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岁月浅行》柯诗音

2、惹上大麻烦

　　熬到了放学后。
　　我的经纪人李黎开车接我到《真实讲堂》录制节目。
　　演播厅还是老样子，被装修得和学校里教室一模一样，台上有老师，台下坐着几排学生。今天的主题是“开学第一天”。
　　录像前，我得先化化妆。化妆师在我脸上、头发上洋洋洒洒，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满脸愁容，硬是挤不出笑脸。一想到班里乱成一排的惨状，我立刻摇摇头。若是长期受到他们干扰，我的学习怎么变好？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经常缺课去参加演艺工作，我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月季，别动。你看，妆都花了。”化妆师说。
　　“我知道啦。”难道我的成绩以后会更差吗？
　　“对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经纪人吗？好帅啊，比演员还帅，让我这个男人都犯花痴了。”化妆师一脸陶醉。
　　“不行不行，阿黎可是我的经纪人兼情人。”我摇头。
　　化妆师一脸难以置信：“情人？你知道情人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就是每个月我都会给他钱，我们感情很好的。”
　　“对吧阿黎？”我扭头对阿黎说。
　　阿黎笑呵呵地点头：“Bingo！”
　　化妆师先生的嘴巴张得大得可以装下一个鸡蛋。
　　“那个问题儿童路风真是太可恶了，都把老师气哭了。”我对阿黎说。
　　阿黎一直戴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担忧地说：“月季你不可以乱来，小心点好，毕竟他是问题儿童。”
　　“没关系的，如果他敢乱来我就用我在少年演艺培训班里学来的超级厉害跆拳道对付他。”我边说边比划着，手脚并用，练习跆拳道老师教我的回旋踢。
　　忽然踢到了一个人，我保持着动作不动，转过头，原来是REG乐团的主唱果木。
　　“果木好，谢谢你把签名CD送给我。”
　　“不客气。又来录节目，辛苦了。”
　　“辛苦了。”我放下正中他腹部的腿，绕过他走掉了，还好蒙混过关，要不然他的歌迷会诅咒我千百遍。
　　江江老师穿着一套工作装，带着黑色边框眼镜，脸上贴着滑稽的假胡须，正在扮演他的老师角色。他的手里拿着点名本，声音略带严肃又有点搞笑。
　　他对着镜头说：“欢迎来到《真实课堂》直播节目，我是尊敬的江江老师。今天，先点名。很好，没有同学缺席。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有什么新鲜事啊？说来听听。不管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你们的江江老师我一定会为你分忧解难的。”随即满脸期待地看着底下的学生。
　　“新学期真是开心啊，对吧？”江江老师问。
　　“别傻了。”我附和。
　　“一定收到了很棒的礼物对吧？”
　　“才没那么好运。”
　　“新老师和新同学很好吧？”
　　“现实很残酷。”我附和。
　　“真好呢，小孩子的世界里充满了爱与希望。”
　　“那只是幻想。”
　　“快乐总是围绕在小学生周围。”
　　“糟糕透了。”
　　“月季，你怎么了？心情低迷呢。”
　　我双手托腮，一脸愁苦。
　　“我们小孩子的世界真不像你们大人说的那样，真是坏极了。”
　　“说来听听。”江江老师也学着我做出愁苦状。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我的同桌不仅不好好学习，还影响我，上课总是和其他男生玩闹，害我都不能认真学习啦！将来我要是留级那就糟糕了。路风，我说的就是你！清北附小五年级一班的笨猴子路风！我勉强睁开想睡的眼睛，一大早认真去学校。你就是个大恶魔，没有你的话班里会有多和平！”我愤愤不平地说了很多。
　　“路风是谁？惹得我们月季生气。”我在《真实讲堂》和少年演艺培训班的同学薛海浪说。他长得胖胖的，就像哆啦A梦里面的胖虎。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胖虎，哦不，薛海浪，你说说你今天的事儿吧。”
　　我决心想个办法阻止路风的嚣张行为，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学习大业”。
　　节目录制结束后，李黎送我回家。
　　李黎不仅仅是我的经纪人，他还是我的情人。我们亲密无间，总是出双入对，我跟他的关系比跟我妈妈还好。他会记得我的生日，我的日程，他帮我接广告拍摄，管理我的日常起居。我每个月都会付薪水给他，他每次和我在一起时都很开心。他毕业于知名大学，是我学习上的助手，不过做作业时情况总是变得很糟。
　　回到家里，我的妈妈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他常常来我家向我妈妈催稿。
　　“白霜女士，距离下一本诗集的出版日期很近了。您可是签了合同的，一定要遵守约定啊！要不然这对我们和喜爱您的诗的读者来说都是一种损失。”他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连我都快会背。
　　我的妈妈是个拖稿大王，一定要把工作积压到交稿前几天才会完成，可是编辑对她无可奈何，只能苦口婆心相劝。平时，她总喜欢电视购物、网络购物、或者在杂志上看到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买下来，放在家里。昨天她买了一个带有录像功能的模型飞机，现在正在试用。
　　“妈，烦死了烦死了！”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我抓起蛋糕往嘴里放。
　　听见我的声音，她兴奋地说：“来来来，月季你快点来看看我录的作品。今天我去动物园了，我就用这个机器拍了一段视频。你见过大熊猫喂奶吗？来，过来看看。”她自顾自地摆弄手中的模型飞机。
　　我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视频。
　　“哇，好神奇！下午我总算发泄了今天一整天淤积下来的郁闷，哈哈，真开心。”我站在沙发上跳舞。
　　“你能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妈妈说。
　　“那个路风的不良少年被称作恶魔，可能会采取报复行动。”阿黎满脸担忧。
　　我跳起了桑巴舞，笑开了颜，摆摆手，强忍住笑。
　　“那是不可能的，那家伙离开了其他男生就什么都不能做。那个幼稚的小鬼有什么好怕的？他就是个只会借其他男生的力量狐假虎威的家伙。”我说。
　　“看过你的节目的人至少几百万，他的恶名已经深深存在于观众的心里，难免不会围攻报复你。”阿黎分析。
　　诶？
　　“出了什么事请我会保护你的。”阿黎说。
　　“还是阿黎最好了！如果他伤害我的话你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他的对不对？”我抱着阿黎。
　　“嗯。”阿黎说。
　　妈妈站起身来，拿着她新购买的听说可以安神的锦绣云扇，说：“月季快点去睡觉。”
　　“嗯，好，阿黎我们一起去吧。”我拉着他的手。
　　妈妈黑着脸对阿黎严肃地说：“在她小学毕业前，不准你教他亲脸颊以外的事情。”
　　“我知道了。”阿黎说。
　　卧室里，阿黎和我一起睡。我手里拿着吉他，右手拿着拨片激烈地弹奏出乐声。
　　“这首歌我有感而发，一定要录下来，以后可以重新编曲，放到专辑里。”我按下录音键的按钮，开始唱：“可恶的路风/只会仗势欺人/风铃的歌声好听而不沉闷/怎么也不像你/坏小子路风/还是ALI好/坏小子路风……”
　　刷和弦时我用上了前几天在演艺培训班学到的乐理知识。一曲终了，放下吉他，我累得倒头一睡，枕在阿黎身上。
　　“这就是月季的苦情歌。”我说。
　　“这是情歌？”
　　迷迷糊糊中，我灵机一动，有了好主意，黑暗中出现了路风的脸，我奸笑。
　　“明天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我仿佛听到阿黎在问我：“月季，月季，你睡了吗？”
　　我没有出声回答。
　　“真是能折腾的孩子。”他说。
　　接着我听见关灯和门被关上的声音，阿黎离开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黑暗的空间。阿黎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他每天晚上只是哄我入睡而已。
　　第二天早上。
　　田阿姨走进来说：“白女士，张编辑来了。”
　　阿姨身后的编辑见了妈妈，就像大象见到老鼠，只能无可奈何地催稿：“白女士，稿子写好了吗？”妈妈没理他，自顾自喝汤。
　　“我送月季去学校了。”阿黎说。
　　“进去后，小心点。”阿黎站在校门口，担心我。
　　我信心十足：“没事儿，要是有事我就用我的旋风飞毛腿踢他。”边说边比动作。
　　“我上次给你的那个记得带，有事找我。”阿黎带着墨镜，看着我。
　　“月季，这是新型联络工具‘一呼即应’，要是有麻烦需要我，就按这个‘突发事件’按键，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不信，你试试。”他拿给我一部很像手机的联络工具。
　　我一按按钮，特大声的铃声就会响起，一个机器人的声音反复宣读：“对方有难，速速营救。”
　　李黎得意地看着我，说：“厉害吧？我录的。”
　　“好，给你。谢谢你，阿黎。没问题的，哈哈！”我又感动又兴奋。
　　阿黎走后不久，紫荆和一群我们班的女生急匆匆地向我跑来。
　　“月季，快跑！”她拉我的手，想带我跑掉。突如其来，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挣开紫荆紧紧握着我的手，站在原地每有离开。
　　她们见我这样，也停了下来。
　　“淼庶他们带着一大帮男生来围攻你了，他们刚才在教室里商量着要给你好看。你在电视上说路风的坏话我们全看见了，他们不会轻易饶过你的。”紫荆说。
　　原来是这件事，我不害怕。
　　我紧紧抓住紫荆的手，诚挚地告诉她和她身后的女生们：“你们快走，我不可以拖累你们。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放心吧。”
　　她们担心我的安危，但在我的劝说下还是离开了。
　　“那我们去找老师来。”
　　看着她们离开，我在找我的“一呼即应”，避免等一下出现危险。
　　糟糕，刚才我一时高兴就把通信器还给阿黎了。可是为什么阿黎没有发现呢？
　　不一会儿，男生们跑来围堵我。
　　带头的男生是淼庶，他的座位在路风旁边，听说他从幼儿园时期开始粘着路风，和路风是好朋友。他经常听路风的话，也常常上课捣乱，是让老师们头疼的问题学生之一。
　　“你竟然敢在电视上说路风坏话，我们得给你点颜色看看，看你敢不敢嚣张！”淼庶冲我大吼，一脸“你玩蛋了”的表情。
　　难道我就要在这个地方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吗？那今后我还怎么在演艺界混下去。
　　我双手抱头，不知道怎么办，想象着以后的画面。
　　“你们要把我打成猪头？真的成为猪头，那我以后就只能绑着绷带或带着面具去《真情讲堂》上课了，那样会吓坏江江老师和同学们的。也不能拍广告，更不可以在电视剧中出演女主角了。诶！或许我可以去医院治疗，成为像曼波萝那样的谐星，在全世界巡回表演，然后名声大噪，成为国际巨星。不过我的妈妈和阿黎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我的，即使我是一个猪头。”我看着天，不禁说出一连串话。
　　一个男生笑得很开心，指着我，笑得前俯后仰：“淼庶，我看她真的很想成为猪头，我们就成全她，那样她就可以成为国际巨星了，像李小龙那样红遍全世界。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淼庶看着我说：“你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有点可爱就可以那么神气！”
　　“我好怕好怕啊！长得可爱的女孩子神气一点有什么不对？我才不怕你们，看我在少年演艺班学到的功夫。”我比着漂亮的动作来掩饰我的心虚。
　　“你们平时照过镜子吧？”我问。
　　“照过，怎么？”他们不耐烦地回答。
　　“那你们就该很清楚你们自己呆头呆脑的秀逗模样，哈哈哈！好笑，连猴子都比你们聪明几万倍，猴子都知道自己去学校是为了什么。你们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要拉别人陪葬。”我一脸正经。
　　“什么？”
　　“我说，你们这个样子就是少年轻狂，一群幼稚鬼。”我嘲笑他们。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扁她。”一个男生说。
　　“来吧，上啊！”我闭上眼，使出我的绝招。一个女生对抗八个男生，这就像电影里发生的情节，有参演的机会我一定要演这个女生。
　　可这不是电影。
　　这感觉不妙，拳头就要落在我的细皮嫩肉上了！猪头谐星要诞生了！
　　“干什么啊你们几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男生们的拳头落在半空中没有动，是路风。他和志强背着书包，从我身边经过。他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平静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花果山水帘洞里的美猴王路风出现了。
　　“路风。”淼庶轻声说。
　　他接着说：“白月季在电视上骂你，我们在为你出气。”
　　路风继续往班级的方向走，他单手把书包斜跨在肩上，缓缓离去。
　　他说：“那样的人不要搭理她。”
　　那样的人。
　　这几个字眼刺痛了我的耳朵。
　　正在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作者有话说

　　认真找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