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风流我自狂》倾杯索酒

11、第 11 章

　　孟晚窗摸了摸鼻子，几乎笑出花来：“天香不过如此了，只可惜离得太远，闻不真切呢！”说着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特别的气息，他似是曾经闻到过，却又记不清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一个人在黑暗当中，往往耳力和嗅觉会格外敏锐，而这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像羽毛刮搔着心头，忆不起辨不清。

　　灼衣暗恼了一下就自顾自地把玩着桌上精致的酒盏，没再看地上笑得一脸深意的男子，冷淡道：“我只欲寻些好酒，不认得路误入阁下房间，并无他意。”

　　孟晚窗支起身，墨发如泻，沿着衣襟坠到腰际，语气满含委屈：“并无他意？可是卿卿吓晕了在下今夜的客人，这漫漫长夜该怎生打发？”

　　“哼，”灼衣看看榻上，又看看他，低笑道：“我若不在此，你这美人也是晕的，而且阁下单衣散发被定于屏风之后，想来是不必烦恼该如何打发这漫漫长夜的哦！”说着一个酒盏向着孟晚窗的肩上甩了过去，这男人还是定在这当屏风的好！

　　孟晚窗一扭身，酒盏堪堪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锐风扫落他几丝发，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公子息怒，”孟晚窗腰间一沉，仰身反手接住了酒盏，只觉气力震得手心发麻，想是真恼了，立时改了口：“公子孤高绝才，晚窗佩服，不敬之处还望包涵。”说着还起身一揖，神情甚为恭敬。

　　灼衣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出手。孟晚窗整了整衣，眯起眼睛努力在黑暗中看清灼衣的轮廓，却只觉那只幽光隐现的眼在抬手垂眸间璀璨如星。

　　“公子如果看得起在下的私酿，以后尽可来我这掬尘小筑，在下必扫席以待。”孟晚窗缓步行至桌前，将酒盏放回，摸出火折子，作势要吹燃便被灼衣扣住了手腕。

　　“不许燃灯！”

　　孟晚窗感觉搭在腕间的手指冰冷如瓷，几乎没有人体的温度，他反手将温热的掌心贴了上去，轻笑道：“好，我不燃灯。”

　　他此时就站在灼衣身侧，近距离的温言软语多了分亲昵，灼衣甚至能感到孟晚窗呼吸间的热度，伴着桃花香气迎面而来，她皱着眉转脸避了开，只这一分神的功夫，孟晚窗的手指竟有意无意间探上了她的手腕轻轻按动了几下。

　　灼衣眼神一冷，一个挥袖扫了过去已带上三分怒气。

　　孟晚窗似早有准备，一腾身退开两步，但还是被掌风将本就松垂的腰带扫断，一件单衣眼看就要散落。

　　孟晚窗自己还没觉得什么，可灼衣却顾不上再教训他了，只好背过身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客人，阁下未免逾矩了！”

　　孟晚窗敛着衣襟，见灼衣无意再动手，方轻叹一声：“公子勿怪，在下略通黄岐之术，见公子眼生异象，只想查一下脉相，绝无不敬之意！”

　　说着捡起那条断掉的腰带，声音低沉下去：“在下虽是青楼小郎出身，但也不会自甘卑贱，明知公子厌弃于我还心生妄念……”

　　说着一脸悲切地摸索着翻找出一条腰带束衣，看得灼衣一阵头疼，这青楼之人一个个都长袖善舞，这个尤其是，明明无理在先，偏偏还做出一副被欺于暗室的模样。

　　灼衣倒也生不出气了，只一手拿了酒盏来细嗅，残留的酒香倒是意外的好，清醇甘冽却非凡品，隐约间还透着一丝水露的淡澈沁人心脾。

　　“这酒可有名字？”

　　“……花间醉，”孟晚窗理好单衣，晃动间扶起了地上的屏风，“此酒乃十年伴树陈酿，这院子里每一株桃花树栽下的第一年，开放的第一树花盛极之时，采集自然凋落而未着地染尘的桃花，取其蕊封酿于母树下，日月清辉，霜雪雨露，渗润十年方成一坛，这满院的桃树酿成的花间醉也只有三十几坛，前些时日堪堪可拆封，我今日才第一次拿出来待客，便把公子引来了，还真是巧呢！”

　　“十年么……”灼衣心下一怔，确是巧得很，她自己不也似被封酿了十年一般么？

　　脚步声传来，在门口处停了下来。

　　“公子，酒来了。”是刚刚的下仆取了酒回来。

　　“放在门口就好，你退下吧！”不等灼衣开口，孟晚窗便知其不愿见人，径自吩咐下去。

　　“诺！”

　　下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灼衣突然将视线放在了侧厅半掩的窗上，立时起身道：“多谢赐酒，公子看来还有客人，在下告辞！”说罢两步已行至门口。

　　“等等！”孟晚窗语气有一丝急切，“敢问公子名讳？”

　　灼衣推门而出的动作微顿，月光如瀑泻在她暗红的长衫上，侧身而立的轮廓勾勒出一片银晕的光影。

　　“莫衣。”弯下身揽起酒坛，一个纵身踏月就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同一瞬，侧厅从窗口翻进一个大呼小叫的人。

　　“孟晚窗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枉我千辛万苦才把师妹支走赶来解救你，你居然就这么把花间醉送人了！！”来人修眉朗目，一件松垮垮的灰袍穿得不羁，愤愤然的表情也似笑非笑的，他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正在燃灯的孟晚窗，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又被一脚踹开。

　　“坐那把！”孟晚窗一把抢过灼衣刚刚坐过的椅子坐下，就着冷竹余香回忆着什么。脸上早已没了那顾盼间的风流情态，倒显出几分沉静来。

　　灰衣男子一脸痛心疾首：“你……你个没良心的！我一知道师妹又跑来给你添乱就巴巴的跑过来，没酒不说，连把椅子都不让我坐，孟晚窗你太也可恶！”

　　男子嗓门甚高，孟晚窗凉凉的瞟了他一眼，挥袖给榻上的女人点了睡穴，“沈却，你不看好自己的师妹，搅了我春宵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还敢肖想我的花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