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青葱》遛鱼

10、离婚

　　童乐在她二十七岁那年，离婚了。她与爸爸老战友儿子的婚姻，只维持了不到两年。离了婚的童乐如同一朵突然被抽干了水分的花，蔫了。细细的皱纹爬上眼角和唇边，残忍地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她，青春所剩不多。近两年的婚姻里，童乐没有生育。离婚后，她带着简单的生活用品和衣物，住进了教职工宿舍。
　　郝文关闭了网吧，开了家美容连锁店。何方成了她的助手，带着女儿幼幼，住进了店里。白天，她们一起为顾客做美容。晚上关了门，在二楼两个昔日的大女孩和一个现在的小女孩一起做饭。香喷喷吃完，挤在一张大沙发上看《武林外传》，笑得直不起腰来。
　　吴一江回国了，召集大家趁春节期间有空闲，上他家去聚一聚。陈浩没来。听他妹妹讲，他在广州那边欠了一屁股债，不敢露脸，藏起来了。丁家佳是和她的男朋友一起来的，两人甜蜜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丁家佳介绍，她是在一次演唱会上见到他的，也算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吧。顺利的话，明年就结婚。丁家佳摸着自己的脸感慨地说：“都快二十八了，再不嫁人，怕是没人要喽。”苏蒙在一边听了，跟着郝文和何方一起笑。
　　厨房里，童乐帮吴一江妈妈打下手，隐约听见了客厅里大家在笑丁家佳，心里替她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难过。吴一江妈妈看出了童乐的心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童乐，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一个啊？”童乐连忙拦住话头：“阿姨，没蒜了，我去门口买点儿回来。”说完就匆忙换鞋，出去了。
　　“童乐为什么离婚？”跟着走出厨房的吴一江妈妈问丁家佳。“我也不知道，她都不跟我们说这些。”丁家佳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何方和郝文，她们俩也摇头。“唉。金童玉女一样的一对，说散，就这么散了。”吴一江的妈妈回想起童乐结婚那天，在满席宾客的祝福声中公主般的幸福样子，心里酸得一塌糊涂。
　　“妈，说这个干什么？待会儿童乐回来了，多尴尬。”吴一江不让妈妈再说下去，推她进了厨房。可是气氛已经被破坏了，大家都不再开玩笑，拘谨地吃着水果。丁家佳见状急了：“别这么严肃啊，会让童乐看出来的。”说话间童乐已经拎着几头蒜进来了。门没关严，一推就开。她显然听见了屋子里刚才的谈话。
　　丁家佳的这个春节过得窝心，因为她爸爸回来了。从丁家佳记事起，爸爸每年在家的日子加在一起也超不过半个月，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和妈妈大吵一架。但他这次回来却格外好脾气，不但没有和丁家佳妈妈吵架，还主动承担起家里采买，烹饪的重任。鸡鸭鱼肉，一日三餐地伺候丁家佳母女。丁家佳有种地震要来前一切都异样的预感。果然，她的预感应验了。她爸这次献殷勤，是为了和她妈离婚。
　　两夫妻，风雨同舟了三十年。说离，竟也离得干干脆脆。
　　丁家佳妈妈说：“不离怎么办呢？他那边的儿子都快考大学了。抓了他二十多年，都没把他的心抓回来。累了，不想再抓了，放手吧。就算，给自己一个解脱。”
　　吴一江回国后在中科院工作。机缘巧合命运安排，竟与他大学时暗恋的师姐重逢。那位师姐至今单身，吴一江得知后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每天早晨七点，他都准时把买好的早点用塑料袋装好挂在师姐的宿舍门前。隔几天就买来一大堆的零食托她的室友送去。玫瑰，百合，一天一枝插在她办公桌的花瓶里，从没漏过一回。
　　陈浩求郝文借他三十万。他已走投无路，无人可靠了。郝文当然有钱，但一下子凑出三十万谈何容易？都压在货里呢。何方问陈浩，这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陈浩当时就崩溃了，说那三十万可能值他的一条命，借高利贷不还可不是开玩笑的。郝文想了一会儿说：“好，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