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ernal Chaos（永远的混沌）·～》凰_Xiner

2、2.错位

　　奥路埃尔跟随着眼前模糊不明的身影而去……黑白的森林从身边消失，渐渐消散成一片惨白。
　　伸向奥路埃尔的手近在咫尺。
　　“呼……呼……”奥路埃尔奋力向前奔跑，想要抓住那只手，“他”的手却始终与自己相隔，保持着难以触碰到的距离。
　　奥路埃尔的步伐由急到缓，终于停下不再追寻，而是伫立原地，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
　　“如果不想我接近，就不要吸引我啊！”

　　·奥路埃尔视角-

　　我可以感觉到，手掌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温暖，那是不属于我的体温，还有冰冷的、刺骨的、仿佛要将我完全覆盖住的感觉，让我在这之中察觉出一副还拥有温度的身体。
　　当我睁开双眼的瞬间，朱诺城落下了，我的心脏也落下了。
　　“这里不是朱诺！”我脱口而出。
　　“这里是死亡之都尼芙菲姆……”俯身在我面前的男子这么说道，他的手正紧握住我的手，不带丝毫暖意，是我感受到的寒凉之意的来源——那不是“生”的躯体，而是“死”的亡魂。
　　暖意呢？那股暖意来自何处？我正窝在一处角落，四壁灰暗不着色彩，室内空旷别他物，我的眼前只有一个亡魂。
　　“你已经死了，奥路埃尔，尼芙菲姆只有死者存在。”男子又一次说道，对于他的话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是的，我死了，我确实应该死，朱诺的落下是我造成的，我为人们带来了恐惧，为自己带来了死亡，不光身躯死亡，连名誉也一并带向了深渊，因为大贤者伟大的实验在牺牲了数条生命后以失败告终。
　　我的记忆只有这一部分，没有前因，只有后果。“原来人死……意识还是存在的啊……”我苦笑一声，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古怪之处。
　　“我想要你接近我，想要你醒来，那需要你用自己的力量，打破困饶你的梦魇……我一直，都紧紧抓牢着你。”男子一副严肃的表情，很适合他，但并不适合我。
　　“什么？”我忽然有些茫然，接着意识到，他的手确实从未离开过我的手，是他将我从无意识中拉回现实，尽管是我已死亡的现实。
　　“这是对刚才的解释……你突然大叫着什么‘如果不想我接近，就不要吸引我’这样的话，接着不就醒来了吗？睡了一千年，不知道是该说你精神好还是不好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终于发现了古怪之处。我已经死亡，但是支撑我行动的身体却拥有着体温。我这个亡魂占据了一副有着体温的不属于我的身体。
　　“我睡了……一千年？”我发出这样的疑问，比起身体的问题，时间倒更值得人产生怀疑，“我不是死了吗？”
　　“没错，你已经死了，死后的你魂归死亡之都，这是一千年前的事，你既没有拒绝自己已死亡的事实、又没有接受以死者的形态活着的事实，所以你才会独自一人徘徊在那座森林……如今，你已经出来了。”
　　在那边黑白色的森林里的“我”，不是真实的我，仅仅是“我”的身体，我的意识是流动的空气，只能看着他沉默下去，无法拯救自己。
　　“那么告诉我，可以信任你的理由。”
　　“呼……”他吐出一口气，好象很失望，“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问问我的名字呢。”
　　“……”
　　“理由就是，握住你的手的、我的手……”
　　“你那没有温度的手？”
　　“真刻薄的说法……你也可以不相信，只是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后，就由不得你不信了……老实说，我被告知自己死了的时候，可是乖乖的相信了呢……”
　　“然后自己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把自己的内心封闭了一百年？”
　　“什么？！”他吃惊的看着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事。
　　“叫前辈，我大你九百年。”
　　“呵呵，真是可爱的小前辈呢，这副小孩子的模样。”
　　他的手总算放开我了，只不过按行动的曲线来看，手将会落在我的头上，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允许的，当即反手过去将他推开。
　　“那么，就让这个孩子模样的我看看——伊亚·N·古内希洛，你所能展现的能耐！”话罢，我在面前释放出火焰之壁，瞬间将对方弹开。他伫着没有行动，如果他转身就跑的话，我想我会一个火箭术砸向他，如果他还有喘息的机会，就再加一个冰箭术……呃，我想应该够了？倘若我当真睡了一千年，积攒下的魔力可不是那么简单能被化解的。
　　只是，一千年啊……这么漫长的时间我是如何度过的……我的意识竟完全不知道！我甚至还记得朱诺城落下的瞬间，就像是前一刻刚发生的事！是我毁了朱诺城，而且还自我逃避了一千年之久……手掌中蕴涵的炽热感是我所未想过的，这热度烧尽了我的记忆，烧尽了我的悔恨，只留下一股久违的魔力得以释放的温度。

　　·伊亚视角-

　　奥路埃尔在一瞬间发起了攻击，丝毫不带犹豫的、抱着要把我摧毁的想法，用火穿透我的心脏。
　　他是认真的。
　　“我的举动就那么像敌人吗？”我苦笑地说道。
　　“我会让你三招。”
　　眼前的孩子有着和外貌不同的成熟，他的双眼犀利到可以将一切看穿，仿佛物质在他眼里就被分割成了有层次的结构，我那装出来的热情即刻被挥散而去。
　　天使之赐福、天使之怒、神圣之光！！
　　光芒顺从着我指出的方向划出，击打在奥路埃尔身上，他目无所动，藐视一般望着我，“你的程度就只有这一点而已吗？”咒语从他的齿缝间过，火箭的流矢以足够匹敌我反应的速度落下，“霸邪之阵！”铁盘的击打声预示了我的安全。
　　“你支撑的了多久？”继火箭术之后的是冰冻术，在他娴熟的技巧，魔法之间的停息仿佛不存在。
　　“轰鸣大地的瓦砾、陨落天际的碎片、无沉无底的汪洋……”他默念咒语，嘴角微微上扬——倘若是我看到对方一副苦瓜脸被冰封的样子，我只怕也会是这种表情，只不过现在带着苦瓜脸的人是我自己而已——“啊，用你的愤怒换来安眠，泯灭千古之罪罚吧！怒雷强击……！”
　　当我打算接受最后的爆炸声时，只有一片寂静——奥路埃尔一脸茫然，将咒语反复念了几遍，依旧是什么效果也没有。
　　附着在我身上的冰逐渐化开，身体一直这么冷冷热热的十分不舒服——尽管我的身体已没有体温。
　　“沉默术。”抢在冰完全离开融化的瞬间，我的施法成功了，“这么一来就该结束了吧。”
　　“……”他的回答是很切实际的沉默，“是的，结束了。”
　　奥路埃尔·Ｎ·古内希洛，这个名字在家族的实力排行中是第十三，我不会赢过他。被冠以古内希洛为第二姓的成员都是生前十分有成就，死后也十分有能力的人，我会成为这个家族中的一员倒是个笑话了——虽然这么说，确实也有许多连我都不如的人——这么想着，觉得真是太对不起别人了。这也是……古内希洛特有的高傲感吗？
　　“你的魔法怎么了？”本有些期待他会对我评价些什么，但是他看起来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试着问他别的。
　　“啊啊……如你所见，施展魔法失败了。看来是咒语不顺从我了……不，应该说是不顺从我的这副身体。”这么说着，他突然将视线凝住在我的身上，让我有种异样感。“不知道……你的身体，是不是比较好用呢？呵……呵……”
　　“什……什么？”奥路埃尔渐渐靠近我，他每向前一步，我的身体就颤栗一次，他刚才还是一副没有神采的样子，现在却好像因想到什么而兴奋了似的。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容得下一层纱。
　　“哈～哈～你还真是胆小呢，伊亚，我可不是什么会附身的鬼哦……”他停住步伐，突然大笑起来，“不过说起来，就在刚才之前，我的精神可是和□□不相容呢……你知道吗，我这副孩子模样的身体，并不是属于生前的我的身体。”他的大笑是痛苦的笑，是为掩藏不安的笑。
　　“你怎么会知道？死去后来到尼芙菲姆的人……是不存在过去的记忆的。”为了接下话题，我这么问道，尽管我对他并不了解，但至少还是知道死后的魂和生前的身体会有不同的例子存在，而我则保持了自己死时的身躯，可是……刚苏醒的他不会知道。
　　“怎么说呢？那算是……神游吧……我的意识像空气一样，已经游荡在尼芙菲姆千年了……不知道是那时的感觉比较实在，还是现在的感觉比较现实呢？”
　　心中的神经被拨动了。
　　那是一千年的寂寞。
　　他一直就在……但是没人知道。
　　奥路埃尔的双眸覆盖着一层酒红色的纱，他离我的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倘若我的精神游移不定了百年就可以忘掉一切感情，千年的孤独又会造就什么……
　　“呵呵，你当真了？果然是单纯的好孩子呢……”
　　他眼中的纱幕……越来越……深沉。
　　“我过去……可是朱诺的大贤者，这点洞察力我还是有的。”
　　他的声音变得渺茫了。
　　“现在的朱诺，已不知是何样……伊亚？为什么不听我说的话？”
　　他的面庞也逐渐远去……
　　是的，远离了我……直到我什么也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