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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卫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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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狐裘拥裹着他瘦削的身子窝在藤椅里,轻咳一声手从唇边移开箫。风挟裹着一朵梅花落在他膝头,修长白皙的手将它捏起,只听他复又沉沉叹了一声。
“公子……”我忧心忡忡,还欲再言,却见他微一摆手,住了口。
世家公子便是这般无奈,拖着孱弱病体依然要昂首傲然,站出遗世独立的姿态,接受芸芸众生的顶礼膜拜,如神祇一般为愚昧无知的庶人撑起一片信仰的天空。
“玠儿,此番去都,要好生顾着身子才是,凡事莫强求。”主母捻了薄毯来,让过我欲帮的手轻轻覆在儿子身上,说着朝我看来。
我知是主母不放心公子此行,令我多多劝着公子——而这本也是我该做到的,我自然是轻轻点头,应诺一声。
“玠儿这身子本就不大好,劳母亲挂心了。”公子笑起来总带着一股神仙气儿,飘飘渺渺的,总似不大真切。
主母嗔怪了他一句,“这孩子,又说些傻话了。”
这段时日里,公子总与王处仲或达旦微言,或谈语弥日,回来之后仍旧双目熠熠,兴奋不已。
“小乔,处仲真乃吾知己也!”
我虽记挂着主母的嘱托,却也无法对此时公子的欣喜视而不见,实是想到这么些年来,公子也就这几日真心快乐起来了。往日主母忧心公子的身体,少允他外出。公子在府里潜心玄学,却无人一辩。
这天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公子乘马车出门,却被坊间好奇的百姓争相围观。公子想来是崇尚那套虚心礼贤的做法,也抱着亲近百姓的想法,才令车夫缓了车驾。
回来后我狠狠将车夫斥了一番,他虽感无辜却也不曾多言,到最后我甚至觉得自己颇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才罢了。然一抹脸,才发现早已满布泪痕。
公子倒下了。
一病不起。
我甚至想若是公子就这么去了,那我也随他去了罢。这世间于我牵挂的本就公子一人,若他不在了,我还有何存活的理由?
“公子……”
“小乔,替我跟母亲说,玠儿对不住她。”
他说这话依然微笑着温柔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就落了泪,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