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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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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身素色衣服,木羽便跟着上了雨化田的马车。他带的人不多,除了去处理事情的谭鲁子现下就只有两个随从跟着,本想着找机会开溜,可看到雨化田的那双眼睛立刻就灭了这个念头,是被镇住了还是被诱惑了,她也不清楚,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来之则安之呗。
车子慢慢悠悠走了好久,木羽在心里嘀咕着怎么还没到,一路上雨化田闭目养神不理她,木羽只好时不时地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道,心里习惯性地暗暗记着路线。当看到路边一棵不太茂盛的黄色银杏树时,在凤凰客栈和银杏坡的画面忽然浮现在她眼前,她还清晰地记得抬头见到雨化田第一眼时心里的那种惊心动魄,虽知道他是个官,却不想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西厂厂公,此刻与其同乘一辆马车,木羽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被喜悦所萦绕的警惕。眼角瞄了眼雨化田,他竟不知何时睁了眼也在看着自己。
“想逃吗?”他问得漫不经心,却让木羽一个激灵。
“没有!”她胡扯着说:“这京城的银杏我看着长得也不怎么好,比城郊的差远了。”他沉默看着她,见他不语木羽索性放下帘子与他四目相对,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问:“你真的是西厂厂公?”
雨化田反问:“不信?”
木羽重新坐直,思索着说:“你和江湖上传言的有些不一样。”都说西厂的番子是牛鬼蛇神青面獠牙,管事儿的厂公更是阴阳怪气非男非女。谁曾想到一个太监能生得如此俊美,还雍容华贵,功夫了得!这和江湖传言也差太多了!
另外,一个公公去星月阁这种风月场所干什么,看得见吃不着难道不上火吗?不过这个问题她虽然好奇却永远不会问,她还不想死。但另一个问题掂量掂量还是可以说的。
“这是去哪儿呀?”
雨化田将手里的串珠理开又慢慢重新一圈圈套回手掌意味深长地说:“看你。”
“看我?”木羽不解。
这时马车突然停止了前行,车外的随从在窗边小声的禀报:“督主,到了。”
“下车。”雨化田丢下一句话便自己先下了去。车外一片安静不像是在繁华地儿,木羽不禁心生警觉,定了定心,她随后下了车。
西厂!
下车抬头望见的这两字顿时让木羽背脊一凉,江湖人口中这可不是什么好地界儿,鬼门关阎王殿什么的都不足以形容。他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跟上。”雨化田冷冷丢了一句话便自己走了,根本不给木羽说话的机会。她忽然想开溜……可转念一想,跑什么呢?自己又没得罪他西厂,刚刚在星月阁还挺身护了他一把,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吧?微微昂起头,她走上去跟在雨化田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越走越深,木羽越来越悬心,但她并没有表示出来,明面上依然沉着冷静泰然处之,雨化田眼角不经意地观察着她,不一会儿竟将她带至西厂大牢。
路过一间间冰冷压迫的牢房,雨化田停在了一处堆满各类刑具的房间,转身看向她,却见她正用手指戳着右边一个悬挂在半空的像鹰爪一般的大铁钩。观她神色,像是十分震惊这满室的可怕刑具。
“过来。”
木羽慢慢走近他。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雨化田不急不慢地说:“一,星月阁乐伎木羽企图刺杀本督主,现将其抓捕归案囚禁于西厂大牢,接受审问。”
木羽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他说:“杀你?我救了你!”
雨化田眼睛微眯说:“你那把琵琶,要拿来看看吗?”
“……”木羽顿时语塞。
“二……”雨化田俯视着她接着说:“江湖孤女宁杍栩感念西厂督主昔日救命之恩,自愿随侍在侧,护其安全。本督主念其武功不凡,遂其心愿,留其伺候。”
“哈!?”听他此言,木羽,不!是宁杍栩瞠目结舌。这什么天打雷劈的情况?
“你要我给你当奴才???”
“是近侍护卫。”
宁杍栩无语地苦笑说:“有什么不同?督主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就您刚才那空手接暗器的功夫,您还用得着我护卫!”
“那你是想选一?有勇气……来人。”
“等等!”宁杍栩制止他唤人的意图“你等会儿。”她又环视了下房间,开始认真思索。
她问得急切认真:“为什么是我?我可是个江湖人,你就不怕我哪天突然杀了你?”
雨化田没有回答,反问:“你会吗?”
“……”宁杍栩觉得此刻要被自己蠢懵了!说“不会”是多此一问,可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西厂大牢难道她敢说“会”吗!?
“好!”她大义凛然的应下,说:“不过我有条件!”
雨化田不语,宁杍栩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接着说:“一、既然要我做你的护卫,那我只负责护你周全,我不是你西厂的人,你不能命令我为你做事。二、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查到我的名字的,但江湖上从未有过宁杍栩此人,所以,在你这儿我只是宁杍栩,这样待我回到江湖中,也不会有人知道木羽曾和西厂有过牵连。如何?”
“你觉得如何?”雨化田挑眉问。
“我觉得很好,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丫头还是“厚颜无耻”,雨化田指了指附近架子上的黑色斗篷说:“裹严实点。”然后绕过她原路返回。宁杍栩看着他的背影,褪了那股撑着的硬气,缓了缓后,就像在银杏坡时一样,她微微歪头浅笑,心里在说:缘分这玩意儿,还真是出其不意啊。
离开大牢,雨化田直接把一团黑影塞进了自己旁边的房间,对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谭鲁子正好在此刻回到了院子。
“督主。”谭鲁子上前。
“都办妥了?”
“是。”谭鲁子准备继续上报,却被雨化田打断,随后两人去了书房。
“说吧。”
“是,郑安指认,今日这两个刺客正是前两日在夜澜清附近徘徊的可疑人物,郑安听督主吩咐没有打草惊蛇,今日,他们便果真动手了。”
“查出身份了吗?”
“这两人乔装成杂役一直待在星月阁中,不过监视他们的探子报说今天中午他们中一人出去了一趟,去的地方……是五军都督府参佥事的家中。”
“参谦之?”雨化田听到此人,冷笑着说:“想必是越墙而入吧?”
谭鲁子微惊,躬身抱拳行礼“督主英明!只是督主怎知……”
“那个迂腐的老头儿,说他敢在奏折上言辞犀利恶言相向地参我西厂,我信,可若说他会雇佣杀手来取我性命,他还没这个胆子!”
“督主说的是,可谁会弄出这种做派,想让我们西厂把矛头对着五军都督府呢?”
雨化田抬眼看了看谭鲁子,“难猜吗?”
“属下愚昧,请督主赐教。”
雨化田白了他一眼,说:“近日参谦之明里暗里在调查谁,你不知道吗?”
经他这么一说,谭鲁子恍然大悟:“督主说的是……东厂!”
“哼。”雨化田嗤笑着“下九流的手段,和他们厂公姓曹的一样。”
“既然督主知道了幕后主使,那以后也好防备些。”
雨化田端起沏好茶的茶杯说:“无妨,东厂那帮蠢货翻不起什么浪来。”
“是!”谭鲁子想起那名失踪的琵琶乐伎,有些胆怯地说“另外,当时屋里的那名女子在星月阁失踪了,她会功夫,属下恐怕……”
“不必惊慌,她在隔壁。”雨化田无视谭鲁子惊呆的眼神,“此女武功不错,怕是你也非她对手,我留着她,以后会有用武之地……你下去休息吧。”
“是。”谭鲁子领命退出了书房,离开时还是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