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醉》花妆伊人

7、七、山雨欲来风满楼

　　墨月躺下来，双目无目的地盯着床顶。
　　这个夜晚，她觉得有些冷。将身躯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心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我喜欢小墨，小墨喜欢我吗？”他喜欢她，墨月的心中有些东西却隐隐有些萌动，说不清道不明。
　　但更让她不安的是他最后的那句“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小墨会原谅我吗？”，他犯错？就连燕姑姑的死，他也从没觉得那是错。能让他觉得是犯错的事情，会是什么？墨月害怕，她的冷血无情是一种伪装，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而公子的冷血无情是从血液、骨髓里散发出来的。
　　这一夜，睡的不安稳。天微亮的时候才真的睡着了。

　　菱悦被派出执行任务有一个时间了，竹苒带回来的消息让别院所有人的不安稳。她们刺杀的九皇子居然没有死，公子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罪她们。四个月后这个消息才放出来，这让墨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残月阁势力范围广，几乎有人的地方都有一座残月阁。残月阁更像是酒楼，有如花美眷，有深巷美酒，但和其他酒楼不同的是它还卖人命。除此之外，残月阁是江湖人聚集之处，江湖中除了残月阁这样的杀手组织，还有一些单独的杀手，残月阁给江湖中人一个平台，要买凶杀人的人也可以去雇佣这样地杀手。毕竟不是所有来残月阁买凶的人都能有足够的钱。近一两年来，残月阁的势力愈加强大，就连朝廷中人也遭到刺杀，逐渐地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朝廷的统治。墨月等人刺杀九皇子苏墨宸无疑是触犯了朝廷的底线。
　　墨月想起十一皇子苏浩昀，朝廷很明显此次觉得不会再放过残月阁。
　　一个月内，地方多处残月阁被朝廷军队摧毁。这是残月阁建立以来遭到的最大的打击。但公子似乎没有丝毫对抗的意思，依旧是从容淡定。

　　朝廷派了钦差到临江城，那一日，临江城宋府热闹非凡。当今皇上下旨宋家的小姐下嫁九皇子，那宋家的小姐是临江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早在几年前就被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了，但宋家老爷硬是没答应。如今却被一道圣旨逼着嫁给九皇子，在外人看来是从此富贵荣华，但宋家是万万不想自家的宝贵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要是换做一般女子，此时应该是要死要活的。但偏偏这宋家小姐宋君玉没有丝毫反感，临还有人看见她高兴地出入临江城的几大金银铺和锦绣铺为自己办嫁妆。
　　墨月又有了新的任务，这任务是潜入宋府，观察她的言行，并且将她的一言一行牢记在心。宋府因为忙于筹办婚事，人手不够，急于招工，墨月便混了进去。刚巧宋君玉身边一个丫鬟回乡，墨月做丫鬟打扮，梳下额前些许头发做刘海，看上去倒是格外的灵巧可人，便去派去给宋君玉当丫鬟。
　　墨月侍候宋君玉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去注意她的生活习性，就连晚上也不忘了偷窥她，观察她的睡习。她每晚溜出去之前在屋里点了迷香，同屋的人没人会发现异常。
　　有一日，她照常观察宋君玉。窗户打开一道小缝，屋里还有莹莹的烛光亮着。只见那宋家小姐小心翼翼地从一方锦盒里取出一卷画来，瞧着格外认真。美丽无双的脸上泛着红晕，小女儿的心思遮也遮不住。墨月定睛一看那画卷，白衣飘逸，面色秀美，即使是在一方轮椅上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那人不正是苏墨宸吗？原来宋君玉心里思慕九皇子苏墨宸！这也就解释了先前的种种疑问了。她喜欢着苏墨宸，甚至不会在乎他是瘸子。这皇上赐婚倒是令宋君玉如愿了。
　　墨月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屋顶上有响动。只听见簌地一声，一个男子立在她面前。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苏浩昀微笑着道。
　　墨月警惕地看了眼屋内，不知何时宋君玉已经安稳地躺在床榻上，看样子是被点了睡穴。
　　墨月会过身来，也笑着回答道：“十一皇子别来无恙啊。”
　　“我自然是好得很，只是你堂堂残月阁的杀手，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宋府的丫鬟。”苏浩昀依旧笑着，一双美目盯着墨月不放。
　　“堂堂当今十一皇子，什么时候也成了偷香窃玉的梁上君子了？”墨月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疏远还是那么轻易地被发现。这让苏浩昀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苏浩昀让出条道来，墨月从她身边离开。在快要走过时，苏浩昀沉声说道：“离开残月阁。”
　　墨月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眼睛却没看他。
　　“不可能。”夜很静，墨月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苏浩昀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急躁与恼怒，道：“朝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残月阁在劫难逃。”
　　“残月阁在，墨月在。残月阁亡，墨月亡。”墨月的语气是那样地坚定。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苏浩昀一个人在安静地院落里。
　　苏浩昀嘴角勾起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轻声道：“可我好像不想让你死。”

　　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行踪被苏浩昀发现，墨月便借病辞了宋府。管事的人虽然不满，但到底是短工，没有卖身，也不好多说什么。
　　返回别院，向如霜汇报了结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如霜告诉她让她去看看菱悦。
　　菱悦回来了？这一去有近两个多月了，但如霜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向的清冷，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让墨月隐隐不安。
　　当她快步赶到菱悦的别院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那个躺在床上神色呆滞，脸色惨白，瘦的皮包骨，甚至眼睛都凹进眼眶的真的是菱悦？
　　“墨月。”守在菱悦身边的竹苒见到墨月，悲痛不忍地唤了一声。
　　屋子里还有一些人，神色好不到哪里去。墨月走进的一霎那，仔细一看更是一呆。菱悦的手脚腕处都被包扎了，但还是有隐隐的血红渗出来，格外的显目。她的手筋脚筋居然被人挑断了？短短两个月，活蹦乱跳的菱悦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犹如一具死尸。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并不是没有尝过身边的人死过的滋味，这些年来身边死去的姐妹也不是少数。她们自己也是在鬼门关去过数次的人，干这一行免不了会碰上寻仇的，但却是第一次看见被折磨地如此惨的情景，真是不如死去的好。
　　“菱悦，菱悦。”墨月唤了她几声，但菱悦双眼空洞地看着屋顶，毫无反应。
　　“从她回来，她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竹苒说。
　　“没事了，没事了。”墨月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慰着。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滚热的泪啪嗒落在菱悦的手上，菱悦的眸子好像转了一下。“听话，闭上眼睛睡一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在你的身边。”
　　墨月不断地安慰着菱悦，意外地她好像有了意思，眸子转过来看着墨月。
　　墨月带着泪扯出一个浅浅的笑脸来，继续温柔地说：“菱悦，听话。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
　　菱悦好像听懂了，又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缓缓地闭上眼睛。
　　屋里的其他人被竹苒遣着散去了，屋里只剩下墨月菱悦二人。
　　墨月看着她的伤，对着睡去的菱悦轻轻地问：“菱悦，到底发生了什么？”
　　菱悦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墨月没来得及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