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朝斗》忘忧果

6、第 6 章

　　晏龙待晏春花走了，这才回身就寝，定息存神。等到次日，约到天明前后，他悄然起来，穿了衣服，轻开前门，此时正是天寒地冻的十二月天气，道观外呵气成霜。晏龙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准备寻些柴火来做饭，却见那门儿半开半掩，内里还有微弱的声息之声，似是有人，不胜苦楚，然则又略有娇媚之色，端的是酥媚入骨。晏龙就在门外，斗胆呼喝道：“是什么人在此喧哗？”那声音倏的停下来，过不多会儿，又传来阵阵轻笑，却正是晏春花，道：“小师父起的好生早来。”
　　晏龙道：“女施主为何会在这偏房之中？”晏春花道：“小女子料得小师父今早要来取这柴薪，故此开着门，特特等小师父前来一会，小师父你且进门来。”晏龙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见柴薪之上，放置有一床锦绣软被，晏春花衣衫半开，半躺着身躯，正对住他笑。晏龙不敢少动，晏春花舒开两足，姿态撩人至极，道：“小师父，你可知我为何来寻你？”
　　晏龙道：“我不知。”晏春花道：“这可奇怪了，如何会不知？我昨日夜间去寻你之事，莫非你忘记了？”晏龙道：“小道记得。”他留神去观那晏春花，果见她白玉样颈项处隐约可见有道殷红的疤痕，不由暗想，莫非是邱慕白那文生过于托大，当初下手之际，并未曾割断晏春花的咽喉，是以让她得以死里逃生？
　　晏春花不知他心中做何想法，只仪态万方的从软被之上坐起身，又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并乌云样的秀发，道：“小师父你可知小女子这般几次三番寻你是何道理？皆因你年纪虽轻，悟性却真正是不错，正合是修习禁术之不二人选，唯怕那道长不识你本性，屈教了你，是以才特特的几次三番与你出头。”晏龙道：“何谓禁术？”
　　晏春花道：“要说明白这禁术，是不大容易的，唯有一例，可予你做个佐证，小女子半年前，曾为歹人所伤，当是时，歹人以匕首割断小女子咽喉，设若是寻常人等，只怕当场就气绝身亡，然则小女子却非常人，那孙孟林先生，乃是一名禁术修习之人，小女子因缘凑巧，得以拜在他门下，修习过一门浅显术法，这术法，名字即为续命之术。小女子当日为歹人所杀，肉身虽已死，魂魄却不曾飞散，只凝做一处，并费了些时日，将百里之外一名青楼女子寿元收并来，续在了自家身上，得以起死回生。”晏龙至此释然，道：“这续命之术，当真是了得。”
　　晏春花听他如此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这小童子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年虽才幼，我与他如此简单一说，他已然咬钩，真正是天助我也。”晏龙道：“这禁术，除了续命之术，可还有其他？”晏春花道：“多了去了，改天命，助时运，皆在其中，单看你道行有多深，修行有几重，要是得力的，将个乞丐扶来做皇帝，也并非不可能。”晏龙道：“竟有如此神妙。”
　　晏春花道：“这些，不过是禁术妙处十中之一罢了，你若是有幸得入其门，日后自会一一领略，当真是其乐无穷。”晏龙不由神往，道：“如此正是好！”晏春花道：“小师父今日午后，可去求取那玉虚道长，教与你禁术之法，他人修行成功，莫忘小女子此次点播之恩。”晏龙道：“自然如此。”晏春花又道：“我本还有一物，要你转给道长，只是一番思想，却又改变主意，莫如不给也罢，此事乃是个秘密，你切莫与道长提起可好？”晏龙道：“但听女施主吩咐。”
　　这日午后，用过膳点，晏龙就挑了个空，去寻玉虚道长，道：“弟子几番思量，闻知师父善修禁忌之术，有大无量之功，万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此道法罢，弟子永不忘恩！”道长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出口相求，自当如你所愿，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禁术也。”晏龙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听玉虚道长口授。
　　晏龙心灵福至，果真是个修习禁术的好人物，诸般口诀手印，符咒录语，玉虚道长只说得一次，他已然牢记于心。道长也心喜，思忖此子果真是个好玉材，日后只怕修为还甚于自己也未可知。
　　自此晏龙开始修行，他那师兄清风，也曾数次里询问他可有什么打算，晏龙只装聋作哑，一概不答，只说是听从师父安排。几番刺探不得结果，清风也自淡了心思，从此不再询问了。晏龙日间照旧维持，诸多清风安排的杂事粗活，一概妥妥帖帖完成，不偷半分闲散，只在子前午后，趁着众人休息，自己默默调息，不与人知。
　　如此过了三年，这一日，玉虚道长忽寻了晏龙，道“你这一向修的道行如何来？”晏龙道：“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矣。”其实晏龙已然九岁，身量较寻常童子略高，眉目之间，也约略看出些清秀之气。
　　玉虚道长道：“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晏龙听说，皱眉思索良久，道：“何谓三灾利害？”道长道：“此乃修习禁术之人必涉之险，皆因禁术乃是非常之道，其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术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十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可再增十年，躲不过就此绝命；再十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半生苦行，俱化为虚幻；再十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设若躲过这第三灾，便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成为我禁术门下第一人也。”
　　晏龙闻说，心自神往之际，也不禁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万望师父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玉虚道长道：“此节最为不易，道爷至今也还无解。”晏龙道：“那要如何是好？”玉虚道长道：“你尚有七年之期，倒不必太过担忧，如今道爷却有一难，不知过得过不得，设若道爷今日一难过得，日后自当助你度这三灾，道爷若是不行，自然也护你不成了。”晏龙道：“师父有何难，说与弟子知道，弟子自当尽力，护卫师父周全。”
　　玉虚道长瞥了晏龙，道：“此事非同小可，容道爷再思量几日，落定了主意，再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