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原罪之九(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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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年的眼镜被夕阳的光辉映得金黄。
【2】
伊克莱现在要做一件她很久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翻墙。
刚刚随便找了个算得上是十分蹩脚的借口翘掉了罚站，她可不想把大好光阴浪费在看迹部景吾VS情敌上。
之前和春日和渝路过冰帝食堂的时候，春日有告诉她食堂后面的墙是冰帝BBS上公认最好爬的。
当时春日还想传授她几招爬墙技术，但是出于保持自己淑女形象的顾虑，她毅然决然的拒绝掉了。
现在好了……
她望着这堵公认的最好爬的墙，突然觉得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恨。
不过每个人小时候都喜欢乱爬什么的，就算她出生名门，但小孩子的心性让她还是爬了不少园艺师刚刚扎好的篱笆。
虽然说那根本就不算墙。
她唯一真正爬过墙的经历……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
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伊克莱退后了好几步，准备发动冲击。
她发力冲上了墙壁，再狠狠地越过墙外种的观赏花。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Bien mal……”（好疼）她急忙伸手揉了揉可能已经撞得不成样子的屁股。
「不过也算是出来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有几分志得意满。
还没等她骄傲几分钟呢，一个巨大的黑影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来自遥远的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呃？”伊克莱只能勉强发出单音节。
「这这这个人……是电影院里那个坐姿端正的老男人啊啊啊啊！他是来冰帝接孩子的吗？」
「诶诶！等等！这身衣服……好像刚刚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年也是穿这个的！对对对！屎黄色的校服！」
「可是好奇怪啊……拥有这种脸的人不应该是已经工作了人的才会有的吗……」
伊克莱马上打断自己的思绪，真是太糟糕了！怎么能随便脑部猜测别人是留级大户呢？！
当下还是别和陌生人纠缠不清的好，何况她现在还有要事在身。
“同学你要找人是吗？左转十米再直走那里才是冰帝的大门哟这里是后门放学才开的同学祝你冰帝之旅愉快同学你好同学再见！”
……然后真田弦一郎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这个说话强调有些怪怪的少女一下子仿佛博尔特附身如脱缰的野狗一般飞奔出去……
日本的警察如果在非休息日的时间里看见有学生在街上闲逛是会去盘问的。
这是迹部景吾那天突然搭她到海边的时候告诉她的。
伊克莱心中突然对迹部景吾产生了敬意，真是料事如神。
于是她随便到街上买了件裙子，放下扎得高高的马尾，买了双高跟鞋换上，就俨然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女生的样子。
就近找了个地铁站，打算再到樱都剧院里去一趟。
昨晚她和服部平次约好在她下午放学的时候在樱都剧院里汇合，她迫切的想把自己想的一切告诉服部。
日本的地下铁行业十分发达，和巴黎有得一拼，尽管伊克莱没达过几次地铁。
看着那如同大富翁地图一般的地铁线路图，她有些SHOCK。
好不容易找到了到樱都剧院的车次，发现已经到站，赶紧买了票上车
由于还是上班上学时间，因此车厢里没什么人，空旷得有些冷清。
闲的无聊的时候，索性拿了份车上准备的报纸起来看。
这份大概已经经过很多人的手了，边缘已经卷起，还有些地方破损掉了，甚至还可以看见有几滴沙拉酱滴在上面。
但是伊克莱没有计较这些，她要看的是内容，又不是别的什么。
【著名演奏家无端喋血 警方无能至今未破案】
黑体大字醒目地码在第一版，旁边附了几张已经处理过的现场照片和叶千寻生前演奏会盛况的照片。
整篇报道大意就是缅怀无端被杀的优秀演奏家和痛斥日本警方近年来无能的表现。
几张现场的图片虽然已经把地上的血，墙上的血都做了马赛克处理，但是还是十分具有直观的冲击性。
伊克莱的手心开始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那份报纸被她攥得紧紧的，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边缘这下子更是像上了年纪的人的皮肤一般。
其实说起来，她和叶千寻的关系真的算不上特别亲密，最多算是半个知己罢了。
但是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叶千寻过世的这件事情上表现得那么激烈。这也难怪迹部景吾会有些反常地带她到海边去醒醒脑。
在某些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迹部景吾思考问题真的比她要来的缜密的多，想来迹部景吾是一早就料到了自己会逃课出来找线索吧？
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告知大家樱都剧院已到。
伊克莱急急忙忙放好报纸下了车，由于这个时候地铁站里的人不多，她很快走出了地铁站。
一下子蜂拥而至的阳光让她微微的不适，眯了眯眼打算适应一下。
她来的路上就约好了服部平次，她觉得现在的疑点太多，光凭自己是完全不能梳理好的。
“伊克莱！”怪怪的发音从她的左边传来。
“这边这边！”
服部平次一阵小跑，脚步有些紊乱。
伊克莱有些歉疚：“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服部平次摆了摆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管怎么样，先和我去樱都剧院！”
一路上服部平次走得特别的快，让伊克莱险些跟不上。
“服部，你发现了什么吗？”
伊克莱因为走得有点快，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还不能确定……总之，我在樱都剧院约了人。现在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想，需要他来帮我验证。”
【3】
表参道上的樱都剧院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就算是和当下依旧绽放着的樱花相比也毫不逊色。
而此时樱都剧院的接待室里正坐着一个少年。
他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颇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样子。
他在手提电脑上来来回回地打字，键盘发出的声音在这间有些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显示屏的光打在他的眼睛上，让人一下子看不出他的神色。
未几，少年终于合上了电脑。
手边的咖啡的温度正适合，苦涩的香气缥缈氤氲。
少年只是用手指在咖啡杯壁上来回划动，时而敲打，指尖和瓷杯发出细微的声音，轻快而瓷实。
有些神情轻松的他，此刻反而像是在端详着一件艺术品。
不过有些违和的是他的眼睛里不时闪过一丝精光，几分算计几分玩味。
“扣扣。”
敲门声透过厚厚的门板传来。
“请进。”
推门而进的正是气喘吁吁的服部平次。
以及一头雾水的伊克莱。
“抱歉，我们迟到了！”服部平次对着少年微微弯腰。
要知道在日本，对平辈的人鞠躬是不适合的，除非是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亦或是那个人的身份显贵。关于这一点，连作为外国人的伊克莱都知道。
“没关系。”少年清雅的声音传来，他指了指时钟：“是我早到了，不是你们迟到了。”
“坐吧，还有……你要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少年没有和他们客套，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而是直接切入主题，这让伊克莱有些吃惊。毕竟眼前的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涵养很深，不像是会省掉客套的人。
“你昨晚上要我查的这个男人。”少年将电脑打开，转向服部平次和伊克莱这边：“佐藤一对吧？”
“嗯，是的。”手提电脑屏幕上的光散射出来使得空气中的尘埃一下子就显得格外明显。
少年修长的手指点着屏幕上关于医院记录的一栏。
“他有吸毒史，被强制戒毒过。这一点，我们医院是为病人保密的，连政府都查不出。”
“一开始她没有钱支付高昂的费用，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像是一夜暴富一般，不仅支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还花钱住进了医院里最好的病房。”
“时间就在一年以前。”
一般强制戒毒的人都会选择留在国内，更何况巴黎有着比日本要人性化很多的强制戒毒手段，千里迢迢就为了回国戒个毒，真的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而且，除了赌博、炒股票、抢银行、继承遗产以外，有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连治疗费用都交不起的人能够一下子住进最好的病房呢？
“而且，还有最让人怀疑的一点……”少年推了推眼镜。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静脉注射留下的伤口。”
伊克莱突然接过话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你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没有伤口？！”不仅仅是服部平次，就连那位少年也喊了出来。
伊克莱有些窘，她讪讪地笑：“啊……以前寻有告诉过我佐藤是他的学生中皮肤最好的……所以我就推断出来……”
少年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回回，然后将手提电脑又推回两人眼前。
他点了点屏幕上那个只穿着一条泳裤的男子：“这是佐藤一半年前在巴厘岛的留影，注意他的脸。”
“他有一颗泪痣”
少年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漾出几个灰色的光影。
“在左边。”
【4】
落地窗上的窗格子将夕阳的余晖割成一片一片的，应在接待室的白色地毯上，像一块被烘烤得金黄的面包。
中国有句话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其实夕阳的美，也正因为它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点，让人才会对那短暂而美好的时刻扼腕。
这个季节的樱花已经快走到了最后，像是现在正展现着无限风姿的夕阳一般。它们也好像知道自己垂危了一般，这几天来表参道上的樱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像是给地面扑了一层淡粉色的绒布。但可惜总被人无情碾过，最后只剩下灰暗晦涩的渣滓。
站在落地窗前的少年背对着服部和伊克莱，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寂寞。
少年的影子落在伊克莱身上，帮她挡去了过于明艳的夕阳。
一室寂静，但并非是无话可说带来的结果。
伊克莱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自己的思绪，她感到这一室的寂静真是让人渗得慌。于是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服平次重复着那一句话。
“是的，右边。绝对是右边。”
“我不敢确定……因为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当时我整个人都……”
“但是我好像看到……是在左边……”
“你再好好想想！这……太难以置信了！”服部平次有些头疼地往后仰去，他是个没有什么具体的信仰，连青梅竹马的和叶塞给他的护身符他都有些将信将疑的。
可是这一次……
他盯着伊克莱的双眼，似乎想从她那双湛蓝的眼睛看出些什么。
他总觉得——
有些东西不太对。
【5】
服部平次掰着手指，像是在算着什么。
未几，只见他拉开椅子向外走去。
他拧动门把手：“抱歉，伊克莱，凤同学，我有些东西想到前台去咨询一下，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然后就只听到门被轻轻打开，轻轻合上的声音。
只剩下两个陌生人的接待室，显得与医院里的停尸间没有两样。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
伊克莱突然感觉肩上多了个什么，眉头紧锁的她一下子吓了一大跳，连椅子都被她有些剧烈的动作弄出了尖锐的声响。
“啊……抱歉！”她只得有些尴尬地想那个少年道歉。
桌子上突然多了杯咖啡。“诺。”少年指了指那杯咖啡：“房间里只剩下刚刚服务员磨好的咖啡粉了，我不好意思打断你的沉思，就擅自给你泡了杯。”
伊克莱望着那杯咖啡，她突然想起了——在巴黎的时候，每当自己在构思设计的时候，她的哥哥总会悄悄地进来，然后在她手边放一杯咖啡。
等到苦涩的香气袭来的时候，她回头，就只能看见哥哥的衣角消失在门背后。
她捧起咖啡，温暖着她的手。
她突然有点想哭，想回家了。
毕竟她只有15岁，再怎么成熟都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谢谢。”她抿了一口咖啡。
苦涩而醇厚的咖啡在她的口中流转。
“很好喝。”她向少年扬起笑脸。
“对了。”她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一直没有问你的名字。”
“凤镜夜。”
少年的眼镜被夕阳的光辉映得金黄。
“我叫凤镜夜，樱兰高校国中三年级。”
他在等她伸手。
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看到了少女柔美的脸和湛蓝的不可思议的眼。
“伊克莱•托内鲁。圣罗贝利亚女子学院国中三年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原罪之九(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