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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七) ...

  •   在薛府住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候在风荷园的门口,说是长房老爷请花碗姑娘过去喝茶。

      舞妜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薛府正中的那个大院子左边的那个卿木阁就是薛家现任长房老爷住的地方。

      虽然是大早上,但是卿木阁的主屋里一片昏暗,舞妜被那个中年男子客客气气的请进了一片昏暗的屋子里。

      舞妜的神目于黑暗之中视物毫无问题,她看到一个干瘦的黑衣老头坐在屋中主座上,默不支声的看着她。

      良久,苍老的声音响起:“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礼节的年轻人了。”

      舞妜想了想,觉得能受住她的大礼的人,恐怕这世上也就顶多那么三四个,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她本是要来看看这大家族的严整家规,却未打算向别人行礼,免得无端端引来天雷劈。

      “我本不是人界之人,薛公子听了我来历奇特,才邀我入府小住,若是薛老爷觉得不妥的话,我即刻就可出府,不给薛府添麻烦。”

      停了片刻,苍老的声音才慢慢响起,“你不是人界之人,那你便不该如此掺杂人界的事务,我薛家本人界大户,对于这些灵异神怪的事情,向来避字当先,既然姑娘知道轻重,我就不多说了,希望姑娘不要食言。”

      这薛府长房也算明事理,也没有仗势欺人。

      舞妜点头。“当然不会。我即刻就走。”说着,转身打算离去。

      谁料屋中传来一声短喝,“慢!”

      “姑娘既然入了薛府,自然也要首薛府的规矩,临去之前,也要记得给我那不成器的长子知会一声,好叫他安心。”薛老爷目光如炬,他已看出这个女子于礼节一事上并不怎么看重,所以提点她一句。

      “当然,多谢提醒!”这薛府长房的老人倒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她暗自感叹。

      她出了卿木阁,便往乔木楼去,院中无一人,她抬步踏上阶梯,走进架高的乔木楼的主屋中,也是空无一人,正在四处打量的时候,舞妜没料到一张血红大网从天而降,眼见要落在她头上,她一个利落转身,躲开了。

      屋中忽然出现许多黑衣家丁,一脸凶悍的看着她。

      舞妜没想到这薛府老爷居然刚和气的和她谈过话,反手就吩咐人来网她,若不是她天生神体,只怕就要中招。

      这人界生活的诸多复杂黑暗之处,她今日终于明白了一点点,这是活生生的尔虞我诈,两面三刀啊。

      黑衣家丁动作迅速的变幻了位置,这阵势好似在踩五行八卦,要将她困在阵中,然后捉拿。

      “你们薛府是要将我当妖孽之物捉拿起来么?”舞妜本想这么喊一声,但最终还是选择冷然沉默,觉得在这种一边倒的阵势之下,再大声再正义凌然的呼喊都只是浪费时间口舌。

      屋中气氛诡异,正当黑衣家丁摆好阵型,上去捉拿那个面若冰霜的青衫妖女的时候,她身轻如燕的平地飞升,轻易地就跳到了攻击圈外。

      众人一脸痴呆,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轻飘飘的飞上天,瞬间就离开了包围圈,变成了个旁观者。

      舞妜低头,觑到那原本打算最后出场的薛府老爷,在一众薛府人包围下,仰头看着她,伸出枯木一样的手指来,指着她,话不成话,“你……你!”

      舞妜想了想,终于开口:“你们都看错我了,只有薛磐不是你们这样的。他现在在哪里?”

      地上众人嘴里吵吵嚷嚷的,不停地冒出诸如“除妖”,“妖女”,“灾难”等等这样字眼,但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正在众人争吵不休,拎不清的时候,园外跑进来一个白衣身影,那人一见浮在半空的舞妜,还有地上围观吵嚷的众人,原本因为一路小跑而变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一脸焦急的爬到没有被挡到视线的假山石上,大喊一声:“住手!不可惊扰了薛府贵客!”

      舞妜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脸惶急,满眼担忧的白衣公子,如果她看过人界戏台子上的才子佳人,肯定能看明白此时薛磐眼角眉梢缠绵不尽的情意,但她没看过,所以也不明白,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立在半空中,等着自惹麻烦的薛磐怎么了结这一场好戏。

      薛府长房老爷在一大帮女眷仆役的簇拥下,回过头,看着急匆匆赶来的薛磐,一脸郁怒,对于这个将不明来历的古怪外人引进府里的长子怀了一肚子火。

      “孽子!你让不明来历的妖物进门,居然还称它为贵客。”老年人带着颤音的呵斥一出口,薛磐听到立马跑过来,跪倒在自己的老爹面前,“孩儿不孝,孩儿不孝,未能及时解释清楚这场误会。”

      “有什么误会?青天白日之下,这妖女偷偷溜进乔木楼,意欲偷窃,被府上家丁发现,居然飞升入空中,意图躲避追责。还有什么误会?”薛老爷一心要把舞妜的坏名声坐实,将儿子和这个不明来历的妖女之间的关系一刀切断,不留后患。

      “爹,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花碗姑娘身怀异能,能够游走五界,又怎么能够看上我们学府上的钱财俗物,她定然是想要拜访我,结果被府中家丁误会,才闹成如此局面,不然她也不用盘桓在此不走啊。请爹明鉴!”薛磐一心回护舞妜,并没有想到这他老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逆子!你竟敢违逆老夫的意见,反了你!”薛老爷被自家儿子的胳膊肘往外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大声呵斥。

      薛磐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磕了三个头,咚咚作响。

      “爹爹,花碗姑娘绝不是妖物,她本性纯良,不惜麻烦他人,若不是我昨日再三相邀,她也不会入住我们府里。这是孩儿自作主张,还请爹爹莫要见怪于花姑娘,有什么事,都是孩儿的错。”

      舞妜立在半空中,心中微微一震,她未想到薛磐为了维护自己,在青石板上向他顽固的老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个人界的年青人倒很是不一般。

      舞妜不识情滋味,哪里知道薛磐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现在已经对她情根深种,所以碰上她的事,都十分着紧上心。

      薛老爷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手颤巍巍地指着,只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传来喧哗,一个身着紫色衣袍,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带着一大帮人赶过来,她见到地上的薛磐和一手指着他的薛老爷,立马明白了个大概,连忙赶到薛老爷面前,劝道:“老爷,息息怒,磐儿也是年轻不懂事,往后成熟了就好了,我看磐儿如今的模样,多半像年轻时候的老爷您呢。快别气了,气糊涂了反而不好,你看磐儿也已经知了错,就算了吧,再说父子没有隔夜仇,让其他房的看见了也不好。”

      原来这是薛磐的继母,也是他的表姨妈,对薛磐视同已出,在家仆的通知下,急急忙忙赶过来救场。

      薛老爷在薛老夫人的劝说下,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点,但是他还是气不过自己儿子护着外人,便指着半空中的舞妜,道:“今日若不送走这个妖女,你以后也不要再进薛府的门!”薛老爷身居高位太久了,少有人在他面前行止疏懒随便,之前在卿木阁,舞妜的行为大大的激怒了他,因此也越发不见容于他。

      薛磐低头道:“孩儿遵命,今日定会送走她。”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老父对舞妜的态度是全然厌恶,没有转换余地的,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薛老爷在老夫人的劝说下,打道回府,老夫人临走时回头望了望半空中的舞妜,对她使了个有点狠的警告眼神。

      待到人都走了,薛磐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舞妜,低着头,他自觉羞愧,不好见舞妜。

      “都怪薛某硬要邀请姑娘入府小住,这才惹来这么一堆麻烦,还希望姑娘大量,不要计较。”

      舞妜从半空中落下来,道:“无妨,我也是好奇而已,托薛公子的福,花碗算是见识了好些东西。”

      “今日既然薛老爷发了话,我也无意再停留府上,今后有缘,与公子再见。”舞妜轻轻道出这些,便走开了。

      薛磐一脸愧色,他自觉颇对不住舞妜,所以低头避开了她的眼光,任她离开了。

      娇红忽然悄悄地离开了舞妜的肩头,飞回到乔木楼中,片刻之后,她急急的拍打翅膀追赶舞妜,乔木楼前,薛磐闭目昏倒在茵茵绿草地上。

      舞妜走出薛府,终于摆脱了薛磐小翠那一对表哥表妹,她觉得一身轻松。

      现在辰时未过,她决定一路前往人界的都城颖城,这些天在朝城,她得知那是人界东南部的繁荣盛阜,神鬼妖魔更多,有更多稀奇古怪,值得探究一番的东西。

      颖城是个风景秀丽,建筑形式多样别致的大城。

      城中比起朝城,果然更加多样化,街头行人的衣着,形貌,举止不知有几百几千种特色,妖气仙气,魔气,鬼气混杂,将一城的红尘烟火味衬托得更加繁复多彩。

      有了朝城的教训,舞妜这次将原本的面貌也化去,换了一张堪称清秀的脸,依旧一身青衫,行走在颖城大街上,果然怪异感少了许多,没有那么多人围着她看了,也没有人突然走着走着,一抬头突然看到她,变作一脸痴像。

      她在颖城主街上,从街头行到街尾,肩头的娇红依然叽叽喳喳,在颖城鱼龙混杂的街头,神鬼妖魔横行,所以也少有人对舞妜肩头的娇红产生浓厚兴趣,顶多给予一瞥后,就不再做他想。

      她此刻站在主街尽头的一座大楼面前,高高上翘的重重飞檐,下面吊着大大的灯笼,此时的舞妜看着那大大的红色灯笼,想到了朝城的翠红楼,不过这座楼貌似不是女子取悦男子的地方,楼里自然也是人声鼎沸,但是来来往往的人貌似都是冲着楼里的饭食去的。

      舞妜站在这座高高大楼面前,想的是,如果站在这座高楼的顶层,看到的大概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屋瓦,上面风也大,景致实在不怎么样,但为何还有人在那最顶层呢?她一双神目,看到顶楼上的食客大多都是衣饰华贵,钱袋丰实的人。

      这更加令她不解,于是打算自己往那五楼上去看看。

      于是走进这五名的楼,从一层到二层,到三层,到四层,被两个锦衣的男子挡住。

      “姑娘,十分抱歉!这是本店的贵宾层,要上这一层,必须得先交一百两银子。”彬彬有礼,语气不容置疑。

      这形同敲诈,不知这第四层第五层到底有什么好处?

      舞妜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锭子,交给了那两个男子。

      抬步上了四层,四面一看,第四层的装饰确然比下面三层的装饰要有品位得多,屋子的四面房梁上,挂着八颗夜明珠,白昼也不掩其光彩。

      四楼上,放有八张桌子,仅有四张桌子坐了客人,看到一个相貌平平,衣着普通的姑娘独自上楼来,他们脸上都掠过一点点的惊异之色。

      但那姑娘很快就上了五层,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面。

      五层之上的装饰比之四层更风雅精致一些,上面仅有四个客人,两人一桌,各自占据了五层上五张桌子中的一张。

      看到舞妜独个人上楼来,那两桌客人面上都波澜不惊,但都不免抬眼看了几眼。

      经营这无名酒楼的,肯定不是简单易与之辈,不然也镇不住这楼上楼下各色客人,其中藏龙卧虎,不可轻易与外人道也。

      舞妜觉得这五层之上的人太少了一点,不过好在清净,于是选择了靠近屋中红色梁柱的一张小桌子,这张桌子位置比较偏,坐下之后,刚好屋梁挡住了屋中现有客人的视线,给她隔出一方小小的清净天地。

      身着锦袍的店家伙计立马送上制作精良的绢帛,上面写了菜单,菜单上面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舞妜才知道这家无名酒楼名字就叫无名楼。

      她往菜单上一瞥,都是些看不出食物材料的名字,便随便点了几样,“花前月下”,“花好月圆”,“花团锦簇”和“花枝招展”,四个花字打头的菜肴。

      顷刻之后,着锦衣的伙计就送上了四盘菜。三素一荤,舞妜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提起筷子一尝,味道倒十分清淡,将食材原本的味道都凸显了出来。

      她不明白这些菜肴为何要拿一百两多的银子来换。

      但是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因为楼梯上脚步声响,又走上来几个食客,气息混杂,一时之间倒不好分辨是哪一界的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食客,包括五层之上已经就坐的食客,当然除了舞妜,都是衣饰华贵,相貌非凡的。

      顿时间五张桌子都坐满了,舞妜坐在屋中红色屋梁之后,注意到这些食客之间相互认识,因为他们彼此眼神接触,点头示意。

      然后除了舞妜这一桌之外,那四桌外围忽然架起了一层无色结界,四桌食客彼此之间开始热烈交谈起来。

      这本是一般人看不见的结界,但是那些人未料到屋角坐着的凡人女子是神格,将一切都看得听得清清楚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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