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旗木颖

9、挑明

　　要杀一个人很容易，要报复一个人就要让他彻底地痛，这和医理一样，需要对症下药。起初顾惜朝倒不一定要报仇，只是这柴绍昌一次又一次挑衅顾惜朝的底线，更何况姨娘是这般的恨他。
　　“少商，你们……”息红泪从来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女人，比她容貌更吸引人的便是她的睿智，自从前来寻戚少商开始，她便隐隐约约察觉了，她需要的，只是戚少商亲口对她说。
　　戚少商有些抱歉，但是更多的是该死的笑，他伸手揽住顾惜朝的肩，用一种很是欠揍的语调说：“我情人。”息红泪眉间轻挑，戚少商果然欠揍。比息红泪更快的是顾惜朝，想也没想手肘便狠狠地揍向戚少商小腹处，带着内力。穆鸠平刚一到院内，便看见戚少商和顾惜朝的舞剑，老实说，该死的美好。息大美人站在院内，一副看见戚少商被修理，很高兴的模样。息红泪并不是全然没有伤感，毕竟是爱了、怨了这么久的男人，只是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的洒脱，她从来都不是深闺中的小女人。
　　“如果不是那些前尘过往让我太恨顾惜朝，可轮不到你。”息红泪笑得绝色，对戚少商如是说，戚少商本不懂，顾惜朝却略微惊讶地抬头，末了和息红泪相视一笑，戚少商这才懂了，懂了不代表服气，他戚少商当真就比顾惜朝差了这么多？
　　“我知你从来不简单，但是我还是小看你了。”顾惜朝轻笑，“你说得对，戚少商这头猪的确配不上你。”被骂了的戚少商无奈，这两人真是生得罪孽，羡煞了旁人也就算了，关键是他戚少商还一个都得罪不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翌日便是中秋节了，约他们来到柴家却多日不见人影的柴望约他们共度这中秋之夜，却被戚少商辞了，傻子也看得出这柴望对他家惜朝不怀好意，旁人也就罢了，偏这柴望还比自己有才，不得不防。时隔十余载相逢的“母子”二人自然是要一起度过这团圆夜的。中秋节当日，戚少商一行四人走在街道上，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好不热闹。西湖畔，或嬉笑着、或羞涩着结伴而过的女子们为这月色添了些色彩。孩子们就想撒脱了缰绳的马儿般奔跑着、玩闹着。
　　别说穆鸠平了，就是戚少商都有些看呆了。西湖畔，站着的是两个仙子般的人。男子一袭青衣，身子单薄但脊背挺拔，负手而立，黑稠柔顺的卷发随着微风轻微飘散；女子身着白衫，身姿婀娜且姿态亭亭，微微侧首，绝色秀丽的笑颜伴着水波若隐若现。这景，如诗，亦如画。诗是烟月灿烂的诗，画是水墨江南的画。不仅穆鸠平、戚少商，凡过路之人皆留守驻足，甚至有人忘了呼吸，怕的就是惊扰了这一刻的美丽。
　　息红泪不禁莞尔，这顾惜朝当真会选地方，广陵竹苑规模不小，关键还建在西湖畔，登上这楼阁之中，便能观这平湖秋月，真是一派风雅。如若能租上一条小舟，在这中秋之夜，游湖赏月，更是人生之一幸事。夕阳将西湖染上了红霞的色泽，像是少女面颊上的一抹羞涩，各家各户陆续点燃了彩灯，湖畔有了准备开始放河灯的人们，孩童在卖风车的小摊面前恋恋不舍，难得出一次深闺的少女含羞带臊地偷觑身旁玉树临风的美君郎，儒雅的书生带楞地暗瞄迎面绢扇遮面的俏佳人……
　　息红泪想去泛舟，穆鸠平自然大力地暗示、明示戚少商跟着，顾惜朝却不是很想去，戚少商自然不愿意动，穆鸠平气结，这大当家怎么这么不会把握机会啊！自然不能只让息红泪和乐舒两个女子去泛舟，所以穆鸠平就做了这护花使者，阁楼上，便只剩下戚少商和顾惜朝，本来就厚颜的戚少商这下更是得寸进尺，直接将顾惜朝揽进怀中，难得的是顾惜朝竟也不挣扎，任由着他抱，这真真乐坏了戚少商。戚少商从怀中掏出那日的鎏金发簪，自他醒来，顾惜朝虽然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他却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将发簪交给顾惜朝，今日这气氛再适合不过了。
　　戚少商为顾惜朝插上发簪，这发簪似乎就是为顾惜朝而生的，再适合不过。顾惜朝靠在戚少商的身上，他们身旁的桌面上摆的是顾惜朝亲自烘烤的月团，表皮松软濡糯，入口的馅儿甜而不腻。这一刻，如是美好。顾惜朝略微惊喜地抬头，散开的烟花燃烧了它生命最绚烂、最为璀璨的一刻，烟花不断地散、不断地碎，一明一灭间诠释了最烂漫的光芒。烟花、彩灯、明月，照耀了广陵竹苑的阁楼，这碎光下的顾惜朝美得惊人，“惜朝。”戚少商轻唤，他迷恋这一刻的顾惜朝，他不知为何唤他，但他就是想要唤他的名。顾惜朝侧头，弯起了唇角。他知了，他唤他，因为他想吻他，戚少商俯首，唇附上顾惜朝的薄唇。顾惜朝略微吃了一惊，不多时却喜欢上了这触感。戚少商的吻很温柔，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顾惜朝的上下唇，顾惜朝有些迷惘，唇被轻启，戚少商的舌头舔过他的唇、轻触他的舌，然后他细细地舔舐他的齿龈，顾惜朝被吻得有了些习惯，戚少商便开始吮吸他的唇，然后是他的舌，最后戚少商用牙齿轻触顾惜朝的唇，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掠夺他的唇齿。顾惜朝显然没学过龟息之法，戚少商一直到他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放开他的唇。戚少商看着顾惜朝有些迷离的眼，手掌附上顾惜朝的面颊，再轻啄他的唇，然后将他抱在怀中。顾惜朝像是很劳累了一般被戚少商抱在身上，他将头枕在戚少商的肩上，和他一起看明月、看烟火。戚少商很享受这一刻，他附在顾惜朝耳畔说：“惜朝，我想要你。”顾惜朝抬眼望向他，眉头皱了皱，他不明白戚少商在说什么，要他？要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