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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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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日,玉虚道长找来晏龙,道:“前日道爷同你所说之事,可还记得?”晏龙道:“弟子不敢忘,单等师父吩咐。”道长道:“思想半日,还是须得要你行来。”晏龙道:“师父请讲。”道长道:“此事不难,皆因你与他人不同,是以特特交与你来办。”晏龙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道长道:“你虽然像人,却无父母,自小与虎狼为伴,原来是个野生的种子。”
晏龙默然,片刻后说道:“师父没成算。我虽无父母,却也不是凭空生出来,自小与虎狼为伴,度来我生身父母,或是猎户也未可知,如何能说我是个野生的种子?”道长说:“也罢,你言之也有理,且不说这些,单说道爷要你承办之事。”晏龙道:“诺。”
道长道:“此去山下,清凉镇上,直北方向,有一处宅院,叫做洵水院,那院中长者,是个魔物,你去取了他心肝与道爷炼丹,可度道爷此劫。”晏龙道:“那长者姓甚名谁?”道长道:“你去了自知,眼下却不与你多说。”晏龙道:“也罢,师父要我何时前往?”道长道:“今日午后,却是好时点,自去无妨。”晏龙道:“谨遵师命。”道长又道:“你杀了那长者,取他心肝之际,须得做个口诀,你且上前来,我传与你。”晏龙遂上前,道长附耳低言,说了口诀与他。晏龙习了口诀,自诵一番,这才离了道长,自去准备下山诸般事宜。
须弥,至得午后,晏龙下山,来到清凉镇,顺着直北方向,果真寻到一处屋宅,晏龙上前叩问院中长者何在,应门的小厮道:“我们老爷却不在家中,正去了笔秀峰寻那明心老和尚禅修了。”晏龙道:“此间到他那里,有多少路程?”小厮道:“不远,却也不近,起码或者半日,行路却要整天。”晏龙道:“既如此,且请小施主借马一用,皆因小子有要事,须得急忙寻到你家主才好。”小厮冷笑,道:“你是何人,敢说是想借马就能借得的?”
晏龙就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塞与那小厮,道:“恳请小施主行个方便。”那小厮得了银子,话锋自然转了别处,面色和道:“后院马厩之中,自取若干,却不要与人说我是领去的。”晏龙道:“小子自然知道,不敢牵累施主。”
晏龙就从马厩之中,取了匹马,直奔笔秀峰,晏龙在他额前盯了长黄纸,画了到冥符,将去处说与它知道,那马乃是识途老马,不待晏龙扬鞭,已然四蹄飞奔,直往笔秀峰而去。
行不多时,果有一座高山,真是十分险峻,既见笔峰挺立,又有曲涧深沉,并有各种花木争奇,隐有怪石跷蹊恶狞,晏龙心想,此必为笔秀峰了。晏龙遂下了马,放它在山脚啃食野草,自家顺着上山小径,一路攀爬,过得半个时辰,就见一个樵夫,手持板斧,正在砍折山藤,晏龙就上前作揖,道:“小子无礼,求问老神仙,可知此山明心和尚,居在何处?”
那樵夫道:“你寻明心上人,是为何事?”晏龙道:“听闻老神仙口吻,怕是知那师父仙居所在,真正是好。”那樵夫道:“我虽知上人之所,却不肯话与你等外人知晓。”晏龙道:“也罢,借你口中言,传我心内事。你既不肯话与我知那和尚仙居,就请代为通传,小子乃玉虚道长门下弟子,今有一事,特寻来上人处,要与他商议,此事事关重大,万请上人开恩接见。”那樵夫道:“我家上人,素不与玉虚道长来往。”晏龙道:“话是不假,然则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如今我家仙长有灭顶之灾,唯有明心和尚可救,佛造七级浮屠,安能见死不救?”那樵夫道:“也罢,我就与你通传一声,你却不可跟从与我,便不然,决不与你干休。”晏龙道:“老神仙且放心,小子就在原处等候,决不潜行半步。”
那樵夫就离了晏龙,自去林山深处,寻那明心和尚通报。晏龙立定,默然调定吐息,渐似入定。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那樵夫折转来,道:“我家上人同意见你一面,你且随我来。”晏龙喜道:“多谢老神仙。”遂跟在那樵夫身后,找路而走。
行出半里左右,忽听得鹤唳猿啼,鹤唳声冲霄汉外,听那声音悲切,甚是伤情,又见各处崖下石坎边,花草中,树木里,若大若小,若隐若现,总有各色飞禽走兽,男女老幼,影像曈曈,虽是白日,竟也是鬼气森森,全不像是高僧修行之所。晏龙想到玉虚道长所言,那洵水院的长者,乃是个魔物,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又行得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寺庙跟前,那樵夫按住晏龙,道:“你且在院门外守候,我自去通报。”晏龙道:“有劳老神仙。”
樵夫就进门去通报,此时那洵水院的长者,正同那明心和尚参禅,听闻此言,顿时大惊,道:“祸事了!”明心道:“有甚祸事?”长者道:“山门外那小子,乃是玉虚道长门下弟子,道长与老朽不睦,已有些年头,此番正是道长遇劫之时,这小子奉命前来,必是想要取我性命,上人救我!”明心笑道:“他要取你性命,须得与我见个上下哩!”长者略慰,道:“那玉虚道长擅禁忌之术,据闻可千里之外咒杀人,不知今番遣来这弟子,是否也有这般法术。”
明心就问那樵夫,“你见那小子怎生打扮,有甚器械?”樵夫道:“他也没甚么器械,只背一个小包袱,穿一领道袍,足下却又踏一对布鞋,不曾打绑腿,既不像是平常人家,又不像道士仙家,在门外等呢。”明心闻说:“年约几何?”樵夫道:“垂髫童子模样,当不足十岁。”
明心遂宽慰那长者,道:“你且放宽心,玉虚道长门下弟子大多普通,也不曾听闻有什么资质不凡之人,这童子年不足十岁,想来应无甚稀奇之处。”长者闻言,略感心安。
少顷,晏龙来见明心与那长者,明心道:“你今日来寻我,是为何事?”晏龙道:“无他,今奉师尊之命,要取你身旁那长者心肝,送与我师尊渡劫。”明心道:“此事殊为不妥。”晏龙道:“小子却是非寻不可!”明心道:“如此说来,便须得与你一些利害看,方能断了你的念想。”晏龙道:“敬请上人不吝赐教。”
上人就将那樵夫叫道跟前,道:“你且与这小道耍一耍看。”
那樵夫道:“这小道人身不满四尺,年不过一旬,手内又无兵器,着实不好戏弄,为怕一时不慎,失手将之打死,可怎么好?”晏龙道:“你这老神仙,倒不用忧心,你量我小,要大却也不难;你量我无兵器,我两只手彀着天边月哩!你不要怕,只管放手来!”说着他纵一纵跳上去,劈脸就打。那樵夫就手架住,笑道:“你这般矬矮,我这般高长,你要使拳,只管使去,我却不敢回手。”晏龙道:“你如不还手,却叫我白白占了便宜!”
晏龙就扑倒那樵夫身畔,相撞相迎,拳捶脚踢,一冲一撞。那樵夫只当他是隔靴搔痒,并不以为意,只闲闲拧住晏龙瘦小胳膊,状甚悠闲,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猛不丁晏龙朝着他心口,突的打出一拳,几下筋节,却正是打重了。那樵夫吃痛,顿感恼怒,就从身后抽出一柄板大的钢刀,朝晏龙劈头就砍。晏龙急撤身,那樵夫就砍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