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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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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静回到家里,还没坐稳,彦锦棠就急匆匆地找上门来,劈头盖脸地就问:“听说你被人刺杀了。”
南淮静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成了这样,气定神闲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深山老林的,都有彦家的耳目?”
彦锦棠气的脸色涨红,“你别提这些有的没得,哪受伤了,我看看。”说完,就想扒开南淮静的衣襟。
南淮静脸色倏地就勃然变色,急退后几步,拢紧了衣襟,“你做什么?”
彦锦棠没料到他反应居然那么大,好笑地说道:“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幸亏是在京中伺候着,就你做的那些事,充军发配都是轻的,在军营里,大家伙可没那等好心迁就你那毛病。”
“说的好像你进过军营似的。”南淮静不由自主地发笑道:“河洛彦家的公子提起行伍军汉的生活竟然说的头头是道,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你别担心,这次出事的不是我。”
南淮静把来龙去脉和彦锦棠一说,引得他眉头紧皱,不可思议道:“那些匪人说是瞿将军指示——?他们编瞎话也不编个让人能相信的,瞿将军何等人物,怎么会做出这宵小之事。”
南淮静敲了敲腿,沉吟道:“瞿伯父多半没想拿我怎么样,师璎师兄那里,他多半是要顾及几分,这般来讲,他不过是要提醒我而已。”
彦锦棠闻言,挑了挑眉,“你又做了什么?”
南淮静饮了口冷茶,“不过是建议陛下给长安君和茯苓郡主赐婚而已。”
彦锦棠惊地跳了起来,碰掉了果盘,“你说什么!”
南淮静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么惊讶做什么,我本以为你应该能猜到这事是我做的,可我好像猜错了。”
彦锦棠像无头苍蝇在后堂里转了几圈,站在南淮静面前,深深地看着他道:“你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我可不可以这么想,你终于蛰伏够了,想对那些人动手了?”
他目光锋利尖锐,似要吧南淮静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南淮静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踏进盛京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今日的到来,不过是早晚罢了。”他揉捻着腰间悬挂的白玉佩,直视彦锦棠,“你呢,可要和我划清界限。”
彦锦棠嗤笑了声,“就像你说的,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用了十年时间,不动声色的把我拴在了你这条随时可能在风暴中沉默的船舷上,还来问我要不要收手?南弋菩啊,南弋菩,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隐藏的助力,还有我不知道的吧?你这些年都背着我干了多少事,都说出来吧,我承受的了。”
南淮静闻言,愉悦的笑了,“这事,容后再说吧 。现如今紧要的是,如何在与胡越的战争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冠军侯那里,不用我们出手,单单元阁老稍稍在军备上动些手脚就足够冠军侯着急的了。”
“你先等等,冠军侯聂宴淳和你有仇吗?你要这么算计他?”
“不,这只是为了得到陛下的信任,为我能有和元阁老一拼之力所做的布局而已。”南淮静缓缓道来,他眼神明亮,声音如上好的陈酿般醉人,明明说的都是算计人的阴谋诡计,见不得光的事,可配上他眼角眉梢得意的神情,端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南淮静轻咳了一声,“发生什么呆。”
彦锦棠这才惊觉他竟然看南弋菩看呆了,顿时耳根如火烧一般,可他到底也是宦海沉浮多年,心中念了几句清心咒就从方才的魔障中脱离了开,腹诽道:南弋菩有这等惑人的本事,不如把后宫最受宠的班夫人给勾来,给宋小七吹吹枕边风,什么都解决了。
南淮静轻轻地放下茶杯,“关于元阁老,一个沈邈,还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我本是想打算把虞世基牵扯进来,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找到个好的由头,这下子可难办了。而起,小西天的人在敕勒附近发现了淳于琨的踪迹,消息还不太确定,兰清屏那口风紧的很,打听出一点消息都让我费了不少心思。还有,让陛下如鲠在喉,掌握在长公主手中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南淮静说完,等了片刻,还是没见彦锦棠做出反应,问道:“你怎么不出声了。”
彦锦棠说:“我在想,如果我不是聪明的弃明投暗,你现在算计的这些人里是不是就有我一个了?”
不太自然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被紧迫盯着他的彦锦棠捕捉到了,怪叫一声,“你该不会真的盘算过算计我吧!”
南淮静抬起脸,表情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怎么会呢,锦棠多虑了。”
当夜,南淮静从噩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
若是还在书院,大可漫山遍野地闲逛,早晚的焚香,试茶,洗砚,鼓琴,而今笑起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青书在南淮静起身时便惊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偏房里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
“吵醒你了??”
南淮静穿着薄衫,青书赶紧拿来一件斗篷给他披上,碎碎念道:“您又不像游少傅那样有内力护身,深更半夜最容易寒气入体了,您前几年才大病过一回,大夫交待了万不可再生病了,少爷,你可别怪我啰嗦,若是您再这样,那煮汤药时我可一点糖霜都不加。”
如此幼稚的威胁竟驱散了南淮静心中不少阴霾,他在院子里踱着,悠悠地转了一遍后,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路上碰见了打着瞌睡的彦锦棠,他坐着宝蓝色的轿子,轿子一步三晃,颠的他更加头晕,明凡掀开轿帘,说:“大人,南大人在前面。”
彦锦棠马上就醒了,撩开帘子看着前面腰肢清瘦的人影,俗气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格外的好看。
“行了,我就在这下了,你们在宫门口等着,顺便去一品阁买些卤味回来,这大过年的,非得来上朝,造孽啊……”
一路上,不少轿子从南淮静身边摇摇晃晃走过,南淮静身边就跟了青书一个人。
青书建议道:“要不咱们也雇顶轿子吧,人家住的可近多了还坐轿子呢。”
“不了,早上起来散步走一走,可以修身。”
“这位卓尔不群的通政使大人,可否等一等下官呐。”
彦锦棠离他还有些距离时,就见兰清屏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艳光四射的脸怎么看都讨人嫌。
果然,南淮静一看见是他就变了脸色,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兰大人有礼。”
兰清屏倒是习惯了他毫不掩饰的不屑,嘿嘿一笑,再度凑近了几分,横了青书一眼,“我和你家大人有话要说,一边玩去。”
青书素来是惧怕兰清屏的,自从他知道了兰清屏的身份,再加上盛京中传的神乎其神的故事,简直把兰清屏说成了生啖人肉的妖怪,南淮静摸摸他的头顶,“你先回去吧。”
青书犹豫地看了看他,再看着兰清屏似笑非笑的脸,腿有点抖,声音也有些发颤,“那青书就先回去了。”
“你这个下人,倒是养的有点意思。”
南淮静淡淡地说:“青书不是下人。”
兰清屏被噎了句,啧啧地说道:“你倒是礼贤下士,怪不得那么些人紧赶着为你鞍前马后,都赶得上我特意培养的死士了,不过你就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南淮静洒然一笑,半真半假地道:“我曾答应过他,再也不弃他而去。若是真有那天,他也要随我一道去,我们主仆俩,就算碧落黄泉,也是要在一起的。”
兰清屏收住了肆意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真是个疯子!”
南淮静并不作答,世人都以为他疯了,这个世道,容不得他不疯,他低低道:“不疯魔不成活。”
那声音太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兰清屏耳力极好,他神色复杂地目送着南淮静的背影,那身影并不高大,更不壮硕,不仅不壮硕,反倒瘦的可怜。可是他是如何把脊背挺的那么直,他的眼神为何还能如此雪亮?兰清屏曾经认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对南淮静伪君子一般的作风多有不屑,可他发现他错了,南淮静背负的东西要比他的沉重的多。他不禁想,如果把两人的位置调换一下,他会如何呢?是否已经不堪重负,郁郁而亡呢?
就在他沉思时,彦锦棠走了过来,凌厉地剜了他一眼,快步的跟上了南淮静。
“他刚才都和你说什么了?”彦锦棠憋着气,愤愤道:“别管他说什么,你就当他是放屁就行了,他那个人整天阴阳怪气的,看着就不舒坦。”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人有些像。”
“什么!”若不是顾及旁边有人,他都要喊出来了,“我和他像?南弋菩,你骂人的功力简直一夜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他那娘娘腔的模样,怎么比得上本官风流倜傥。”
南淮静被他逗得脸颊染上一抹润色,“不是说长相,是脾性。”
“得,还不如长相呢。”
两人一路聊着闲话,谁都默契的没有提昨日的事。彦锦棠说着茶楼里听来的趣事,民间的江湖的。
“在北陆那边,有个挺厉害的剑客,别号叫做剑魔,从生死门里出来了,连着挑翻了北陆十四洲的高手,现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
南淮静接上话,“我少年时跟随老师读书时也曾习过剑法,不过我根骨不好,学了几年也没能入门,到了后来又因为一场大病,从此气血便不足了,若有朝一日能纵马江湖道,今生任逍遥,快意恩仇,也不枉此生了。可惜,只能是一场梦了。”
他低下头,看着足尖,哪怕位极人臣,霸澪阁留名也难以让他快活起来,怕只怕人生匆匆数十载,恐是大梦一场。
南淮静笑笑,他多半是老了吧,岁月未催,他就老了。
“别提那些了,等到你了结心愿,随我去河洛如何,那里敢是彦家的地界,随你怎么行侠仗义都行,你这小身板不打用,我派几个高手暗中保护你还不行!”
第13章第十三章匪患
宋祁端坐在龙堂之上,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群臣,一眼就从那些无二的朝服中找到了南淮静的身影。
南淮静跪着时,就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中警惕起来,恐怕这日早朝,不会太平静了。
引起话头的是本朝最富盛名的御史方乾。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数月以来,淦州匪患愈演愈烈,区区海匪竟然攻城拔寨,视律法于无物,而淦州知州沈邈,领着朝廷俸禄,却放任海匪祸害淦州百姓,试问我大夏威严何在?还能否威震诸国!第二,沈邈才学低劣之辈,如何做的了一州父母官?臣听闻,沈邈为人贪花好色,常与一群世子流连于青楼妓坊中,吟诗作对,互相吹捧,试问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知州的?下官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元阁老解惑!”
方乾的为人谁都知道,举朝上下就没有他不敢喷的,更甚者,此獠的嘴皮子也和他的臭脾气一样,实属百官之首,大家都习惯了,等着他说完附和几句就行了,可没想到他最后那句话简直石破天惊,彦锦棠本来低眉顺眼地在偷懒,这下子猛然惊醒了,惊疑不定地四处看看,发现大家伙都和他一样,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这才放心下来,方乾虽然食古不化,但是谁能惹谁不能惹还是掂量的清的,可他居然向元阁老发难了?
朝堂中的气氛一时凝滞了下来,大家伙一个个低眉顺目,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
站在百官首位的花白头发,身量中等,面目平凡,穿着黑色朝服的老人踏出了一步。
众人的心跳随之快了一倍。
元温臣先是行了个礼,看也不看方乾,“臣以为淦州之事必要彻查,派一实干的官员前去收拾残局,若是臣年轻十岁定当仁不让,但臣年事已高,早就不堪繁重的政务,之所以还厚着脸皮占着相国的位置,是因为放心不下我大夏的黎民百姓,想要为陛下站最后一班岗,可是……老臣这番举动却让许多同僚误解,老臣实在是、实在是……”
彦锦棠简直想拜元阁老为师。
宋祁的表情比见了鬼还吓人,因为朝中有规矩,大臣们是不可以直视皇帝的脸的,所以他只是偷瞄了眼,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低下了头。
“老臣想举荐通政司的彦大人经理淦州匪患,彦大人治水有功,想必熟知海事?”
彦锦棠不知道这把火怎么就烧到他身上了,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南淮静,发现他还是不动如山地盯着柱子,仿佛能看见铁柱开花一般。
满朝文武都盯着他看,尤其是宋祁,那神情明显就是在说“不为朕杀一杀元阁老的威风就甭想有太平日子过”。
彦锦棠觉得他必须得硬着头皮上了,他走到元温臣身边,英姿勃发的他衬得元阁老愈加老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日薄西山,即便他想,他的身体也不会允许。
彦锦棠觉得尊老爱幼这个词还是别用在元温臣身上了,倒是姜还是老的辣,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之类的词更适合他,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咽了口吐沫,反正是元阁老挑起的头,他自然不能怂了。
之间,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南淮静的反应,见他忽然抬起头,眼神是明晃晃的两个字——应下。
三言两语间,彦锦棠去淦州的事就定下了,他刚回盛京,椅子还没坐热乎又要出远门了。
“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你我就割袍断义!”
下了朝,在彦锦棠家雕梁画栋的内院中,彦锦棠拍着桌子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淦州是什么地方?!那几乎是半个没有王法管束的地界!苍遗族、乌曲族、噷夙族,紧挨着九蛮山,那些人吵嚷着沈邈渎职,我呸!不管换了谁去,也摆弄不起那帮山魈!”
“锦棠说的没错,要治淦州非得是鬼神之才不可。”
南淮静和彦锦棠齐齐看向来人,不同的是,南淮静是意料之中,而彦锦棠却是面无人色,指着那人说道:“你不是死了吗?”
五年前,霸州
一场恶仗结束,鲜血把河岸边的滩涂染成了红色。
战事于近日结束。白雪很快覆盖了人间修罗场,白磷甲步兵和骑兵在山坳下扎营,黑色的纛旗上“大夏”二字依稀可见。山坳里人影绰绰,披着紫色甲胄的青年男子站在瞭望台上,拿着千里眼侦测着对面山头上敌军的动静。对面白色的旗帜被流火烧出了几个洞,士兵们灰心丧气地坐在地上烤火,尽管敌军看似失去了战意,但解桑落并不放松警惕。晚霞逐渐消退,天空暗淡下来,收拾遗骸的兵卒们都回到了大营,点燃了篝火。
解桑落二十四岁,但已入军十载。
现在的境况,不能再糟了。
霸州淳于琨,应了那句话,强将底下无弱兵。战不过一日,大夏军就折损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而且主帅秋霜寒在亲征时居然被淳于琨一箭射穿胸口。
乌云遮月,冬风凛冽,秋霜寒刚刚醒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军医估计被嘱咐过了,一言不发的给秋霜寒换完药就匆匆离开营帐。
“桑落,不要瞒着我,出了什么事?”
解桑落勉强一笑,“哪有什么事,将军你安心养病就好。”
解桑落这副模样,反而让秋霜寒更加疑虑。
一日,他避开侍卫走到了寻常士兵居住的营地,隐隐约约就听见有人在谈话。
“若是瞿大将军在这里,我们哪能陷入这种田地!我看呐,秋将军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比起瞿将军差远了,若是瞿将军是主帅,霸州王哪能这么嚣张!”
……
南淮静给他斟了杯酒,温言道:“许久不见了,秋将军近来如何?”
秋霜寒苦涩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见不得光了。”
南淮静道:“是我失言了。”
彦锦棠叫嚷道:“你们两个谁跟我解释下是怎么回事!我还去你坟上拜祭了呢!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当年秋霜寒兵败,掉下悬崖,尸骨无存,坟墓里葬的是他的衣冠冢。
“我当年炸死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若不在战场上阵亡,就得死在回来的路上,就算侥幸回到盛京也有人不想让我活。”
彦锦棠想了想,说道:“是元阁老。”
“不错。”秋霜寒冷意森然的说道,这时这个相貌儒雅的人才有了几分铁血将军的气势,“元老儿这事干的可是顺手无比,瞿将军也着过他的道。”
“几年不见,秋兄身上倒是添了几分江湖草莽之气。”南淮静笑着说道。
彦锦棠这才确认秋霜寒真的没死,脸色镇定下来,冷静下来后,他看着两人,不虞地问:“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沆瀣一气的?前几日我还沾沾自喜的以为知道了你的所有秘密,没想到这才是你南弋菩的冰山一角而已。”
南淮静自觉心虚,引开了话头,“我们还是回到淦州之事上吧。”
彦锦棠不和他计较,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刚才你说非鬼神之才不可治淦州,言下之意可是有人选?”
秋霜寒气定神闲道:“自然。”
彦锦棠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地问道:“此人是谁?”
“自然是在下。”
彦锦棠惊喜的表情定住了,不满道:“秋霜寒你唬弄三岁小孩吗?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能落到现在的下场?”
南淮静轻咳了下。
彦锦棠歉意地说道:“是我失言了。”
“不,你说的没错,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但是,淦州之事,确实非我不可,其中的曲折说来话长,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锦棠想知道的,就问弋菩吧。”
待秋霜寒走后,彦锦棠摆出一副审讯犯人的姿势,双手压在桌子上,逼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
“我和秋霜寒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不过是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罢了,他被元阁老害的不浅,我又势必与元阁老只能存其一,我们的合作,也就理所当然了。”
彦锦棠黑着一张脸,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不过他知道南淮静此人就是这样,如果你不问,他是断然不可能把计划详述的。
“你准备怎么做?”
“在此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匪首浪里白。”
“我知道他,淦州海匪中穷凶极恶的一支的头目,传闻此人奸滑至极,没什么人能在他手里讨到便宜。”
南淮静慢悠悠地道:“那位穷凶极恶的匪首浪里白,方才刚出去呢。”
彦锦棠一时间根本没回过味来,不可置信道:“你是说……秋霜寒就是浪里白!?”
“这不可能!他那人我还是了解的!不说一心保家卫国,但是残害百姓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锦棠。”南淮静轻轻地叫他的名字,“人是会变的,所以不忘初心才会那么艰难,不仅秋霜寒变成匪首浪里白,就连你我,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自己不认识的人,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可是、可是……”彦锦棠还想说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你告诉我,秋霜寒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无恶不作吗?”
南淮静摇头,“自然不是,他的名声多半是他自己传扬出来的,他被仇恨充昏了头脑,已经看不清是非黑白了。”
“那你呢?”彦锦棠打断他,“你又看的清吗?”
南淮静温言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