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我真的不想再背书了

3、顾哥哥

　　第二天，荆云墨和爷爷一起进了大厅，是荆云墨死缠着爷爷才一起来的，荆云墨想见见爷爷说的大哥哥。荆云墨躲在爷爷背后探出头来。听到有人喊，顾晏来了。

　　一个穿白衣服的哥哥走了进来，背着光，轮廓很是清晰。他的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整个人发着太阳的光，明亮亮的，很好看。
　　走近来，荆云墨从爷爷背后钻了出来，这个哥哥的眼睛很亮，眉毛很浓，修的齐齐整整的，脸上很严肃没什么笑，可是很好看，荆云墨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个哥哥向爷爷作了一揖，动作很好看。这个哥哥看起来年级不大的样子，表情却和叔叔伯伯有点像。

　　荆云墨觉得这个大哥哥真好看啊，她听见大哥哥对爷爷说“荆先生”声音像是她用石头打潭水发出的声音，清清朗朗的，又像有小虫子在心里爬啊爬。荆云墨看到大哥哥对她笑了笑，眼睛弯起来，嘴唇微微的弯弯，笑的很收敛，不像荆云墨笑的时候会露出满嘴的牙，大哥哥笑的时候比严肃的时候更好看了。荆云墨听到大哥哥问爷爷，这就是荆叔叔的女儿小墨吗，还没听到爷爷回答，她就赶紧点了点头，大哥哥的眼睛更弯了，还露出了几颗齐齐整整的牙，荆云墨又钻到了爷爷身后。

　　荆渊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吓了荆云墨一跳。荆渊看着顾晏，有些恍惚，他的语气像是看见了多年不见的亲人“顾晏，你都这么大了啊。”
　　顾晏神色很是平静，并没有同样很动情的表示，他的眼睛眉毛嘴巴无一处不礼貌可是无一处亲近，“荆先生，我来接小墨，今日便走。”
　　看着顾晏的神情，荆渊也冷静下来，“顾晏，是我叫你来接云墨，只是云墨年纪尚小，我也舍不得她立时就走。明日，我把云墨的东西整理放好，你们明日再走。”

　　顾晏的表情仍是淡淡的，“顾先生大可不必担心，小墨是我顾叔叔的女儿，就是我亲妹妹，我既然答应了接她去照顾，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应事务。在这里拿东西，恐怕总是不方便的。”
　　荆渊叹了口气，“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到底是她家，她拿些东西哪里有不方便，我虽老了，这能力也是有的。”

　　荆渊把荆云墨拉到身前，指着大哥哥对荆云墨说“这是你顾伯伯的儿子，叫顾晏的，你该叫他哥哥。”荆云墨摆出最好看的笑，用最好听的声音喊“顾哥哥好。”然后她看到顾哥哥笑的很好看喊“小墨好。”荆云墨眼珠一动也不动看着顾哥哥，整个人都呆了。

　　荆渊看着荆云墨，眼睛里有暖光，他微微笑着，声音很轻，“小墨你先回去呀，爷爷和你顾哥哥有事要谈。”
　　荆云墨摸摸爷爷的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荆渊看着荆云墨走出去。他的腰背已经不直了，脸上手上丛生着皱纹。
　　他看着顾晏，眼前的年轻人站的笔直，容貌肖似他的父亲，又有他母亲的柔和。年纪像是他父亲第一次来这里时。
　　大儿子荆朗，当年还是个小孩子，每天追着他父亲喊顾大哥顾大哥，然后就想起阿朗死的时候，阿朗死的时候，苍白而瘦，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他对自己微微笑着，“父亲啊，我要死啦。你培养我这么多年也白费啦。我有个女儿，还没取大名，小名叫墨墨。她的天赋很好，但看在我也做了你这么多年的乖儿子，叫她少受些苦。我不想她像我一样，整日里被逼着用功。当年你，就把我扔在阴森森的地底下扔了三年，然后我出来怕阳光，怕黑夜，我不敢喜欢我的妻子，我不敢相信你。我出来的时候，阿恒已经十二了，他以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我出来就变成了被忽视的，阿恒不是个坏人，换谁都嫉妒。只是都这样了，我也没法子。我想小墨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若愿用功那最好，若不愿也莫逼她。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您若对我有些亲情就护着她，只是我也没把好儿子做到底，你若不想护着她，就把她交给顾大哥。我与顾大哥这么多年的情分，顾大哥心肠又好，他应当是会愿意把墨墨养大的。”
　　可是阿朗你一定想不到你顾大哥夫妇在你死后也相继去世，还背了一身污名，他们的儿子失踪，我也没救的回来。我当然是想护着小墨的，你顾大哥的儿子再出现背着你顾大哥的恶名我也帮不了他。只是我年纪大了，现在就已经力不从心。再你也知道你阿恒和你合不来，我也不能靠他。
　　你顾大哥的儿子现在见得人了，我也才好把小墨交给他。我已经扛不住了。

　　荆渊看着顾晏，很严肃“顾晏，我对你没什么恩情，可荆朗和你父亲仿佛兄弟。你得保护好她，得像我一样保护好她。”
　　“这当然，荆先生不必担心，朗叔叔的女儿，就是我亲妹妹。”

　　荆云深看到家门外的马车，不是平常见过的，上面的旗子上印着江字。马车很精致，比家里所有马车都精致。他跑到主屋，刚刚好看到一个穿白衣的男人走出来，那男人走路姿势很优雅，在身后跟了一个穿灰衣的小厮，那小厮几乎都像个少爷。
　　荆云深跑进主屋，脸红红的，头发整个乱掉。他语气很急促，“爷爷，那讨厌鬼，哦不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荆渊叹了口气，“是，她要走了。”
　　“那爷爷她不走行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你姐姐吗？”
　　“那我喜欢她她就不走了吗？”
　　荆渊没回答，摆了摆手，示意荆云深出去。

　　荆云深又一路跑到荆云墨的院子，对着荆云墨喊，“讨厌鬼你真要走了吗，你别走我就不和你抢东西了不讨厌你了，你要走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以后也一定不会想你”
　　荆云墨什么也没说走进屋子，过了一小会，打开窗子对外面喊，“我不讨厌你了，我会想你的。”
　　荆云深几乎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