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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踏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隐入高大威武的宫门。

      城中的百姓,无论是白衣平民,还是富家豪绅,男男女女都纷纷从街旁屋檐,亭阁绣楼中探出头来,脸上写满的好奇与羡慕。天家婚礼,皇室贵胄,无论是价值连城的嫁妆、威严雄伟的陪嫁人马,亦或者相貌绝美的新娘,都足以成为长安城内的人们久久谈论的话题。

      可是,纵使如此,玉汝那滴落地无声的泪珠,又有谁看见?

      轻轻叹气,踏雪非常明白,对于与玉汝同为皇室女子的自己,玉汝的结局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自己那隐于迷雾的将来。自古无情帝王家,边境的十年不见狼烟,足以让任何一个皇者不惜用一切可以做到的东西去换取。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女儿。有时候,从小钟鸣鼎食的皇室女子的结局往往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无可奈何的多。因为她们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责任与不可忤逆的命运。

      “怎么了,你自从从邺城出来了以后,就变得寡语了。”宇文寻一直默默地站在踏雪的旁边,静静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路途遥远,有些累了。”踏雪勉强对面前之人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宇文寻一路上,对于踏雪与玉汝之间那股无形的牵连,怕是早已看得几分明白了,他眉间隐约带着一抹思虑。“茶最能解乏,长安有得是好茶馆,要不去喝一壶,解一下风尘。”片刻后,宇文寻说道。

      踏雪点头。

      长安城虽然没有邺城那么繁华奢侈,但是青砖碧瓦间不着痕迹的流露出来的高雅华贵,另有一番诗情画意。而茶馆,更是长安城里少不了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们空闲之时总会来到典雅的茶馆,点一壶好茶,小坐品茗,也不失乐趣。

      “宇文公子,您可有段时间没有来了啊!”宇文寻仿佛是这间茶馆的常客,刚刚踏进门槛,茶馆里的小二便马上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宇文寻笑了笑,微微别过头,对踏雪问道:“喜欢什么茶?”

      踏雪轻抿嘴角,说道:“钱塘龙井便可。”宇文寻听了,却是一笑道:“那就两壶钱塘龙井,二楼雅间。”小二一愣,这宇文寻也算是这间茶馆的常客了,可也从来不去二楼雅间,说是太过于冷清,这次怎么……不过小二眼角余光中看见了与宇文寻并肩而行的踏雪,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好嘞,两位请。”

      小二轻车熟路地带着宇文寻和踏雪踩着木质的阶梯,来到了二楼,然后推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引着两人进去之后,笑着说:“公子可还满意?”

      二楼雅间的确不负这一个“雅”字,布置的简单又别有韵味:屋内正中摆放着的是一个已经放了碳的漆金三足金蟾暖炉,窗户上雕刻着精细的镂空花纹,窗前便是一张梨木方桌与几张莲花纹高方凳,一旁更是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一架古琴。

      见宇文寻点了点头,小二马上走到暖炉前,打开镂空的盖子,点好碳后又从袖子拿出来一个香薰小心翼翼地点燃后放入炉中,然后合上盖子,退到门边说道:“两位稍等片刻,小的一会就把茶送上来。”随即顺手带上了门。

      暖炉上飘起袅袅青烟与一股暖意,踏雪从貂裘中伸出双手,放到暖炉之上,然后浅笑道:“总算没有那么冷了。”“等一会茶送上来了以后,喝口热茶,便觉得全身都暖和下来了。”宇文寻将身上的貂裘脱下,放在一旁说道。

      “好香,这香味……是梅花吗?”踏雪吸了一口气,问道。“应该是吧,你喜欢梅花?”宇文寻轻轻挑眉问道。“算是吧,”踏雪笑着接下去说道:“你可知我名字的由来?与这梅花就有那么几分关联。”宇文寻来了兴趣,问道:“哦?有什么关联?”

      踏雪翻了一下手,手背朝下随着暖炉,然后继续说道:“母妃生我的时候正巧与父王一同在雪地里寻梅,而且父王说,我出生的时候邺城下了一场红雪,正好又是在踏雪寻梅的时候生下的我,于是便取名为‘踏雪’了。”说起宋雨岚,踏雪眼中还是微微黯淡了一下。

      “是吗,”踏雪的反应宇文寻看在眼里,于是转移话题说道:“倒也真心巧,‘踏雪寻梅’我刚好就占了这一个‘寻’字。”“是吗。”踏雪笑笑,收回了手,靠着窗子坐下。宇文寻也依窗而坐,面对着踏雪。

      “咚咚咚”这是,小二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雕长盘,上面放着一个墨色茶壶以及两个同色茶杯。

      “我们掌柜的说,这上好的钱塘龙井得一壶一壶的喝,不能喝凉的,否则便没了那味。还望公子见谅。”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灵活地给两个茶杯斟了八分满,而后递到宇文寻与踏雪面前。

      踏雪端起茶杯,吸一口茶香再为抿一口清茶,说道:“用这香檀木所做的茶杯喝茶,带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再加上茶香,沁人心脾。又薰这梅花香,香洁迎宾,你们老板的却是雅致之人。”“姑娘谬赞了,喜欢就好,那小的先下去了。”小二笑着离开了。

      宇文寻笑道:“我素日里从来都不来这里,不过怕你不习惯楼下喧杂的市井之气,所以才来这里,没想到竟有了另一番收获。”“那你可得多谢谢我呢。”踏雪打趣地说道。

      宇文寻也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片刻后,品了一口茶后,才说道:“你也喜爱这钱塘龙井?”“味清淡却不无味,香浓而又不腻人,余香残留唇间回甘浅香。岂能不爱?”踏雪反问道。宇文寻一愣,随即笑道:“如此看来,我们堪称知己啊!”

      古人云,心有灵犀者,称知己;心心相印者,称知己;情投意合者,称知己。

      踏雪不禁浅笑。心中忧戚总算是消除了大半。

      不知怎的,坐在这寂静幽雅的长安城茶馆,手捧香茗,细闻那清雅梅香,品龙井悠然;再与眼前之人谈笑风生,再怎么情绪难消的心头之结,也随之舒展、平静下来。

      宇文寻又自斟了半杯,无意抬眼之间,却看见踏雪身后摆放着的古琴,不由得一笑,对踏雪说道:“看见这架琴,到让我想起了送你的那架,时间匆忙,竟然还未曾问过你可还喜欢?”

      “琴音如空谷幽兰,空灵清澈。甚是好听。”踏雪笑道。“喜欢就好。”宇文寻说完,墨瞳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地看着踏雪,说道:“话说回来,我赠你如此好琴,你也总该弹奏一曲以表谢意吧?”

      踏雪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宇文寻。

      “怎么了……”宇文寻感觉被踏雪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忙问道。踏雪顿时莞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以我的琴技,怕是会吓坏你。”“嗯?”见宇文寻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踏雪慢条斯理地说道:“小时候都在练剑,没有时间弹琴。”

      宇文寻顿时笑出了声,堂堂大齐郡主,竟然说自己不会弹琴?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更何况——“可是我听邺城的人说踏雪你最擅长的好像是剑和——这琴吧?宇文寻笑着看着踏雪问道。

      踏雪沉默了。就算是这样子,自己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弹琴了好吗?再说了,小时候老是被四皇叔和父王拉去边塞“锻炼”剑法,还说什么弹琴?宇文寻啊,宇文寻,你这不是戳我痛处吗?作为一个女子,还是堂堂郡主,竟然琴艺不精?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还这么见人啊!!!

      宇文寻看见踏雪微微纠结着的面容,忽然暖暖一笑,起身走到踏雪面前,停下脚步,俯下身子,在踏雪耳边轻轻说道:“你尽管弹,若是有人敢说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口中呼出的热气虽然在空中微微结冰但是打在脸上,依旧暖如艳阳,宇文寻束起的头发有意无意间在踏雪耳际荡漾着,带着暧昧的气息。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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