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领进门 攻受在个人》乱世歌行

9、鲜衣怒马京城行

　　9.鲜衣怒马京城行
　　坐在马车中，百无聊赖的白慕桐，摆弄着自制九连环解闷。身旁则是两眼放光的妙姐，如同饿狼看肥肉般紧紧盯着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巴。
　　离开琅琊山已经整整十日，记得在出发前师父凌墨清的语重心长：“若想知道宇泽的身世过往，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师叔沉浮则是慷慨的送出临别礼物——一株水仙用锦帕包着，硬是塞进了白慕桐怀中。“来不及给你缝香囊了。”沉浮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
　　白慕桐注意到，在沉浮送他“饯别礼”时，凌墨清和沉魇阁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师兄裴宇泽是前代镇国将军之子，十年前因触怒国君获罪，满门抄斩九族尽诛。如此看来，这件事情起码是名动京城，若是能找到当年的知情者，所有疑团也都能迎刃而解。这白慕桐最终同意随妙姐去上京城的原因。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白慕桐很少言语，就连个变化的表情都欠奉。急的妙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聒噪不停只希望白慕桐能搭理她几句。
　　“小桐儿，你饿不饿？渴不渴？”
　　“小桐儿，前面是有名古寺，要不要去看看？”
　　“小桐儿，你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是不是不舒服？”
　　……白慕桐揉着饱受荼毒的耳朵，不满道：“我要练功入定，劳烦妙妙姐安静些！”这是他跟随师父多年修行的习惯，既能增加内功的储存，还能调理脉络内息，可谓一举两得。
　　望着白衣少年无声盘膝坐定收声敛气，妙妙识趣儿的选择了闭嘴。看起来，白慕桐是真的对儿时记忆全无，若是那位久居深宫的贵人，知晓胞弟已经生分疏远至此，只怕又要背地里偷抹眼泪。
　　不过，如果当年归隐琅琊山的十三爷沉浮，没有将白慕桐带到沉魇阁抚养，估计等待着这位龙姿凤骨的美少年的下场，不外乎夭折或殉葬。
　　如今登基称帝的骁王，乃是悍将出身，年少时便追随先帝驰骋沙场。新君爱民勤政，亲贤远佞，无论朝中还是民间都有颇高声望。
　　唯一奇怪的是，这位君王登基五载，后位一直空悬，后宫粉黛三千，竟无一人有所出，似乎年轻有为的君主并不急着延续皇家血脉。
　　此刻白慕桐并不知道，百里之外的紫禁城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早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平日肃穆恢弘的午门前，玉带桥上，红绸十里绵延至气魄宏伟的太和殿；巍峨壮丽的乾清门外，几百株凌寒怒放的傲雪红梅，特意被移植此间栽种，馥郁清香传遍内宫外廷；从内务府精挑细选的伶俐宫人，在大内总管的带领下扫撒除尘，将每座大小宫殿焕然一新……
　　这些接引一道圣旨：九五之尊的天子，今晚将要在宫中迎来一位贵客。多年守着沙漏无聊度日的宫人们，都在心底纷纷猜测，来人究竟是何等尊贵？竟能让厉行节俭的国君一改往日作风。
　　傍晚时，打坐到昏昏欲睡的白慕桐被唤醒。“桐儿，我们到了！”妙姐兴奋的声音传来，白慕桐掀开帘布发觉他们的马车已经抵达热闹繁华的京城中。
　　望着面前客栈似的建筑，白慕桐疑问的目光投向前来迎接之人。“属下乃鸿胪寺太常，在此恭候公子大驾。”身着官服的老人，看着面前身形挺拔的俊美少年，差点激动的老泪纵横！
　　直到白慕桐被一干婢女簇拥着，来到铺设华美的官邸内沐浴更衣时，他才领略到入宫一趟究竟有多不容易。娘之，鸿胪寺的老家伙竟然说什么：“车马劳顿，有碍圣瞻”。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他邋遢么！
　　泡在十几位中药熬成的浴汤中，白慕桐眼睁睁看着，自己纤尘不染的翩跹白衣被婢女们毫不客气的丢出，像是丢抹布那般嫌弃。转而用玉盘托着一套比女人衣裙还繁复的衣衫，放在他身旁。
　　最终，在妙姐的眼泪攻势下，白慕桐不情不愿的让婢女们伺候他穿上了那套华丽衣物，垂坠至腰的如墨青丝被玉冠银簪绾起。看着镜中如同人偶精致的身影，白慕桐几乎连破口大骂的心思都有了。
　　比起满脸不悦的白慕桐，妙姐和一干婢女早已看得傻眼了。之前白衣翩跹的神仙公子，此刻看起来就像是风华绝代的皇族贵胄，此等气派几乎不输给紫禁城中的任何一位。
　　“妙姐，擦口水。”白慕桐暗中翻了个白眼，友情提示道。
　　谁知这位胖姐却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做派，俯身恭敬施礼道：“前些日子在江湖中有所失敬，奴婢向公子请罪。”
　　白慕桐发现了，自从他见到那个鸿胪寺的老家伙后，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正常。罢了罢了，反正他此行只为查明师兄的身世，其他的他着实懒得计较太多。
　　挥袖避开妙姐的大礼，白慕桐率先走了出去，今晚就能进宫见到皇帝老儿，想来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以后回沉魇阁可有的吹牛了。
　　同样看得眼直的还有那位来自鸿胪寺的太常大人，白慕桐此刻的模样简直就是先帝年轻时活脱脱的翻版！那双来自于皇后的瑰丽蓝眸，尽显独孤一族的高贵血统。只希望新帝见到这位前朝皇子遗孤，不会生出诛灭之意，如此美好的少年，就算是神魔也不忍心伤害。
　　“有劳大人带路。”之前一直不肯坐轿子的白慕桐，终于争取来了骑马的机会。不待十几位红衣太监上前摆脚踏伺候，轻松的翻身上马，利落潇洒的动作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失神。
　　“公子是圣上的贵客，千万悠着点，老臣这就去前面带路。”看到白慕桐有着与美丽外表不同的矫健伸手，太常大人在心底默默点了个赞，很快也上马在先引路。
　　有皇家排场开道，白慕桐一路所到之处，皆是畅通无阻。傍晚的京城还微微飘着细雪，在片片飞白中，白慕桐轻骑而行。
　　夕阳暖色的余晖，笼罩着他如冰雪般清丽完美的容颜，百姓们的视线被这位鲜衣怒马的少年所吸引，都以为是天山上的神明下凡，激动不已的跪了一地，欢呼声不绝于耳。
　　“太常大人，人们为何如此？”白慕桐琢磨着，除了妙姐告诉他好像在宫里有位亲人之外，他在京城算是举目无亲。可京城百姓见到他都特别高兴，好像街上随便走出来一个人都是他亲戚。
　　“公子天生非凡。”太常大人捋须微笑，看来白慕桐似乎还并未发觉自己的魅力，甚至对那个了不得的身份也不以为意。这样也好，没有野心的前朝皇子，总归不会威胁到江山社稷。
　　啥？！白慕桐彻底窘住。语焉不详的太常老头让他丧失了继续打听下去的兴趣，只好侧身问身后骑行的妙姐：“皇帝老儿这人怎么样？我们这么两手空空去见他真的没问题？”
　　听闻白慕桐近乎孩童的单纯念头，妙姐掩唇笑道：“公子莫非想要为圣上准备见面礼？放心，圣上想见您，也是为了那位娘娘。”
　　娘娘？皇帝的小老婆？白慕桐不解的挑眉，看出他的困惑妙姐只得压低声音道：“公子真的不记得您的姐姐了吗？她如今已经被圣上封为贵妃。”
　　前朝公主嫁给新君，总会令人联想到不详的字眼，深谙此道的妙姐只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故意与那位太常大人拉开些距离。
　　闻言白慕桐蹙眉思索了好久，茫然的抬起头，他能回忆起的记忆开端：是师父凌墨清抱着他，为他取名的时刻。
　　“兴许公子那会儿年纪尚幼，记不得也是情理之中。”妙姐无奈的叹气，心思敏锐的白慕桐，偏偏对儿时记忆印象全无，不知是还是十三爷沉浮的刻意安排，还是天意如此。只希望进宫以后，能尽快想来便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白慕桐一行人来到紫禁城外。眺望着飞雪中的巍峨皇城，白慕桐默默赞叹，这地方真大！简直抵得上十座琅琊山！在里面骑马遛弯都完全不是问题！
　　“微臣只能送到这里，之后从午门到太和殿，公子要独自前往了。”鸿胪寺太常在下马石前勒住缰绳，同样下马的还有妙姐。午门的正门，那条拱门只能供皇帝一人行走，而国君对白慕桐的礼节已经等同君王！
　　白慕桐望着妙姐传来“不必担忧”的眼神，视线望着巨大拱门后的零星烛火，下定了决心。他所要知道的答案就在这座紫禁城中，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绝不会退缩。
　　“启禀圣上，鸿胪寺太常派人来报，独孤公子已从午门入宫。”大内总管尖细的声音悠悠响起，专注于修剪梅花的叶怀宸动作顿了顿。
　　“圣上天威庇佑，独孤公子平安回来了。”看着万岁爷怔住，大内总管梁公公又报了一声。多年宫中伺候的他看得出，万岁爷对这位前朝皇子的归来十分期待，不然又怎会特意下圣旨派人将宫中修葺一新。
　　“他……看起来如何？”身着明黄龙袍的高大身影缓缓转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孔，眉宇间萦绕着霸气，刀刻斧凿般立体的五官透露着坚毅之色，常年征战让他拥有着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万里挑一的人尖。”梁公公弓着腰，语气越发谦卑。回想着眼线来报，白慕桐不仅有着惊叹世人的好皮囊，似乎骑术也颇有造诣。
　　“以往怎无人得你如此称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怀宸，听完他的启奏，破天荒的露出清浅笑意。
　　“因为小人所言，正是万岁心中所盼。”梁公公面带讨好笑意，他知道，这句话算是说到天子心里去了。
　　“那就跟朕去见见这位人尖儿。”叶怀宸将金銮剪刀交给宫女，展眉望着天边最后一缕落日余晖，深不可测的目光中浮现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