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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他们戏剧社是这次艺术节的主角之一,近二十个节目,只有两个是跟戏曲搭边的,其中一个还是跟动漫社合作,在cosplay中上演一段符合人物形象的花鼓戏——没错,cos的是《盗墓笔记》里的解语花。

      剩下这个纯粹戏曲的节目,叫做《长生殿》。裴洛丹饰演的,便是那倾国祸水杨玉环。

      他的节目定在下午四点,现在才上午十一点,的确不急。下午四点恰好是吃货们填饱肚子的时段,大家都没心思看戏。裴洛丹自己也心知肚明:戏曲在当代属于边缘剧种,学校把戏曲节目放到吃饭时间,是种冷落。

      不过,他倒没觉得不公平,能上就不错了,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舞台变成杨玉环、唐玄宗的盛世唐朝。其它的,与他无关。

      裴洛丹的手指划过化妆镜,镜中的自己化妆化到一半,半边脸是温婉妖娆的杨玉环,半边脸是不施粉黛的裴洛丹,明明是看过无数遍的妆容,却令他无端觉得怪异。

      也许,是累了。

      裴洛丹把身体放松在椅子里,这样的话,演出过后休息一阵就好。

      门边的喧闹突然停止了。

      裴洛丹一旦进入休眠模式,就很少在意外界的变化,连周围人齐齐抽气的声音都没发现。

      踏踏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止,一把沉稳的女声响起:“这位同学好兴致。”

      一头丝绸般柔顺的黑发长过腰际,一件一丝不苟的白色工作装,一只尖锐的十字形胸针,一张艳若桃李却透出浓浓禁欲色彩的脸。——这是大部分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一个人。——这是裴洛丹对她的第一印象。

      一个陌生的女人。

      “春困秋乏,人之常情。”裴洛丹摁了摁太阳穴,不知为何,他对这个有着精致脸蛋的女生起不了好感,但还是礼貌相待,“有事吗?”

      “嘶——”
      旁边又是一片抽气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生疯了吗?居然敢这么对待学生会长!

      会长大人斜睨他一眼,嘴角不屑地抿起:“谁给他化妆的?”

      那个给裴洛丹化妆的学姐正躲在人群中,面色绯红,崇拜地看着会长大人,冷不防被偶像点到名,飞快地举手上前:“会长,是我是我!”

      会长颔首示意她看裴洛丹。看到裴洛丹一半浓妆一半素颜的古怪模样,她的兴奋立刻变成了尴尬:“会长……”

      “我们来了,你就可以放下工作?”

      “不,我、我太兴奋……”

      “擅离职守。”

      “会长!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一定改……”

      不苟言笑的会长环视化妆室,被扫视到的每一个人都如芒在背,大气不敢出。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如有千斤重,会长的威严露出冰山一角。

      “工作,”会长戴着白手套的手覆上胸针,“永远是第一的。不管有发生什么,不管来人是谁,都不应该成为你们中断工作的理由。”

      会长的手指节分明,即使戴着手套,也能看出那是双极漂亮的手,可是没有人敢犯花痴草痴,此时的会长,与其说是要求严格的工作狂,不如说是一位白衣战士。

      严谨的态度,严肃的风格,严厉的做派,这才是最好的会长啊!

      无视周围人更上一层楼的崇拜和泪光闪闪,会长大人从人群中间穿过,所经之处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她丢下同来的同伴,径直出门。

      那个被会长抛弃的倒霉蛋兼学生会副会长,满脸无奈地挠挠头发,冲裴洛丹挥了挥手:“小裴裴……诶哟!……本来还想看你化妆的,可惜领导发怒了,我这个做下属的得去劝慰劝慰,□□和精神上一起……那我先走了啊!”

      他大声喊出“小裴裴”的同时被一面镜子砸中了头,裴洛丹咬紧下唇:这个笨蛋,还嫌场面不够乱吗?

      “赶紧走吧,我不认识你!”

      副会长李染没皮没脸一路冒小花地离开了:他家小裴裴好像又害羞了哪~

      而化妆室里的裴洛丹,在李染踏出门去的第一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本很少有人注意的他,在被发现长相好得天怒人怨后,更是引发了女生的尖叫。

      “小裴裴、小裴裴、小裴裴……嗷!不行了不行了,太萌了啊!”
      “裴洛丹你怎么那么好看啊!快快快在我的扇子上签个名,要签三把哦,观赏用、收藏用、实际用……”
      “你好,我是新闻社的XX,能否请你告诉我们你与会长及副会长有什么特殊关系吗?副会长与你似乎很暧昧啊裴洛丹同学……”
      “同学你绝对是受哦!诱受女王受~~”

      面对突然亢奋起来说话都带波浪线的女生,裴洛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勉强笑了笑,就让学姐继续帮自己化妆。

      当然,这一表现被女生们定性为“青涩”,引起了新一轮的疯狂。

      结果,本来肯定冷冷清清的裴洛丹的节目,竟在下午四点这个吃饭高峰期,人气爆棚,硬生生将其它节目比下去一大截。

      今天天空有些昏暗,似乎要下雨了。舞台被装饰成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红绫高挂,中间正坐着本戏的男主角,“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最终葬送了大唐江山的,唐玄宗。

      “昨见宫女杨玉环德行温和,丰姿秀丽,卜兹吉日,册为贵妃。”美髯公唐玄宗老不正经地说了一段词,大意就是:爷昨儿个看见一宫女杨玉环,性格好又长得漂亮,我看上她了,今天就想抱得美人归。

      音乐声起,几个红衣宫女提灯开路,另有两个宫女手持掌扇,顺次端立,少顷,幕后显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白衣垂地,大红长衫,用金丝绘着花团锦簇,头戴金步摇、金雀钗、玉搔头,眉心一点朱砂红,娇容含羞,嘴角噙笑,长袖旋舞,莲步轻移。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据说杨玉环偶然伤了额头,留下一点点伤疤,蕙质兰心的杨贵妃在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红作为掩饰,效果好得出奇,这点“美人红”将杨玉环衬得分外妖娆。

      台下的人都凝了呼吸,杨玉环起了个手势,唱到:“恩波自喜从天降,浴罢妆成驱彩仗——”宫女含笑退去,杨玉环再道:“臣妾杨玉环,愿吾皇万岁万万岁。臣妾寒门陋质充选掖庭,忽闻宠幸之加,不胜陨越之惧。”尾音上扬,端的是娇媚婉转。

      杨玉环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可谓怎么狠怎么来,可偏偏唐玄宗很吃这套,抚须道:“妃子世胄之家,德容兼备,取供内职,甚惬朕心!”

      两人的对话全是拗口的古文,杨玉环说自己出身低微,见识短浅,唐玄宗却赞她德才兼备,容貌昳丽。你来我往,语中饱含爱意,台下的人虽听不明白,但“唐玄宗”“杨玉环”演技高超,光靠眼神动作,就将一对新人的吴侬软语表现的淋漓尽致,引得观众挪不开眼。

      唐玄宗命人摆宴,宫女太监摆上美酒佳肴,左右各一个红台子,便是唐玄宗与杨玉环的位置了。戏曲中往往如此,通过虚拟夸张,几个人代表千军万马,走几步路就是跨过千山万水,而几壶酒水,就能让人想象到古代宴会的奢华。

      节目进入了高/潮部分:小宴/惊/变。

      它还有个更大众化的名字:贵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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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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