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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人界战事停歇,放马南山,又正巧碰上丰年,因此这几天赶赴奈何桥投胎的鬼魂摩肩接踵,奈何桥一时忙得像是过年,人人身兼数职,不敢懈怠了分毫。

      “无常爷,你怎么来了?”我甚是惊奇,瞧着眼前换上便服的白无常,再低头看看被他扔在桌前的,写有“人道”的投胎牌,很是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这是要投胎?”我努力抑制不让嘴角翘起,却因忍的太辛苦,表情有些纠结。

      看了我的反应,白无常顿时恼火,立刻拿起了牌子转身要走,可最终仍是返回了身,把投胎牌重新扔到桌上,撤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正是。”

      我全身一个激灵,赶紧登上名字,放行,白无常的笑容,我无福消受啊。

      待他走后,心中念道‘白无常投胎,这可是个大新闻,怎会没有丁点风吹草动?

      兴许是一时兴起吧,以他的性格,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怎样,少了张忧愤的脸对着我,也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巧七姑娘。”听闻有人叫我,停下手中笔,抬眼望去,不由轻笑,今天熟人真是不少,“原来是善人。”我微笑问候道,

      “承蒙姑娘高台在下,善人一称,在下受之有愧”虽然口中说着谦词,面上倒是不卑不亢。

      善人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但也许是适应了没有感官,较之先前的气若游丝,现在倒真是一身凛然正气,与无奸不商的形象颇为不符。

      我打眼瞧见善人手里的投胎牌,询问道“你难道要投胎?”

      “是的。”善人笑得春风和煦。
      十世已安然度过,本应位列仙班的人,此刻却得投胎,我一时有些不解。

      “巧七,你在干吗,误了投胎的时间,可得让那产妇受一阵子罪啦。”巧八接过牌子,看到是善人,咧嘴一笑,登记过后,便放了行。

      “慢着,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急忙劝阻到,接着向崔判官的府邸跑去。

      这大概是弄错了,我想,让善人多受这一世的苦也太不值得了。

      “她这是怎么了?”巧八疑惑的看着巧七的背影。

      “善人,这,您要不等一会儿?”

      “还是不要拖了,刚才你说误了时间,产妇还得受苦,这便是我这一世的母亲了,让母亲受罪,是为不孝。劳烦你同巧七姑娘说一声,谅解在下的不辞而别。”

      巧八望向面前挺拔的身躯,敬佩之情自是油然而生,像是受到了重要嘱托般,坚定地点着头,目送善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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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半月前人间南疆渝河正赶上汛期,滚滚水流向东奔涌,犹如万马奔腾,恰巧碰上镇南王二公子受命视察汛情,闻得下游一孩童发现一块儿长六尺,宽约五尺的石板,板上刻着怪异的字符,观者交口称奇,但仍是认不出分毫。村里老者看了看石板上话,面有所思,迈着步子慢悠悠的回屋里取出了张兽皮,众人侧目,想看个究竟,见兽皮上赫然画着一些奇异字符,再看向石板,两厢对比,符号竟相差甚微。

      “嗯哼!”老者清了清嗓子,在探寻的目光下,摸了摸石板上的字符刻度的深浅,开口道,“这就是河图。”

      大家一听结论,霎时惊奇。河图盛世涌出,乃是国家祥瑞,又赶上连年风调雨顺,放马南山,百姓自是信服。二公子赵平延看了此物还未置一词,当地县官便遣了吏卒到鸽房,传了书信到南都,谁料这卒子前日酒气未散,迷迷糊糊的放错了鸽子,就只看见鸽子扑打着两只翅膀向着王城的方向越飞越远,卒子仍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命也随着鸽子渐行渐远。

      自然,王城皇帝快南王一步得了消息,命南都将河图护送至王城,要亲自见上一见。南王瞅着圣旨,眉头轻蹙,众官员自知不好,更是三缄其口,齐齐指向那个想要邀功的芝麻小官。

      这边厅堂上,二公子满眼淡漠的瞧着台下鞠躬哈腰的县官,那个自知命悬一线的卒子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报喜之事,本没有罪过可言,但奈何步骤走的不对。县官本意想着到南都向大公子邀个功,为自己以后的官途讨个方便。虽说南王的两位公子皆是人中龙,但按照世袭,这二公子以后最多也就是分个闲差,当个衣食无忧的王族而已,不足以惧。可谁成想这次篓子捅的大了些,不止把大公子越了过去,最主要的是南王这尊大佛也漏掉了。自己虽是朝廷县官,却隶属于南疆,这次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看着二公子端茶细品,半响无话,县官不禁冷汗直冒,小心翼翼的陪笑道

      “二公子,这河图现世,可是盛世之照,圣上若得知此事必定龙颜大悦,与南都也是喜事啊。二公子可否在南王面前替小官美言几句。。。。”

      赵平延看着漂着的茶叶,将茶盏稳稳放在桌上,目光越过地上的卒子,看向庭院闲落的喜鹊,淡淡道:“茶凉了。”

      县官疑惑的看了眼茶盏,本拼着最后一丝期望为自己申辩,此刻却本能的停了口中的话,目送着赵二公子走出了厅堂。

      隔天晌午,县官未到府衙,有人去寻,只发现县官家里空无一人,屋内陈设如常,一家老少却没了踪影,那卒子倒是照旧巡班,也无异常,只传话说是县官因做了错事,被连夜调任到别处去了。

      街坊邻里私下闲聊,说县官得罪了南王也是咎由自取,这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拿一尊大佛去压另一尊大佛,应了官民不和的俗话,也无人再去深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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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白无常投胎,距今也已过了二十个春秋,黑无常一人身兼两职,却也不显劳累,反而那些本应让白无常勾的魂,一个个见了这张凶神恶煞的脸,面容苍白,

      自问生前并未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怎么死后就成了恶鬼。

      传闻崔判官不知为何,被阴天子派去梳理一到十八层地狱这些年的运作,没了桂花酒的作伴,自然成了一份苦差。

      ‘爱之深,失之切’,想起判官当年说的这句话,我如今已了然那副愁容包含着多少幽怨。我将头低下,躲过鬼卒的盘查,随着黑无常出了鬼门关。

      三个时辰前,奈何桥旁的竹屋里,孟婆拉我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十分眼熟的檀木盒,

      “孟婆,这不是善人的东西?”我有些奇怪。

      孟婆抬眼看我,说道“巧七,你应知道,凡人想要成仙是何其困难。”

      “嗯。”我点点头,满脸疑惑,难不成善人这次会前功尽弃,“判官向太上老君求这丹药,想让我老婆子放在汤里,好让善人留些这世的本性,少走些弯路。”

      我不再吭声,善人投胎那日,我去找判官,却只见大门紧锁,事后听闻授予十世善人的仙位牌子丢落在人间,事起不明,但判官似乎牵扯其中。

      虽说大多是坊间传闻,未经证实。可这些事情却在我心中串联了起来,前因后果也说的通了。

      十世善人变成了十一世,想必也是这个缘由。

      “巧七,判官也是无奈。”孟婆试探着说。

      “在尘世上走一遭,多少会留点儿牵挂。崔判官也自知犯了错,向阴天子请罪,但毕竟这件事牵连了三界,怕天庭有微词,日后找上麻烦,阴天子也不好袒护,于是罚崔判官到十八层地狱走这一遭。”

      “巧七,判官平时待你不错,这次需要你帮个忙。”孟婆突然话锋一转,让我措手不及。“我能帮什么?”我只是个采药的。

      “判官本想着十世善人,喝了这汤药,到这一世,性子差不了多少,可不想这一次,还真是差了许多。巧七,你尚不在地府名册里,在人界行事方便,你能否帮崔判官和孟婆这个忙,让善人顺利度过这一世。”

      自有记忆起我就在孟婆这里帮忙,也算在地府有了安身之所,几百年的相处,我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这时见孟婆面带哀求之色,心下不忍。

      “您和崔判官都是待我不薄,况且是帮助善人,也算功德一件,巧七定当尽全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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