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季舒夜

3、司马炎

　　案上那只红烛已经燃了许些时候，大概殿外百官都早已跪得双膝麻痹了知觉罢。
　　父亲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我甚至从他眼里看到隐隐的兴奋，那是对权利的渴望，嗜血的狼性。
　　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犹豫了一刻，从一旁侍者手里接过帕子，却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在手里的帕子即将附上他面庞的时候，他睁开了浑浊的眼。
　　我陡然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明白了，事已至此岂容后退。
　　“陛下可是不放心衷儿？”
　　他眼里放出异彩来，口中呜呜了几声，可惜却没有人打算倾听他说的什么。
　　我知道他在等汝南王。
　　他们都知道。
　　父亲把事先拟好的“圣旨”拿到他眼前，“请”他下旨。
　　我不敢去瞧他眼睛，只牵着傻傻的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衷儿，咬着下唇，等着那一刻到来。

　　新皇登基了。
　　父亲迫不及待让新皇改了年号，“永熙”取代了“太熙”，惹了朝臣议论纷纷。
　　渐渐两个叔叔也不惯父亲的得意忘形来，几次提出不同意见遭到斥驳后也都灰了心不再理会。
　　父亲大肆封赏朝臣，意在讨好收拢人心，却画虎不成反类犬，更惹人发笑。
　　我突然想起年少时看到陛下与姐姐恩爱的模样，那时候羡慕不已，暗叹姐姐真是命好。
　　然时光飞逝当我站在那个位置，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不爱我。
　　他只不过顺从了姐姐的遗愿。
　　他百般帮扶衷儿，也是因为姐姐义正言辞一句“立长不立贤”罢……
　　“娘娘，您怎么……”
　　我看见丫鬟惊讶地瞪大了眼，对上我的目光，她怯怯低下头。
　　抚上脸庞，才惊觉早已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