳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扯着杂草,生着闷气。

      楼要眇自进楼府已有七年,楼青天以练成驯兽、情报揭秘及初级剑术为前提,至今她才得到了祭拜亲生娘亲的机会。可真当见到了娘亲的坟墓,她却有些迷茫,无字碑上空无一字,她也记不得娘亲姓甚名谁,甚至连娘亲的音容样貌也记不清了。

      楼杳眇未待多久,便打算回城。走至城门外,却发现了自己先前在寒冬,为娘亲挖的深坑处,生长着一棵石榴树,树下坐着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姑娘。

      陆离在树上摸索、探寻许久,终于在一片还未成熟的果实找到一个熟了的石榴。他向树下瞄了一眼,隐约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便将手中的石榴向她丢去。

      楼杳眇刚走到树下,还未看清女孩的模样,便感受到了头顶树叶的沙沙声。她右手下意识的摸向左腰,本想抽剑挡开落下的异物,却一下子摸空。她想起了今日祭拜娘亲,就把佩剑这种戾气偏重的物件留在了无匿府。因此,她只得反手一击,只手将异物击打开。

      “诶哟!”沈杳杳的脑袋被掉下来的石榴正巧砸中,发出了哀嚎。待她看清了脚边圆溜溜的、红黄相间的石榴后,蹭的站起了身,左手捂着被砸的脑袋,右手伸的笔直,指着树上大喊,“陆离!你!你给我下来!”

      陆离还在树上满腹疑惑,沈杳杳什么时候反应如此敏捷了,随后就听到了沈杳杳的哀叫。他顿时反应过来,树下的蓝衣小姑娘并非沈杳杳,今日沈杳杳好似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新裙子。

      等陆离爬下石榴树,他看到了沈杳杳身边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聘婷秀雅、漠然冷清。

      “三哥哥,要眇姐姐刚和我说了,石榴不是你砸的。”陆离将停在楼要眇的脸上的视线移开,俯身作揖,心中想到,要眇,要眇宜修,眼前的女子果然人如其名,美的很精妙。

      陆离拱起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他的袖子便被沈杳杳紧紧抓住,耳边传来女子埋怨的声音,“但是就怪你,还不是你将石榴砸下来的!我要去告诉勉哥哥!”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要是大哥告诉了奶奶我没去学堂,我还不得再被奶奶打。”陆离知道,虽然奶奶最是宠爱他,但在学业上,奶奶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

      许是很久没有看到那么闹腾的场面了,娇蛮的姑娘和逃学的男子,这些离楼要眇都太过遥远。看着陆离从正经作揖到向小女孩求饶的有趣转变,她一不小心就轻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陆离抬头看去,原先如瓷娃娃般面无表情的女子,此时眉眼间不再透露出一种旁人毋近的泠冽,嘴角微微翘起,现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这笑,牵起了陆离的笑意,也使他的心泛起了波澜。

      “请。”到了二楼,楼要眇顿身,等着陆离先进雅间。可眼前的身影只静静地站立在那儿,她终于抬头看向陆离,侧头递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要眇,你不用对我那么见外。”这句话,陆离说了很多遍,他不希望楼要眇对他如同其他人一般,明明相识了那么久,却依旧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还甚是遥远。

      他深深的望着楼要眇的眼睛,再次缓缓开口。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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