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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夏目篇•解 ...


  •   很平常的一个日子里,夏目发现了一件不平常的事。
      在他上学必经的路上,在坝下一个低而远的河边突然出现一个少女。

      少女深绿的头发,淡青的裙子,站在一片三叶草中,似是要与之融为一体,却又让人觉得独立、突兀得很。

      夏目起先没有在意,提了提背包的带子,匆匆向学校赶去。
      昨晚又有妖怪来家里要自己的名字,害他又睡得很晚,不知道能不能在上课前补一会儿觉。
      这么想着,夏目稍稍加快了脚步,没再去注意河边的少女。

      可当夏目在放学后又看到少女时,不禁对她多了几丝好奇。
      她还是在那个河边,只不过不再是站在三叶草中,而是坐到了水边。她一边用脚玩弄着水花,一边拿眼睛打量坝上过往的行人。

      “夏目,你发什么呆呢?蛋糕屋的蛋糕就要卖光了,难得我向你推荐这么好吃的蛋糕……”西村吵吵嚷嚷,夏目好笑的收回视线,心里却起了疑惑:难道西村他们看不到?她是妖怪?

      回了家,夏目本想将这件事告诉猫咪老师,但看到一只抱着酒瓶、醉醺醺的肥猫时,禁不住无奈叹口气,把话咽回了肚子。
      第二天,夏目又在相同的地方看到了少女。
      她依旧坐在河边踢踏着水玩,同时打量过往的行人。
      她的头发和衣服均有些潮湿,不知是水花溅的,还是淋了一夜的露水。

      夏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毫无所觉匆匆赶路的行人,内心里越来越确定河边的少女不是人类。
      只是,他又觉得那少女奇怪得很。

      隔日,再次走过坝上时,夏目下意识向河边望了望。
      河边,三叶草随风掀起一层层绿波,缓缓的流水荡起一个个涟漪。
      那里,没有少女的身影。
      不知为何,夏目轻舒了口气。

      然,下一秒,他又猛然收住前行的脚,呆立在原地。

      前方的坝上,行人匆匆,一深绿头发、淡青裙子的少女拦住一个个行人,恭敬的鞠躬,恭敬的问好,恭敬的询问——她的家在哪里。
      少女满怀希望的询问,行人目不斜视的前行。

      夏目看着,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

      终于,少女停了动作,站在路的中央,疑惑而忧伤的看着与她擦肩而过却看不到她的人们。

      夏目犹自呆愣,西村却抱怨着拉回他的神思,北村面上也现出点点担忧。
      夏目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同两人说笑着一起走到坝上,走向少女所站的路中央。
      夏目本想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可还是忍不住在走近少女时,看了她一眼。
      也许就是这一眼,让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少女转过身,欲提脚,又顿住,静静的打量起他。

      夏目知道,这时候他应该收回视线,装作未看见她一般,毫不在意的从她身边走过。
      可他恍了一下神,这时他才注意到少女的眼睛也是绿色的——碧绿的颜色,很像三叶的草。
      他一个恍神,少女突然冲到他的面前:
      “呐,你是不是看得见我?那你知不知道……”
      夏目一惊,未来得及多想,条件反射般抓起他的两个朋友,匆忙绕过少女走开。
      刚做出这样的反应,夏目就有些懊悔,可他更不想自己的朋友牵扯进妖怪的世界,便也只能拽着他们向前方走去。
      走得远了,夏目回头望了望,只见坝上的少女独立于路的中央,四周行人匆匆,他们虽处在同一个世界,却又仿若不在一个空间。

      “猫咪老师,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妖怪。”夜幕降临,夏目对晚归的肥猫说。
      “NaNi?!”白胖胖的招财猫从窗户跳进屋里,开始对夏目指手划脚,“你又想擅自把名字还给妖怪吗?擅自动我的友人帐,笨蛋……”
      “没有啦,那个妖怪好像不知道友人帐的存在。”夏目心情有点复杂,既高兴有妖怪不知道友人帐,又疑惑那少女为何不知,另一方面,那少女突然出现在河边也让他觉得奇怪。他看了看依旧抱怨的猫咪老师,抓起它的两只前脚,说:“老师,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学校吧?”
      “嗯?”猫咪老师突然止住抱怨,眯着小眼看夏目,“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夏目拍拍猫咪老师的大头,“猫咪老师不是保镖吗?理应履行自己的责任。”
      “别想敷衍我!”猫咪老师不满地挥了挥前爪子,“你又想管妖怪的事吗?烂好人……”
      “哪有,我只是想知道……”

      夏目看向窗外,想起了河边那个总是戏水的少女。
      他不是想要管妖怪的事,只是,他真的很好奇那少女奇奇怪怪的举动。仿佛,她不知道她是一个妖,不知道人们看不见她。

      次日早上,夏目醒来,看看阴沉的天色,一面奇怪着昨晚的天空明明很晴朗,一面找来雨伞放进书包。待要拉上拉链时,他手一顿,又向塔子阿姨要来一把伞。
      带着猫咪老师走上堤坝,远远的,夏目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站在河边。
      她背对着堤坝,不再向这里眺望。
      从她的背影中,夏目不知为何,读出一种倔强。

      忽地,少女转身,看了两眼堤坝上的人,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
      石子飞得很高很远,直直向着堤坝飞来。
      夏目心里一惊,随即暗叹,目光瞥向河边的少女,却见她一脸的诧异,夏目又不由觉得好笑。
      刚要轻笑一声,少女似是发觉了般,视线倏然投了过来。
      夏目心里有些尴尬,硬生生忍住笑,瞥了少女一眼,疾步走过堤坝。

      “猫咪老师,你能看出什么来?”走远了一些,夏目轻声问了问肩上的肥猫。
      “哼。”猫咪老师轻哼了一声,眯着小眼,回头看了看河边的少女,“不过是个不知道自己为何物的小妖怪。”
      “什么意思?”夏目内心又起了另一串疑惑,可又觉得猫咪老师的话,他似乎听懂了。
      “笨蛋!总之,你不要跟她接触太多就行,过不了多久,她就离开了。”猫咪老师没有多说,说了这么一句,便眯起眼,蹲在夏目的肩头打起瞌睡。
      夏目也没甚在意,只回头看了看河边站立的少女。

      她看着他,碧色的眼睛里,藏着期待,透着疑惑。微凉的风吹过,扬起她淡青的裙角,深绿的发丝。
      河边伊人独立,碧水轻风,天却阴沉的可怕。

      夏目不由去想,这样的天,她会不会很冷?
      中午,天空越发的阴沉,夏目禁不住向堤坝的方向望了望,暗自思忖某个衣裙单薄的妖怪会不会冷。
      猫咪老师自到了学校便没了踪影,也只在中午休息时间来向夏目讨吃的。夏目颇感无奈地带着猫咪老师走到无人处,把自己的便当分给它。许是这天气的原因,亦或许其他的什么原因,夏目看着开心享用午餐的肥猫,不由说出内心的担忧。
      猫咪老师眼一眯,抬起头,高傲又略带不屑地说:“妖怪可没有你们人类那么脆弱,只不过是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感觉到冷!”
      “说的也是。”夏目愣了愣,无奈一笑,揉了揉猫咪老师的大头。

      可,纵容知道那少女是妖怪,夏目觉得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担忧、去关心。
      下午放学,夏目撑起伞,带着猫咪老师向堤坝走去。
      远远的,夏目看见一个绿色的影子坐在河边,玩着河里溅起的水花。凉凉的雨丝砸在少女细弱的肩膀上,让人更觉她的柔弱。
      夏目走近,拿伞遮在少女的头上。少女回头间,碧色眼眸里的诧异,让夏目觉得好笑——她玩得到底是有多入神!

      “你这样淋在雨里,会感冒的。”夏目说着,却又在心里笑自己:妖怪应该不会感冒吧,自己真是……
      少女呆呆的望着夏目,没有反应,好似还沉浸在诧异中未回过神来。
      夏目突然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好在猫咪老师吵着要走,他便顺势留下雨伞,离开了河岸。
      少女今日一直呆怔的表情,让夏目弄不明白她的思想。猫咪老师又在数落他是烂好人,对此,夏目只能清淡一笑。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忽视看得见的人,即使她是妖怪。

      翌日,晴空朗日,碧水白云,天气怎一个好字了得。
      然,河岸边,悬于半空的一把淡蓝的伞,却打破了众人眼中的美好。
      他们从坝上而过,惊讶地看着那把凭空而起的雨伞,西村更是瞪着眼惊叫:
      “夏目,北本,快看啊!伞,伞飞起来了!”
      “西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北本无奈叹了一声,看了看蓝伞,又叹,“不过也真奇怪,那伞怎么浮在半空,这里有什么科学依据?”
      哪里有什么科学依据!夏目心说,瞟了瞟伞下欢喜的少女,扯起西村和北本加快了脚步:“不要在意这些事,再不快点儿就要迟到了。”
      “欸?怎么会?明明还早……”

      夏目没有接话,扯着两人走得更快了些。
      少女如水的喊声传进他的耳朵,他生怕身边这两人也听见了少女的喊声。
      夏目知道,自己这番动作必定让少女失望了。
      她站在软软的翠叶上,举着淡蓝的伞,高兴地向坝上张望,无非是要把伞还给他。
      她脸带微笑,碧眼含笑,想必,一定对有人能看到她,有人跟她说话,感到很开心。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却不能过去拿伞,过去跟她说话。
      她只喊了他两声,一声轻快的“夏目——”,一声急促的“夏目,你的伞!”。
      而后,少女便不再喊。

      夏目向前走着,脑中想象的尽是少女黯然失落的神情。
      他在心里轻叹,在心里暗暗决定下午放学后去找少女,跟她解释清楚。
      而当他下午来到河边的时候,河边竟空空落落,没有一人。他有些神伤,他一直自以为少女会在河边,一如前几天那般。
      然,眼睛里所映的景象昭示着一个事实。
      这里只有流水淙淙之声,只有被置于地上的蓝伞,没有少女戏水的声响,没有少女绿色的倩影。

      夏目怔怔在河边站了半晌,随后俯身捡起地上的伞。
      蓝色的伞,白色的伞柄,黑色的诡异画符。
      夏目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难受得紧。
      那画符只有妖怪识得,但他知道那是少女的名字。
      他想,少女一定是听闻了他的事,也知晓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实。

      把伞收进书包,夏目轻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他想,离开了也好,至少,她不再像前两天那样迷茫疑惑,至少,她知道了自己是什么。终归,妖还是要回到妖的世界。
      夏目轻叹着,转身。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欢快如水的声音——
      “夏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夏目篇•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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