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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玲珑骰子安红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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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月一直守在菱悦身边,天快黑的时候,红缃端了药来。
红缃将墨月拉出屋子,面色凝重道:“她熬不了多久了,给她个痛快吧。”
墨月望向红缃,冷冷道:“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的。”
墨月转身要进屋,身后红缃痛声道:“你以为只有你痛心吗?看见菱悦这个样子,我们谁不是悲痛不已,别以为自由你一个人为她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可现在她是生不如死!她的痛苦你不能代替!”
墨月停在门口,愣了一会,道:“我只想她活着,活着就好。”说完转身进屋了。
红缃也忍不住掩面低泣着出了院子。
墨月刚在菱悦身边坐下,拿着帕子仔细地为菱悦擦拭着身体。
“墨月。我要喝水。”菱悦突然醒过来,眼睛又恢复以往的生动。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个柔弱的笑脸来。
墨月见她有了生机,心里又是惊又是喜,便给她端来水。墨月小心翼翼地扶起菱悦的头,喂她喝水。
“墨月。”菱悦望着她,唤她。
“我在。”墨月坐在床前,握着菱悦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菱悦笑着看着她,那笑很浅,但对于墨月来说已经足够了。墨月没有注意到菱悦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菱悦反握住墨月的手,力量很弱,盯着屋顶道:“记得我才来别院的时候,红缃她们都不搭理我。我的功课跟不上,老被燕姑姑责罚不准吃晚饭。”
菱悦的声音很柔,但却是十分笃定。这让墨月放下心来,静静地听她继续说。
“墨月你总是冷冰冰的,公子对你也不一般。可是每次我挨罚,你总会偷偷地给我留东西。受伤的时候,你会悄悄地将药放在我房间里。在冰冷的冬夜里,别人都睡下时,我还在练剑。我其实看见你了,你躲在角落里。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你在,便格外认真。”菱悦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出以往的天真,嘴角一直带着笑,“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
菱悦转过头来望着墨月,眼泪已经在脸上横流,但笑容却没有消失。
“我去年生日的时候,你还为我放了河灯。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河灯。以后都看不到了。”菱悦的话中满是遗憾,让墨月觉得不安。
“菱悦。”墨月突然反应过来,狠手抓住菱悦的下颚。“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菱悦脸上还是浅浅的笑,柔弱地像是雨中快凋零的花朵。她说:“没用的。这是慢性毒,我已经服用一段时间了。”
墨月想起菱悦一直佩戴在颈上的一个莲花挂饰,便拉开菱悦的衣领去找。那银质的莲花落入墨月的眼里,亦是深黑。
菱悦的气息开始变弱,嘴角开始渗出血色来,道:“我遗憾没能早点遇到你,那时我还不是菱悦,还没有进残月阁,还不是杀手。”
“菱悦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月你到底干什么了?是谁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墨月几乎是嘶吼着问她。
菱悦的意识开始涣散,嘴里不断地说:“我不怪他,我不怪他……”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整个屋子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屋外风吹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将我一把火烧点,哪天吹北风的时候就找一处高地,将我的骨灰撒了。”菱悦,她早就料到了结局,早就做好了打算。
那是一个有风的日子,但天边还是有暖暖的阳光。别院里的莲花开得最盛的时候,远远就闻到清香。一切一切,亦如初见。
如菱悦所愿,将骨灰在北风天挥洒,北方是菱悦的故乡。
依旧是明月清风茶,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扰乱他的心绪。
“你到底让菱悦去刺杀谁?”墨月心里有些担心,她没有忘记他不久前莫名其妙的问话。
“苏鄞睿。”公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苏鄞睿?”墨月知道甚是惊讶,“二十个人一起去,只有她一个人落在苏鄞睿手中。”
“小墨。”他回过身来,不杂任何情绪道:“我要你嫁给苏墨宸。”
墨月愣在当场,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深渊。
“我要离开残月阁。”墨月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她从来没有想过所有的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是墨月在残月阁的最后一件任务,完成之后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这里。”
那道月光下的白色身影许久没有说话,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他的一个“好”字。他说好,说得那般容易,答应的那么痛快。墨月心想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他居然答应了,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残月阁的,她成了那个另外。
那一刻,亦如六年前答应跟他回来的笃定,墨月道:“六年。我会成为九皇妃,这六年里全心全意地为残月阁做事。六年后,残月阁与我再无瓜葛。”
他背对着月光,白色的面具,墨月连他的眼神都看不清。只听见他说:“好。”
墨月在离开别院前最后一次地来到那片竹林,那是他经常在的地方,一贯的明月清风茶。那个夜晚天空是深沉的墨色,而月亮却是洗净纤尘的明朗。在这片竹林里,他唤她“小墨”,然后告诉她他喜欢她。菱悦的死不是意外,此次朝廷派兵摧毁残月阁迅速准确,残月阁内部早已发现有线人,死去的燕姑姑便是一个。而菱悦,多半是苏鄞睿的人。公子派她去刺杀苏鄞睿,苏鄞睿必定不能放过她,同去的十九人不过是负责在她当场背叛的时候杀她罢了。无论怎样,结果在公子决定让她去杀苏鄞睿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菱悦只能死。
从她踏出别院的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她原本不会去在意这一切,她本就是他培养的杀手,无情无欲。现在,她成不了杀手了,理由再简单不过:她爱上了一个人。
她成了宋君玉,在奉旨赴京的前一天晚上,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宋家小姐已经永远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