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尉]大唐奇案录2》灯花燃尽说纨绔

2、妙笔描凤凰

　　三个人回到尉迟真金的屋子，尉迟真金坐下之后朝莫少霓一摆手：“坐吧。”
　　狄仁杰在旁边一脸委屈：“大人怎么不让我坐。”
　　尉迟看了他一眼，心道，看你这两天那嘚瑟样，还用我让你坐？我不让你坐你都坐了，我要让你坐你就直接能上床躺着去了。
　　果然，狄仁杰见尉迟真金只是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自己磨磨蹭蹭的跑去床上坐了。
　　莫少霓也没跟他两个客气，往凳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水：“尉迟小子，上次跟你们说话说到一半，你们就跑了，亏得我这二年心肠好，换了是从前，你就要拿东西来换了。”
　　出乎莫少霓的意料，尉迟真金既没和他计较，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微微一抬长睫，轻轻颔首道：“多谢。”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尉迟真金，见他十分平静，火红色的头发虽然还缚在脑后，但是整个人的感觉，却不像他办案的时候那么犀利，反而有一种很沉稳的淡然在里面。
　　莫少霓默默点头：难怪上官堇岚喜欢这小子，果然很有他当年的风骨。想罢便不再啰嗦，开口道：“上回跟你们说到我婆娘那三个姊妹，现在照你们的说法，只剩我婆娘一个了。”
　　狄仁杰在旁摇了摇头：“严格说来，其实云妙裳还不能算……”
　　尉迟真金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这个先按下不说，莫前辈想说什么？”
　　莫少霓道：“你师父走之前来找过我，跟我说了说你们之前碰到的事情，让我告诉你们一些无秋门之前的情况。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就只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再告诉你。”
　　狄仁杰惊讶道：“莫非尉迟他师父和无秋交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莫少霓翻了个白眼：“我今年才三十四，怎么会看到他师父和门主的大战？”
　　这次连尉迟真金都面露惊讶，他和狄仁杰面面相觑。莫少霓看上去虽然长得十分英武，可是却也显得饱经风霜，他二人一直以为莫少霓已逾四十，却没想到他竟然只得三十四岁。
　　莫少霓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喂喂，你们两个也太明显了吧！你们也不想想，我要是太老，怎么娶我那婆娘？”
　　狄仁杰好奇道：“你妻子，就是云妙文，多大了？”
　　莫少霓想了想：“文娘小我七岁，今年应当二十七。”
　　尉迟真金疑道：“师兄告诉过我，师父和无秋大战是在四十年前，这么说来，你应当在那之后六年才出生。既然当时你们夫妻都不在，那为什么那四件至宝反而会由你们来制作盒子？”
　　莫少霓喝了口水：“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无秋门下有两位护法，左护法是明司，掌管一切外在事宜，诸如收徒，法度；而右护法是暗司，掌管一切内部事宜，譬如暗杀，毒药。这位暗司十分神秘，家父当初位高如左护法明司，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
　　尉迟真金微一皱眉，像是有些排斥，狄仁杰伸手轻轻拉拉他，尉迟真金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莫少霓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些无语，只得无视掉，继续说道：“当初门主功败，将四件至宝交予我父亲，说是让他暂且收好，之后暗司自会去找他，到时两个人一起将这四件至宝带到一个地方，可成就大业。可我父亲一直等到我和云家的四姊妹先后出生，也没等来暗司。家父和文娘的父亲是一对好友，早就定下我和文娘的娃娃亲。后来又等了几年，等我到十四岁，家父已年逾五十，只好放弃，弥留之际同我岳父商议，想将那四件至宝封起来，不再见天日。”
　　狄仁杰皱皱眉：“这些是你父亲说的？”
　　莫少霓点点头：“到这里为止，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在这之后的事情，是我亲眼所见。”
　　尉迟真金道：“可是关于你妻子的事情？”
　　莫少霓点头：“文娘虽然仅有七岁，却天生对于玉石一道颇通，偶然的机会，被她发现了极为合适的材质，也想到了制作盒子的方法。可几乎是同时，我们两家碰到了无秋门之前的一些门人。唉，这些人放不下之前无秋门的盛景，已经有些疯魔，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找上门来，要抢走那四件至宝。当时我父亲病危，文娘的父亲更是在抵抗那些敌人之时不知所踪，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下，便由我们两个做了这件事情，将那四件东西沉进了洞庭湖底。”
　　尉迟真金和狄仁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接受不良，尉迟问道：“那为什么会有四把四魔琴，为什么她们四姐妹又会分散？”
　　莫少霓摇了摇头：“这些我也不清楚，文娘她们家其实很是奇怪，有些事情连我也不能涉及。就好像她们的琴，到底有没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秘密，我到今日都不知道。”
　　狄仁杰微微叹息，四魔琴的秘密还是没解开，他又问道：“那个盒子，你既然参与了制作，可能打得开吗？”
　　莫少霓苦笑着摇头：“那四个盒子其实只是一个整体的四个部分，当初文娘设计之时我就已经感慨过，那东西巧夺天工，必须要四个都在，而且，还要当时特别打造的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尉迟真金问道：“什么钥匙？”
　　莫少霓道：“我也不知，是文娘收着的。”
　　尉迟和狄仁杰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沉思着。莫少霓看着他们俩的样子有点郁闷，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狄仁杰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微笑，道：“其实听完之后，我有个很大的疑问。”
　　莫少霓道：“你问便是。”
　　狄仁杰道：“我的疑问便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你要告诉我们。”
　　莫少霓看了看他，叹息道：“一个是尉迟小子他师父，我欠他一个人情，还有一个，是因为，我怕我再不告诉你们，这些事情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看他们两个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莫少霓站起身，叹了口气：“你们啊，聪明是聪明，可还是太老实了。这些上一辈人的事情，找上你了，就去应对，不用慌也不用急。它要是不来找你们，就当做不知道，索性等到几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罢了。”说完转了个身，打着呵欠就出去了。
　　狄仁杰被他之前的那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本来还在为案情发愁，却有冷不防被这最后几句说的如醍醐灌顶。于是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站起身来，凑到尉迟身边，道：“大人，莫少霓说的也对，毕竟现在手头的证据还要慢慢分析，今晚不妨先睡吧。”
　　尉迟真金犹自还在思索，闻言抬眼看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你倒是说的轻巧。”
　　狄仁杰笑道：“我们双剑合璧，自然是无往不利的。”
　　尉迟真金被他的胡说八道气笑了：“双剑合璧？就你么？”
　　狄仁杰突然凑到他颊上吻了一下：“我现在自然还是不成的，可不得师兄好好教我么……”接着便吻着不放了。
　　尉迟真金“唔”了一声，似乎被他突然转变的心情惊了一下，倒是没推开。两个人气息交互着，随着夜色慢慢沉下来。
　　第二天。
　　大理寺众人捞了一天的假期，各自去悠闲。沙陀性子内向，又赶上他师父兴致起来，就留在寺内，师徒两个研究那把琴。萧梓琴看了看，打着贴身保护的招牌也留了下来，全不管前一晚被他贴身保护的某人脸黑的像是尉迟大人模脸的黑粉一般。
　　莫少霓一大早就没起来，狄尉二人才他可能是昨晚有些伤神，也没让人去叫他。倒是邝照和千张两个，一大早就跑的没了人影。
　　狄仁杰和尉迟真金昨晚闹得也有些晚，早上起来捋了一遍，发现倒是大部分人都已经自己安排去了，就剩萧梓棋和方昭两个，索性，四个人约了一起去外面洛阳河那里去看看秋荷。
　　四个人刚准备出门，就听院内萧梓琴叫：“小师弟！”
　　尉迟真金回头，就见一个黑影迎面而来，本能的伸手接住，一看，裴小孩正在他怀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萧梓琴笑眯眯：“今日我看不了这么多，你替我看着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尉迟真金莫名其妙，东来，什么时候变成他师兄看着了？
　　狄仁杰在背后跳脚——怎么这样都能冒出来啊！
　　于是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去了洛阳河，正值阳光温润之时，洛阳河波光粼粼，十分美丽。河边沿岸之处开着如夜空繁星般的片片秋荷，将暗蓝的喝水上荡开层层粉白。
　　他们沿着河岸行走，狄仁杰和尉迟真金带着裴东来走在前面，萧梓棋和方昭两个倒落在了后面。几人欣赏了一回儿风景，渐渐走到了河边供人休息的凉亭之处。
　　这个亭子原本只是供人休息，但是因为位置幽静，环境也好，倒是有不少文人雅士到这里赋诗作画。后来武后觉得有趣，就在这亭子的正前方荷塘里塑了一只凤凰雕塑，还给亭子提名荷凤居。因为那只凤凰雕的巧夺天工，不少画师来此挑战画技，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到这里来讨个彩头。
　　这会儿，荷凤居里人倒是不多，不过也正好有两三个，其中有一个人正在作画，画的正是那凤凰。只见那人既非工笔，也非写意，似乎是随心所欲，却又十分传神，竟然有几分要一飞冲天的神韵。
　　狄仁杰和方昭都面露赞赏，连尉迟真金这个及其不谙画艺的人，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画画那人似乎听到了，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视线掠过一行人，停在尉迟真金身上，微微一愣，然后一笑。
　　“多谢公子抬爱，可愿进亭里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