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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是一个与生俱来的王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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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惊讶,我独自坐在门口,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感情,我不伤心,不难过,就这样安静平和地坐着,有风吹来,撩起了我的头发,我不理会头发是否碍住了我看风景的视线,我就这样看着。
外面可真美啊,爱澄说的云很纯洁的白色,却兮兮妖娆,很矛盾的美丽。我一直对颜色很敏感,但是强烈的视觉冲击了我对颜色的概念,原来颜色无需冲撞,它们就可以这样独立,绿草,白云,就是可以这样独立在自己的领域。而我的小屋呢,永远的黑色。
我生怕踩坏了这些可爱的生命,我坐在屋子门口,就坐在屋檐上,不会踏出去一步,我终是属于这里的,即使大门朝我敞开,我还是不会离开,我要在这里等爱澄,她会回来的。
我就这样乖乖地坐着,她终有一天回来找我。
先生就一直这样看着我,我没有看他,我无暇看他,因为真是太美了。他没有问我这是为什么,没有问我爱澄在哪里,他走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像我一样,不去践踏这些小草。
我突然觉得好累,好困,我一夜没有合眼,天亮了,我意识到爱澄就是离开了,但是不意味着她不会再回来。即使她就算像她来的时候,满脸的泪痕,她还是会回来的。
身后依旧是好听的狗呜咽的声音,屋旁的狗和山下村里的狗不一样,它和爱澄和先生一样,是一只温柔的狗,它从来都是呜呜的哀鸣,我起身去寻找它的踪迹。
那是一窝雪白的小狗,我知道它们是小狗,它们看起来就小小的,大多数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这大概是我的狗刚刚生下不久的吧。它的窝就在我的屋后,能看出来这一定是先生搭的窝,大狗不知去哪里了,大概是去为狗崽觅食了吧。
“你可以抱抱它们。”先生的声音依然是很温柔。
“真的么?这样大狗不会生气么?”我问是归问,动作一点没因为疑惑而耽误,说着便轻轻地蹲下,纠结地挑了一只抱在怀里。
它的毛好软阿,很温暖,手心传来的温度很舒服,它乖乖的,看起来好像在睡觉。我惊喜地看向先生,先生同样是充满温暖的笑容看我。
“它是你的了,你陪了大狗这么久,它不会吝啬送你一只它的孩子。”
“不要,为什么要拆散它们?我还是会继续陪它们的啊。”我实在不忍拆散它们,它们是多可爱的存在。
“不,因为我们要离开了。”
就这样,我在一天又看到了山外的世界,我和先生坐在马车上,先生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已经失去爱澄了,我不要再失去先生。
我们徒步下山,马车穿越树林,经过村镇,有许多我猜不到名字的东西,也许我知道它们是什么,因为爱澄很唠叨,她几乎给我讲了所有的事物。
刚开始我会问先生,先生耐心地解释,后来我索性不问了,就这样欣赏吧,它们再也不会离开了。
原来典城离我的小屋还是很远的,到达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马车到了城门下,我将头伸出去,看见飞扬的蓝色旗帜,上面写了大大的一个典字。典城的天不像山上,灰色云压成,乌云就好像在我头上不远的位置,蒙蒙的细雨落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喜欢外面的每一样东西。
先生说,典城很小,不及莫元的五分之一,它虽是一个国家,却只有一个很大的城市。我们会住在荣誉堡里,那是君主的家,我看见一座很高的塔楼,他说那就是荣誉塔,和荣誉堡相并而建,里面是各个时代的英雄们,荣誉这个词也因此而来。
我索性掀起窗帘,旁边步行的人民有些很惊讶地看着我,他们知道这是先生的马车,先生每天都从这个经过,当然,是去给我授课,但是他们不认识我。
“我说过典城只有这一个城市,我几乎认识全国的人民,这条路上的住家,我都可以叫上来名字,包括他们新生的孩子。每个月堡中会举报一次君民大会,其中有一向便是君主为新生儿赐福,就是送上一句君主亲手写的祝福。结尾的地方都会写上孩子的姓名,他们的爹娘会剪下姓名,寻一位师傅做成只刻着名字的木板,挂在家里的族谱上。这是典城多少年未变的习俗。”
我怔怔地听着先生的讲述,怀里的小狗醒了,先生为它起了一个名字,叫焕焕。
我们下车为小狗寻找一些食物,它还小,需要几个时辰就喂一次水。我们在街边的一家饭馆停下,名唤守藤。
可惜守藤家没有适合小狗的食物,在这个方面我和先生都是新手,即使博学如他也不懂得饲养小狗,店家为它上了一碗油茶。
“先生?你怎么今天没有回堡里,有空来我这里喝油茶呢?”听着语气便知他是这守藤的老板。
男人有点微胖,笑得憨憨得,“今天你可得好好坐坐,我们兄弟俩可是有些年没有一起喝茶了。”
“看郝老板这般急性子,我的朋友带了一只初生的狗崽,狗崽不能一直奔波,这不路过就看到你的守藤,进来歇歇脚。”先生站起身,示意老板坐下,老板痛快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诶呦,这是哪家这般水灵的姑娘啊,你怎么这般白皙啊?白得有些晃眼,我这糙汉怎会不认识呢,先生难得啊。”郝老板毫不掩饰对我的好奇,将我打量了个好久。
“你看看你老郝,你这样盯着人家姑娘怎么好意思呢,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要为难了姑娘。”先生拍了拍郝老板的肩,这才制止了他。
“你看我,姑娘我方才啊可是实在好奇,姑娘可不能怪罪于我啊。”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我忙拿起碗,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大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郝啊,你可不要瞎说,你的大嘴可是典城出名的,我可不想明天起床,全程人民都像你这般好奇地来堡外看人。”
“不会不会,我老郝你还不相信么?”
“这可难说,我们改日再聚,姑娘奔波了一天,需要早点休息,还有这小狗,我们要慧堡里找个明白人照顾。今日便不叨饶了。”
先生放下几枚银币,便带我离去,留郝老板在身后不肯地叫嚷。
“你明日怕是不得安宁了,怎就这么赶巧遇见了呢,老郝这个人好看戏,每天不到睡觉都不肯从戏院离去。”
荣誉堡看起来比街边的三层小楼高那么一点点,但是里面也只住了君主一个人和一个厨娘,先生取笑地说,“弥普大人这个人啊,什么都强,就是对做饭一窍不通,他呢,又不肯别人服侍,早些天还每天跑去饭馆吃饭,可这典城人啊,都太好热闹了,有找他下棋的,有品酒的,连家里孩子新做的手工都要拿来给弥普看看,一顿饭就要吃几个时辰。我坚持要请一个厨子来,这最近他才同意。这唤唤暂时交给厨娘吧,她家里有几条狗的,肯定懂得照顾,回头我让她教你,你再领回来,可成?”
我默认了,舍不得地抱起了唤唤,贴在脸旁细细地摩了摩。
我正爱抚着唤唤,就听前方走来了人,沉稳的脚步,一听便是个高大的男人,我顺势抬头看向他。
那人定是弥普,大约高我一头左右,这生来就是王者之息,每一步都是不容置疑的落地,霸气之斯说的就是弥普这样的人。臣服于这样的君主,典城人一定也非常安心。他和先生的气质是不同的,先生看起来就是个学者,儒雅,有学识。弥普的脸菱角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先生说唇薄的男人薄情,我不禁失笑。
弥普好似因为没有见过我而有些怔然,看着我许久又看向我怀里的小狗。
“这位便是莫初吧,我同你一样也是先生的学生。”弥普不像郝老板一样表情夸张,我能感受到他还是很友好。
“弥普大人你好,我是莫初,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朝弥普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起身时我见先生和弥普都愣住了。
“这是爱澄交给我的,在私塾大家都这样。”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弥普大人,这小狗崽还太小了,我们照顾不来,回头你拿给林娘,我们过几日便去向她请教。”先生交代完,我便伸手将唤唤递给弥普,他看起来也同我一样没有经验,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家伙,有点不知所措。
接唤唤的时候还是两只手,拿到了便一只手托住它,他的手很大,一直足以了。
“姑娘晚上要住在堡里么?”弥普问道。
我默不出声,等着师父回答,师父思酌了一下,说,
“如果方便的话,还是住在堡里吧,来的路上我们在守藤歇了歇脚,谁知道这个时间,老郝没有看戏,就碰巧让我们给遇见了,他虽然是跟我保证,但他这个人,你也知道。。。”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这就去给姑娘安排房间,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阿,没有。”我心想君主也会这么细心,“我可以要求一间暗一点的房间么?”我突然想到补充。
弥普和先生快速对视了一下,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没有问题,先生您带莫初姑娘到书房坐坐,我去检查一下房间,添一下被褥。”临走还不忘安抚我的情绪,“这狗崽就放心交给我吧,林娘可是个高手。”说罢便小心地托着唤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