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豆腐娘

9、chapter09 自黑到发亮

　　窦真真侧身照镜子。

　　裙背中间位置为布料缝线处，除脖颈为首，腰部为尾缝线固定，中部沿着脊梁全部开口。开口处包边线脚密实，且有刻意制作的折痕增添韵味，开口首尾的缝线口有碎钻装饰，可知是故意为之。

　　为配此裙，窦真真刻意换上没有背带的无痕内衣，从开口处小露裸背。

　　正面瞧是豪门贵女，背面看方知其本心。

　　姬无双虽为传承百年姬家大族的唯一继承人，应族训要求，该如古典仕女般有教养、识大体、端庄大气。但毕竟已非古代，姬无双喜动不喜静，又曾留学国外，本性佻脱、懒散和不拘小节，附和爷爷姬海的老古董思想是勉为其难，细节处做些手脚无伤大雅。

　　裙背开条缝，便让观众窥视出她本性。

　　“姬无双27、8岁，我现在看起来还太年轻。”

　　在剧中姬无双比王海梦还大2岁，但窦真真和单雪有近10岁的差距。

　　虽然窦真真15岁时就常被人称“早熟”，指的是她发育好。不仅面部眉目长开显露美貌，前*凸*后*翘，身材相当不错，D罩杯的胸围也为她获得“童颜巨*乳”的美名。但她脸小，又精心保养肌肤嫩的很，本性也不是成熟稳重使得气质超龄的那种，故而往成熟打扮，看起来不过20出头。要当31岁单雪饰演的王海梦的姐姐，相当够呛。

　　妆容、服装已变无可变，苏芮走过来。“我试试。”

　　姬无双是个两面派，装成大家闺秀，实际是脑残花瓶女。生活中还分运动时、睡前、家居、晚宴场合等。不同形象、不同场合发型都该不同。

　　发色是云导硬性规定的。

　　配角要配合主角行程，一天发型换个几次都是可能的，也不可能让剧组和主角等你重新洗吹造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个发型混整剧。当然，窦真真肯定不会为省事而不折腾的人，光是看她团队里专门配备各种专业成员便知。苏芮和柳阳最初就商定，基础发型为辅，编发为主。便能造型百遍，省时方便，也能讨好观众。

　　于磊在星乐一楼大厅见到窦真真时，她的头发被梳成蜈蚣辫后盘成发髻在后脑勺，颇像英国时代剧中贵妇们的发型，周雅找了个美美的古典英伦风的发饰搭配。

　　“真真？！”直到窦真真刻意把后背秀出来，于磊才敢确认眼前轻熟美人，就是早上才见过的金发叛逆少女。“判若两人，令我刮目相看。”

　　“当然是两个人。早上是窦真真，现在是姬无双。”窦真真搂住于磊的胳膊，得意洋洋。“我的团队厉害吧！”

　　“确实厉害。”于磊是真心实意的赞叹。“不枉费你花费不菲雇佣。”

　　“她们值得。”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在公司大门前遇见熟人。

　　“真真，你回国了？！”

　　打招呼的是个30多岁的男性，身旁还站着个20多岁的女性，穿着很明显就是明星。两人身后跟着4、5个工作人员。虽然对歌星不了解，但于磊还是认出20多岁的女性，就是靠前年一档红遍大江南北的歌唱选秀节目出道的歌手朱怡。经过选秀比赛，人气本来就有基础，签入星乐后非常受公司看重，近两年出的专辑销量很不错，业内也颇有好评。

　　今年于磊主演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就是她演唱的。

　　这事还有于磊的影子。

　　是星乐老总张涛出面请求，他跟导演和赞助商提议促成的。否则才出道2年多的朱怡也没资格。

　　当然，于磊是看在窦真真的面子上，张涛也清楚。

　　于磊本人没跟窦真真提过，他不清楚星乐有没有跟真真说过，就算没说他也不介意。

　　而事实上，请于磊帮朱怡活动这件事，星乐全体心照不宣的瞒着窦真真。

　　跟窦真真寒暄的，就是朱怡的经纪人，在星乐里地位只逊于柯华的曹宇。

　　“明知故问。”窦真真翻白眼，她要是没回国还在USA，曹宇现在就不会碰见她。

　　她回答曹宇时脚步没停，她没停但于磊停了，走了几步，走不动，窦真真回头扯于磊，撒娇唤。“走嘛。”

　　“几年不见，真真变成大姑娘，又变漂亮了。”

　　“我又不是天山童姥，隔2年当然只变大不变小。另外，不变漂亮难道变丑？！”

　　接连两句寒暄被窦真真噎回来，曹宇是多说多错，只能笑。

　　于磊伸手包住窦真真紧搂他胳膊的手背，待身旁人不明所以看自己时，余光指向朱怡的方向，以眼神示意要某位年纪小得多的前辈关怀下同门师妹，哪怕打个招呼。

　　惜乎当前辈的天生“愚钝”，眨巴几下眼，调皮的踮脚把脸凑近于磊。“看不清，让我凑近看。”

　　于磊果断弹窦真真额头，某大前辈捂额头嘟嘴生闷气，全然不在乎在出道比自己晚得多的同门师妹面前这番作态，很可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代替窦真真，于磊跟朱怡聊了几句，曹宇见缝插针的攀谈，三人看起来志趣相投、和乐融融。除了窦真真不停扯于磊的胳膊煞风景。

　　“你们有没有吃过晚饭？没吃不如和我们一起吃。朱怡和真真是同门师妹，都是选秀出身，两位又是星乐的心腹爱将。我想真真会有很多经验能够分享，让朱怡少走弯路。”于磊以眼杀人，全身上下都表露出抗拒的窦真真是敢怒不敢言。

　　曹宇说回来前已吃过为由拒绝，于磊也不勉强，甚至给朱怡的助理和星乐员工签名合照后再离开。

　　他以前没来过星乐，以后未必会再来。

　　“虚伪的人，我最烦跟他讲话，算他识相没跟来！”坐上副驾驶，窦真真还余怒未消，瞧见于磊扫过来的眼神锐利骇人，撒娇。“别生气。”

　　窦真真撒娇求饶不休，于磊还真狠不下心，叹气。“你出道久但年纪小，本来就不容易获得后辈尊重。你不展现成熟、可靠一面，还在出道没多久的同门师妹面前乱使小性子，就算你是星乐台柱，又能得到她多少真心实意的敬重？”

　　“她尊重我？”窦真真指着自己鼻子震惊。“我身上哪里值得她尊敬？是脑残还是任性、或者胸大无脑惹人厌。”

　　“……”于磊哭笑不得，没有任何人比窦真真更擅长自黑，这也是她理直气壮黑别人的时候，如他都一笑了之的原因。

　　“连同门师妹都不尊敬你，其它公司的后辈更会有样学样。业内要是知道后辈都不尊敬你，你的面子还要不要。”

　　窦真真委屈瘪嘴，偷看于磊，低头掰手指，又偷看，小声嘀咕。“你说的好像比我晚出道的有谁尊重过我似的。”

　　眼眶全红。“就因为年纪比我大的多，能随意捏我脸说好萌，做出一副哥哥姐姐的姿态。就算成为一线，也没导演或赞助商觉得我能演主角，还非得出国才能混半个主角演。”

　　身为前辈者，本性猥琐、暴躁、恶劣的人也不是没有，只要名气比后辈大、地位比后辈高，都能摆前辈谱。普遍会认为毕竟年纪比你长，又在娱乐圈混的比你久，肯定有比你强的地方。后辈心里再看不起，表面上也会装个样子。

　　面对窦真真时，明知出道比她晚，但还是有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多的心态，再好脾气的人连表面样子也装不出来。

　　首先是年龄，其次才是性格因素。

　　于磊知道窦真真说得全对。

　　如他，至今还处处护着窦真真，未尝不是没把她看成能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星乐台柱，还是当年13岁刚演员出道饰演自己女儿的少女偶像。

　　意识到这点的于磊忍住拍窦真真脑袋安抚的念头，这举动不该对已成年且跟他地位同等的女明星做。

　　却见窦真真瞬间雨过天晴的握拳捶掌，歪着脑袋瞧他，自我开导的说。“出名要趁早，好处是未来更有无限可能，却以年纪小不被正确看待和尊重为代价。但我是要成为传奇的窦真真，这代价我愿意承担。”话毕，还自我鼓励的又捶了下掌心，气势满满的“嗯”了声。

　　这姿态极其可爱。

　　于磊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捏窦真真的脸颊，笑道。“看不出真真还有大志向。”

　　没动手，光用脸左右摇晃或者蹭于磊大腿来摆脱夹住脸颊的两指，自然是不可能的。

　　随着脸颊被蹭的越来越红，是窦真真逐渐变成的兔子眼。

　　怎么闹腾折腾都甩不掉，窦真真满是控诉的眼睛浮起浓雾，下巴抵于磊大腿，仰头带着泣音撒娇。“疼。”

　　犹如被三岁矮胖小宝贝眼泪汪汪挥舞着藕节小粗手求抱抱，于磊被名为“萌宝”的生物击碎的节操丁点不剩。恶劣性子被激起，又像逗宝宝般逗了好久窦真真。

　　等开车的时候，窦真真捂着通红的两颊控诉于磊。“你玩弄我。”

　　“真真！玩弄两个字绝对不能这么用！”于磊心有余悸的纠正。

　　“那玩弄两字该怎么用？”

　　“……”迅速转移话题。“想去哪里吃，我知道几家不错又安静的店。”

　　窦真真翻手机举手。“我请客！刚才苏芮姐店里的发型师为我介绍了一家很有好评的酸菜鱼店，而且有团购。我买了套餐，在办公室也打电话预约过。”把团购那页的店面地址给于磊看。

　　“团购？！”于磊失笑。“真真，你果然也是星乐人。”

　　窦真真点头。“我本来就是。”

　　于磊扫视套餐介绍界面，发现团购没包厢。这点正是吃饭的时候，饭店人流量巨大，就算加钱换包厢也未必有空。

　　“真真，去这家吃可以，但你会跟我这位大叔传绯闻。”没包厢，被围观是必定的。

　　“嗯。”窦真真掰手指数好处。“挺好的呀。这样今明两天很多人就知道我回国，不需要我通知朋友们。消息灵通的还能炒一下我顶替殷巧饰演姬无双参演《年轮》。另外……”坏女孩眯眼坏贼笑。“还能让任彤晴吃醋。”

　　继母和女儿的关系，堪比情敌。

　　“是不是少数了一个好处。”于磊被气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对窦真真说教，更不会让窦真真在剧组任性发脾气的事情被外界知道。

　　“有吗？”窦真真装蒜，反咬于磊偏心。“你是怕任彤晴吃醋伤心。我请客也不给面子。”

　　“去，你请客我肯定去。”于磊哭笑不得。“我有女友，你也不想想跟我传绯闻，对你名声有多大的伤害。”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你关系清白，记者再写的天花乱坠也无所谓。要是记者写的都是真的，陨石都撞了地球起码十次，满世界都是丧尸乱爬，世界大战都打到第7次，我整容超过50次，男女朋友加起来一百个了。”

　　对于名声，窦真真更不在意。“听你的语气，我都觉得我跟许萱一样，在圈内圈外都有完美无瑕的好形象，容不得半丝诋毁和污蔑。”

　　绯闻？小意思。

　　她的名声都黑的发紫，拿漂白水怎么浸泡清洗都洗不干净。好处就是，无论她再如何我行我素，得罪媒体任他们用有色眼镜看人泼脏水，也不会对公众有多少影响，该粉的还是粉她，该黑的还是继续黑呗。

　　正因如此，她团队里压根没有……公关危机。

　　“你被误解太过。”

　　“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能红有关注度认知面广就行。”

　　窦真真漫不经心的地图炮。“再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公众人物早就变成娱乐明星，各种歪瓜裂枣都能出道，跟我同代的妖魔鬼怪奇葩尽出，没实力就博眼球呗。能像你们这几代前辈，自身质量、素质出类拔萃，又能对自己严格要求的，除了许萱，也没第二个能做到。”

　　再次自黑。“绝大多数都是我这种博眼球的。”望窗外，兴奋的拿手机比照。“我看到招牌了，是那家。”

　　“……”于磊无言以对。

　　窦真真的坏名声，其实跟她不爱遮掩缺点，热爱自黑，绝对也有莫大干系。

　　……

　　明星被围观，天经地义。

　　现在网上不是常说一句话，围观你是给你面子，没名气谁还围观你，别给脸不要脸。

　　虽然于磊刻意选择大堂里的边角，但拍照摄像的络绎不绝，周围叽叽喳喳。

　　团购的菜是固定的，于磊又点了几个菜，没要团购的啤酒，窦真真只喝白开水，他也就要了壶温开水。

　　“酸菜鱼。”手指重重压在菜肴的名字上，窦真真像是被辣的砸吧嘴，视死如归的对服务员比划出小指头的尖尖。“只要丁丁辣。”加重计量词。“丁丁。”

　　于磊用温水冲洗好的餐具，跟窦真真面前没开封的餐具替换，背景音是陶醉的“好温柔、好体贴”的赞叹，笑问。“你真的能吃？他家还有别的番茄鱼、竹笋鱼。”

　　“不要，客随主便。”

　　“行，随你。”

　　点完菜就是枯等，于磊和窦真真都习惯众目睽睽之下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窦真真甚至挤到于磊同张椅子上给他看自己手机里在USA时拍戏的照片，讲她两年里发生过的趣事。直到有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拿着小本本找于磊签名。

　　“不要签。”窦真真抱于磊的胳膊撒娇。

　　于磊看了眼窦真真，后者嘟嘴不再吭声。

　　他接过向服务员借来的水笔，细心问小姑娘的名字、年龄等等，写了几句祝福再签上大名。还问小朋友看不看得懂他写的是什么，笑看孩子认真读了遍，不认识的字遍注上拼音，最后摸摸孩子的头夸她聪明。“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就签一个，不要再签了。”这次索性抱住于磊双手，窦真真继续卖萌撒娇。

　　但不如她意，又来了好几个请签名的。

　　于磊看窦真真，窦真真眨巴着眼睛请求。“不要签嘛。又不是开签名会，你是跟我一起吃晚饭的。”

　　周围又是一阵喧哗，任彤晴的名字似乎被提到很多。嘛，八卦谁都爱。

　　“真真。”于磊轻声呼唤。

　　窦真真最先不肯放，但被挣脱开。

　　在于磊签字过程中，她都非常惹人厌的挡在中间，抱住大明星的腰摆着不高兴的脸。有大胆的姑娘求抱抱，她一副死不松手的模样。

　　想抱于磊可以啊，隔着她抱呗。

　　还如愿以偿的听到“又不是找她签”、“谁稀罕”的嘲讽背景音。

　　以及于磊婉拒男同志求抱抱的要求。

　　群众都是爱凑热闹的，不管认不认识于磊，既然知道是明星，都会想来握个手签个名。

　　窦真真也无愧于她的好容貌，有几个颜控粉不畏暴风雪扑面求签名求合照。

　　无视、无视、无视！全部无视！

　　“真真。”这是于磊首次当着许多人的面，喊她名字的语气稍稍有些加重。

　　撒娇作战宣告完全失败。

　　窦真真直接开哭。

　　啜泣不止的松开，坐回她的位置低头哭，余光发现于磊的眉头忍不住抖动，非但没理她还让向她要签名的粉丝别管她，等会再过来。然后自顾自的接待粉丝，神情依旧温和。

　　“你真正惹怒他了。”恶魔的嘲笑在脑海中回荡。“向我许愿，我能帮你化解他的怒火。”

　　有种好像自己在自作死的错觉，嘛，实际上她每分每秒都在自作死→所以也不是错觉。

　　确实有点后悔没想清楚就用老办法处理困难，但窦真真对恶魔不甘示弱，嘴硬辩解。“我就是要让他憋着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等他签名签一段时间就会平息，这就是所谓的堵不如泄。”嘲笑恶魔。“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我的方法从来没有失败过。”

　　她的方法？

　　没错，在自欺欺人时期就开始酝酿，窦真真为利用她的容貌最大化，遇到困难时先不借用恶魔力量时最先采用方式方法。

　　这套方法，随着她容貌的进化，和多年无数经验教训积累，已经趋于成熟，鲜有敌手。

　　这套方式方法，被柯华戏称为“四部曲”。

　　哪四部曲？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升级版。

　　一撒娇二哭三闹四……“我要退出演艺圈！”

　　当初跟张睿飙车路遇宝马车主，身为颜控在撒娇这层就缴械投降。

　　还有很多、很多人，就算跨过了撒娇这关，又纷纷倒在哭上。窦真真经过多年演戏积累，早已学会收放自如，如何哭的令人心疼不已、让人忘却她之前犯的错、只顾安慰。

　　诸如柯华等娘心如铁，见怪不怪的，至今未突破第三道关卡。窦真真闹起来，不是一般的折腾人，她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就算是星乐总裁张涛，窦真真闹起来时可以躲得远远的，但第四道刚出来，他立刻偃旗息鼓。

　　于磊脾气相当不错，当年13岁刚出自欺欺人时期的窦真真手腕还很稚嫩，也不是没犯过错，但靠撒娇就能蒙混过关。

　　现在看来，不是当年她厉害，而是于磊看她年纪小特别优待。

　　另外，周围那么多手机在旁边，可见今晚开始，论坛或是微博等肯定势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脑残”、“任性”、“娇蛮”等词语见怪不怪的要被按在窦真真头上。

　　窦真真→今天依旧欢腾的自黑到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