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这时人》芊寻

16、Chapter 16

　　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头隐隐作疼有点难受。八点，按照平时休息的时间她还真是起床的够准时的。
　　洗漱完下楼，赵国坤已经醒来在外面运动。阿姨看着她下来马上从厨房端上早餐，赵子扬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放下了报纸。
　　“早，昨晚睡得好不？”
　　梁墨坐在那里摇摇头，“不是很好。”
　　“可能不习惯吧，快吃早餐。爷爷都等了你一会儿了。”

　　她看着餐桌上的两份早餐，想必是赵子扬等她下来才一起用餐的，这份心思就像是以前一样，他总是比她早起，但是怎么样也会等她一起吃完早餐。

　　吃完早餐，梁墨看着他拿起钥匙等她出门，她问了句，“你不用上班？“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绑鞋带，扶了扶站着歪歪斜斜准备倒下的她，“不用。“，没有解释，也不多说什么。

　　他只是想多点陪她，经过昨晚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梁墨不再是以前的她，倒是想回小时候她那种性子，爱闹，活泼，最爱斗嘴皮子但是很善良和体贴。
　　他还是了解她的。

　　赵国坤最爱的是钓鱼，梁墨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主要也是陪他，于是三个人就去了以往的一个郊外鱼塘钓鱼。
　　这里他们以前也来过几次，这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梁墨也还认识，打了声招呼聊了一会儿，不外乎也是惊讶梁墨的回来和说着以前的事情。
　　这里的主人是赵国坤的一个朋友，自然是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拿过椅子坐在树荫底下，赵国坤已经戴上了帽子安静的坐在那里钓鱼。
　　以前他总爱对着他们两个说，钓鱼是静心最好的一个活动，你们能够坐在这里静下心来钓鱼，有了耐心以后对你们只好不坏。

　　那时候赵子扬还真的可以静下心来，反倒她不敢去打扰赵国坤却总是缠着赵子扬，一下子说着这个道着那要他陪她聊天，她拿零食给他尝尝。
　　他一向好脾气的，陪着她玩，又看着她怕她掉下湖里面，所以最后他是钓不到鱼倒是她玩的脏脏的回去。

　　又一次她要爬树，爬了一半坐在一个树杈上正对着他喊，“子扬，你快过来看我爬的多高。“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身子在树上蹲着还真是吓了吓他，那个高度对于身材娇小的她来说一点都不低，真的怕她会一个不稳摔下来，结果她正兴奋的对他招手，脚下的皮鞋一划，她整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幸亏她一个反应快，一手攀住树干凑足了时间让他赶过来。

　　他站在下面张开手打算在她下来的时候抱紧她，一边还要哄她放手，“松手，掉下来我接住你，你小心弄伤你的手。“
　　她低头看着底下的距离还真是吓到了她，一个急着差点哭了出来，带着哭腔问到，“我真的不会摔死吗？“
　　他好笑的保持那个动作，已经做好了准备，“肯定不会，这不是很高而已，乖，快松开手，要不然磨破皮了不能弹琴啊。“

　　一想到不能弹琴她一松手她便往下掉，在倒地的那么瞬间她只感觉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在怀里，一点都不疼，还温热的包裹着她让她觉得安心不害怕，直到听到一闷声，她马上跳起来发现赵子扬的手臂给擦伤了，还好，不重。

　　只是那次以后她便不再爬树。

　　站在木屋外看着这棵树，她还真的想起那一幕以及那刹那间的心动，那是喜欢吧，她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了他，因为他的保护。
　　尤其是那个坚强的臂弯和温暖的怀抱。

　　“那时候你胆子真够大，那么小都敢往那么高爬。“
　　她转过头就看到靠在木屋边的他，他一向如此，似乎从她记忆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一般风淡云轻，似乎什么都无法让他大喜大悲。
　　脸上的那抹笑容曾经出现过在她梦里好多遍，只是她一睁开眼睛便消失得无隐无踪，她走前坐到树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着。

　　“那时候什么都不怕，哪知道会摔下来，我都没摔过又怎么知疼。“
　　不摔过不知疼，但是一旦摔过了知道疼了便不会再重复再来。

　　“那次我比你还疼吧？“，他走过来靠近她，一下子把阳光给遮挡住，她只看到背光下的他温柔的神色下带着一丝决然。

　　她不喜欢这样近距离，想错身拉开距离的时候却被他拦住，她甩了甩手，“那是你要接着我的。“
　　他点了点头，微微的靠近了她一点点看着清除了她此刻的神情，低柔的声调说着，“那时怎么舍得你受伤，墨墨。”

　　如果他那时候看清楚自己内心，不是在她离去以后才懂得那份心思并不在梁曦身上，他一定不会和她走得那么近。
　　他知道她离开也找不到她的那刻起，他的心痛的流血，慌慌张张的让他找不到归属点，回赵家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看着梁曦他越来越无力。
　　他要的，不是她，而是梁墨。

　　她明显的恍惚出神，抓住这点他更没有放过她，“让你伤心我对不起，但我没爱过梁曦。”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梁墨整个人愣在那，只觉得内心复杂交错，冷暖相交，他没爱过她？他至始至终没爱过她。

　　她双眸睁大却不敢眨眼，生怕闭上那刻有眼泪流下来，他微微搂着围绕着她，声音一改清润有点沙哑，“对不起，小墨，我不知道我的模棱两可，我和梁曦的近距离和牵扯不亲会让你如此决然离开。当我知道你离开我的那刻开始我就疯了，我不敢回家，每天都呆在你学校，课室宿舍大门老师办公室我每天呆在那里就等着你能够回来。”

　　他抱紧了梁墨，不让她动弹的说着他的苦，他的悔。只是这些在梁墨听来，都如无声的刀割，一点一点的让她心疼，她痛苦的闭着眼睛无力道，“放开我，子扬。”
　　“不要。”，语气里的决然是赵子扬最固执的，他这下子放开她他就再也没办法说下去。

　　岂料梁墨也不睁，只是仍有他这样抱着，却没停下的说着，“子扬，今天是陪爷爷出来，我不想谈这些，我没去逃避但是不是现在。”，说完用力的睁开了他的手，“不要让爷爷担心。”

　　是的，她知道早晚也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是不是现在，至少，不是今天。
　　她需要清醒的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至少她不能迷迷糊糊的听他说着那么多，他的痛他的苦，他告诉她，那么她的呢？她又怎么一一向他道出？
　　她整整爱了他将近20年。

　　中午在渔场吃完饭了三个人才离开，赵国坤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没说出来，回房前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梁墨的手。
　　“墨丫头也长大，很多事情需要自己费点心去解决，要不然心不宽日子也过的不舒服。”

　　梁墨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简单的应着。

　　“我回去那里拿回我的一点东西，你不用陪我了。”，这句话是她对赵子扬说的。

　　知道她要回去，虽然只是不远处的那间房子，但是那里对于她来说有什么的过去他一清二楚。
　　曾经他也想过要李玉芹和梁曦搬走，他重新给她们准备了一处，但是毕竟李玉芹是嫁过去了梁家，没理由强行要她走。

　　梁曦走到门前，按了按门铃。这房间的钥匙她没带，带着也不会开，彷佛这里不曾是她的家，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是，只有她知道，她对这里又爱又恨。

　　开门是个50多岁的妇女，她看着眼前的梁墨，还算是有礼的问着，“请问这小姐找谁？”
　　梁墨站在门前苦笑着，心里酸涩得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该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梁墨，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我的家，还是该冷漠应都不应直接进去，视她如透明。

　　犹豫的那半会儿，她最后还是平静的开口，想冷漠的直接走进去却无法在他人如此有礼的时候做出相反的态度。

　　“我是梁墨，这……”

　　打算接着说的那刻，门口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此时这个人看着门外的她很惊讶，表情从平静到惊讶转而是欢喜。
　　“小墨，小墨你真的回来了。”，他拉开了那个妇女，自己走快两步出来拉着她的手进屋。

　　梁家和赵家一样，佣人其实不多，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只是李玉芹和梁曦住进了以后，佣人才多了那么两三个专门负责照顾她们两母女的。

　　此时偌大的屋里6，7个人都停在那里看着老管家身边的梁墨，眼里都是好奇，以前的佣人看是梁墨都笑脸相迎，说着，“这是大小姐，梁墨。”

　　大小姐？

　　随着一声大小姐，梁墨站在那里一下子觉得不是得到这些虚有的欢喜，倒是尴尬的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实在不适合她，以前不会如此，现在更不会。

　　她这次回来只是想拿回一些东西，当初走的那么仓促她只带走那些照片。这里毕竟有着她太多太多的回忆，最美好的，最难过的。

　　她和老管家走到自己以前的房间，看着管家还特意落了锁，听着他说。
　　“小姐，你房间我每天都帮打扫的，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帮你放起来了。”

　　李玉芹是怎么样的人清楚，如果没有老管家帮着自己整理房间估计这里早就变成了杂物房或者她房间早被清空。
　　这份感激她一下子还不知道怎么还。

　　老管家跟梁墨交待了几句便离开让她独自一人待一会儿，这里不如赵家那个房间还特意为自己留着，总体的摆设没变但是很多细小的挂饰和照片都在门边的那个角落的袋子里面。

　　打开里面都是她儿时的娃娃，小女生的礼物摆设还有长大了一些纪念性的事物。底下还有一捆绑好的东西，显然，这些都是她的信，明信片等等。
　　这些东西能够保留着也算是出乎她意料的。她扫了一眼这个房间便不再做停留，直接拿下这袋东西就离开。

　　老管家看着梁墨拿着袋东西下来，便走上去，“小姐，你……”
　　梁墨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号码给他，“成叔，这是我电话，随时和我联系，还有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
　　“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先生和夫人他们……”
　　她轻轻抱了抱这个忠诚的管家，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友好的叔叔，笑道，“随时去M市看我，我无任欢迎。”

　　她刚回到赵家，梁家的后院就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驰。
　　众人一见来人便立马出来迎接。

　　她坐在房间打开了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如珍宝似的拿出来仔细抹干净，看着。
　　尤其那些信，变黄的信纸和化开了的笔墨有点模糊的字体却还能看出个原来。昔日的种种配上了信里的字句一点一滴的在脑中划开，从单独的人，景，到人景结合加上了话语，神情，动作姿态，便是一部最具有真实的动态画面。

　　赵子扬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背靠着桌椅坐在地面上，周围的东西稍乱，每一样看着都很熟悉，左边是小挂饰摆设，右边是一些本子和一些信纸。
　　他认出里面有几张是他当初在国外专门挑选的。

　　她在抬头的那么一瞬间，彷佛人还没从过去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嘴角带有的那抹笑容天真无邪，纯粹干净，一如当年的她在自己身边说着，“子扬，子扬，你看……”

　　皎洁黑黝的眸子散发出来的眸光使周围的阳光都暗淡，这样的她，很熟悉。

　　只是下一秒，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嘴角边的笑容已经淡了下来，眸子中的神采也让人看不出所以。
　　“我回去拿了点东西，不介意我放在这里吧？“
　　赵子扬走过去也学着她坐在她对面，翻着这些小杂件，“放什么都可以。这里是你房间，墨墨。“
　　对于这个称呼，一开始她很不习惯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现在她也不在乎那么多，虽然还有点心动是她可以忽略的。

　　细小的房间里面，昔日的儿时最好的同伴，青梅竹马此时在午后坐在一起，翻阅着那些共同拥有过的或者只属于她的杂件，每一样东西总有着一些回忆，也许是两个人共同的，也许只是她一个人独有的。
　　偶尔抬起头看到的是她微微的斜着头，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淡而静，就如他以为她本是如此的那样。

　　翻过的照片，独照的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合照。
　　照片里面的主人终究还是长大了，男孩背着女孩，女孩绕着男孩的手，女孩儿乖巧的坐在骑车后面偶尔逗逗男孩……
　　而此时，长大后的他们，尤其是过了这三年，更是陌生了。

　　中间不过是这些小杂件，但是真正隔开了却是他看不清的距离，不是他抬手就能抓住。

　　正当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却突然有了另外一把柔美的嗓音。
　　听着，赵子扬转头，梁墨抬头，齐齐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