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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境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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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天苍弈提着笔的手颤了一颤,蘸了浓墨的狼毫承不住他的这一颤,在他顷刻前将将作好且尚未来得及题上字的水墨山河图上晕染开一片醒目的墨迹。压下心头的不悦,他抬眸瞟向火急火燎掠进他书房的伯令,冷声道:“又来何事叫你如此慌张?”
惊魂甫定的伯令隐隐察觉到天苍弈就要发作的怒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所为何事冲撞进来坏了自家殿下作画的兴致,哆哆嗦嗦着难发一语。
天苍弈俊目微眯,视线罩在战战兢兢的伯令身上,警告意味强烈,似在告诫,最好他有类似天要塌下来的大事要来告禀,否则他需事先做好被自己发配去天芷紫芸身边担当护卫的准备。
要知道,因承了天君的命,药君他老人家可谓是不遗余力的花废了他不计其数的仙丹妙药才得以修补好天芷紫芸那受损的心智。好难得痊愈后,疯过一回的八公主,较之前的乖张跋扈却是更甚,可谓是出了名的难缠。
伯令背脊一凉,神思兜转间,迅速找回了由于禁不住天苍弈气势震慑而遗忘在外的要事,忙道:“是,是小七,小七她扛回来一尊麒麟神兽。”
“什么?”天苍弈英气的眉上挑。
“小七,小七她,她,”伯令着急的舌头打结,“哎呀!她将天君赐给太子殿下的那两尊立在云罗宫外的麒麟神兽给扛回来了一尊呐。”
天苍弈挺拔的身形晃了一晃,不可置信的将伯令望着:“你确信你眼神没出问题?”
“。。。。。。”
澜坴殿上下相继得知了小七的离谱行径,纷纷赶至殿外,一众人甫一站定的瞬间,只觉着一阵狂风横扫。
眨眼的功夫,天苍弈已出现在乱作一团的众人面前。
铁青着面色来回扫了一眼,却并未发现小七的行踪,也未见着伯令口中所言的那一尊被小七扛回来的麒麟神兽,他拧着眉沉思了半响,问:“人呢?”
仅先了天苍弈一步之前到达殿外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谁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欸?怎地都聚在这里?莫不是我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小七惊奇的眨巴着眼,冷不防地凑到一堆愁眉苦脸的家伙身后,出声问道。
“哇!”受不住这般惊吓的众人,尖叫着窜开。
颉颃面色惨白的躲到冷静自持的冷塽身后,蝶羽面色亦是变了一变,倒是青敖淡定许多,只伯令手忙脚乱的夺路奔回了他那屹立不倒多年的栖身之柱。
“小,小七!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总是不声不响的站在别人身后,再突然插上一句,很吓人的,知道不?!”蝶羽泛白的脸颊逐渐恢复红润,漂亮的唇角开合着,吐露出一连串的责备来。
小七俏皮的吐着舌头,眼底恶作剧的光芒尚未流淌干净,径自上前一步,将先前自白陆那处折来的一枝梨花递与蝶羽,当是赔罪:“喏,瞧着这俏生生的梨花,觉得与你甚登对。”
蝶羽无力的望了一眼俊脸紧绷的殿下,再看一脸谄笑的小七,最是招架不住她的这招收买人心,接过她递来的梨花,心想若叫六殿下瞧见,估计免不了又是一场鸡飞蛋打,她该趁早将它毁尸灭迹了才行。
“说吧,这回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天苍弈抚着发疼的额角,很是心力交瘁。
“也没干什么大事呀?”小七怯生生的瞅着天苍弈,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给她分派个什么劳心劳力的任务来,“就,就方才打云罗宫路过时,我瞧见了两尊甚威武的麒麟兽,立在那地儿好生气派。又思及,我们殿外只两根上不了台面的柱子在那杵着,忒寒碜,心下生出了--,不!不对!”小七留意到一左一右射向自己的两道目光,犹若芒刺在背,于是赶忙改口:“我是思及,伯令、青敖两人不分昼夜、风雨无阻的守卫着我们澜坴殿的平安,很是辛苦,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将天君御赐给太子的那两尊麒麟神兽给扛了回来?”极力维持理智的天苍弈接话,他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上前当着澜坴殿上下的面,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错!我有且只扛了一尊回来。”小七纠正,“虽然,我原先是打算两尊一起扛回来的,奈何我力气有限姑且只能扛个一尊。”
“算了,这不是重点,没计较的必要。”天苍弈正了神色,眼下该如何去应付即将到来的太子宫中派遣来寻找神兽的神将才是正经,“倒是那尊麒麟兽呢?”
“我费尽千辛万苦将那尊麒麟扛了回来,满心欢喜的等着守门的伯令、青敖夸赞我几句,岂料他们先时还挺兴奋的表情,在得知这尊麒麟神兽是打哪来的之后,即刻换作了大惊失色,一副我又干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的形容。”
“当时,我就觉着那玩意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打哪见过,怎么也没想到小七她能干出这档子事。”
看着不知何时又变作人形且立在天苍弈身后作懊悔状的伯令,小七恨得牙痒痒,当时说那尊麒麟眼熟的分明是青敖,他则一直在拍着自己的肩膀夸她有能耐。
扫了眼同小七一样鄙夷的瞧着伯令的青敖,天苍弈抬手抚上小七随意挽起的发髻,将她发间嵌着的那瓣桃花用仙术敛去,不用猜也知道她先前去了哪里。
淡淡的掺了些萱草味的墨香四溢,小七下意识的垂眸,不与他对望,她不想沦陷更深。
天苍弈眸色渐深,隐含了丝怒意,随手扯了她一缕青丝,道:“说到现在,你还是没告诉我,那尊麒麟兽如今去了哪里?”
“我眼见他二人一前一后掠进殿里,岂会料想不到我兴头上扛回来的这尊麒麟兽是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你又得循着这个错处来罚我干着干那,当下立马作了决断,赶紧给太子宫里送回去才是正茬。”小七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含带了些委屈,似在怨他们不懂得自己的苦心。
听了这话的天苍弈才要缓下一口气,熟料小七又续道:“然,那尊麒麟神兽原是很沉的,全然比不得先时我扛着它回澜坴殿时轻巧。我估摸着可能是此前我扛着它回澜坴殿时是藉着我的一腔澎湃热血才得以一口气自云罗宫奔回了殿里,而送还时却没了先时的冲劲,因而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便累得不行。当我正考虑是否要停下来小憩片刻时,我很不合时宜地瞥见了一群远远正朝着我所处方向涌过来的天兵天将,且鬼使神差的发现了其中一个正是云罗宫守门的小神将,于是我也顾不得什么累不累了,硬是憋了一口气,转了身就往回跑,跑着、跑着,又念及我驮着这么沉一尊麒麟,无论怎么跑也定是跑不赢那群只扛了柄枪或是只握了把剑就来追缉我的神将的。故而,我就一个机灵将麒麟兽给抛下了,呵呵。”
听完,天苍弈扯着小七发丝的手指一僵,换来她吃痛的瘪了嘴角。除开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塽,连一向淡定的青敖在内所有人的身形都晃了一晃。
“那你可记得你是在哪抛的?”天苍弈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往日的从容碎了一地。
“情急之下,也没来得及记住什么显眼的事物,倒是印象里隐约有一块书着什么叒什么晗的篇额在?”小七稍稍拉开了与天苍弈的距离,不露痕迹的解救了自己那缕险些叫天苍弈生生扯作两段的发丝。
“叒晗殿?”天苍弈额角的青筋再度跳了一跳,他已预见那即将上演的闹剧是何等惨烈。
小七揉着方才被天苍弈扯得发疼的头皮,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而后颔首莞尔道:“嗯。”
这回,包括冷塽在内的所有人脚下皆是一个趔趄。
“怎地整个澜坴殿上下都聚在这里?莫不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姗姗来迟的白陆,尽显他看戏不怕台高的本性,却在触及众人投递向他的怜悯目光时,怔了一怔,唔,有种不太好预感正在他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