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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被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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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絮染仰头喝下合卺酒,紧皱着眉,这酒苦苦的,又有点甜甜的。
她轻轻闭眼,怎么还有点晕晕的。
“合卺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严蕴重新倒了一杯酒,递进她手中,双臂相交,叶絮染朦胧间看见了一双眼熟的眸子。
耳边是他的引导,“染染,喝下去。”
喝!谁不喝谁是孬种!
一墙之隔,明迁鹤的身影消失。
“听人新婚夫妻的墙角,也就你能干出来。”
“骂我缺德?”
“我没有哦。”
她也并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随意介入别人的因果自己也不见得会讨到好。
杀人可比救人简单多了,从不介入因果只了结因果。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瞧着,那个后生不像不讲理的。”
招灵镜的真身是一面镜子,镜外人内心是何模样,镜中就是什么模样。
这个后生刚才的爱意都要溢出镜外了。招灵镜自己都忍不住闭上眼不再看。
明迁鹤轻笑,“这是好事不是吗。”
“的确。”
明迁鹤原本打算今日就离开奉韦城,但现在走不了了。
她或许要再次踏上那座岛。
“招灵镜,带你去还梦岛。”去看看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如今是何景象。
“美吗?”
“美。”
岛很美,人也很美。
夜里奉韦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场雨一直下到婚礼的三日后。
叶絮染看着天边有一抹亮色,这雨终于要停了,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严蕴,“你不是说,会让我回家的吗,为什么……”
“嘘。”
严蕴凑近她眼前,示意她悄声说话。
“我们要走,也得偷偷地走,不能让他们发现。”
他的神色认真,叶絮染抿唇重重点头,仿佛两人在商议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哦,不能让母亲的人和严家的人发现了。
严蕴忽而展颜一笑,眼中都是纵容。她还是没变,还是那个岛中天真不谙世事的染染。
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日光还未冲出云层,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个人离开了严家。
他们一路乔装打扮,混出了城,尽管身后并无追兵,但严蕴还是同叶絮染扮了一路的“病重”夫妻。
男的一瘸一拐,女的面色苍白。看着就像随时要倒下似的,旁人唯恐与他们沾上。
他们出了城,在一处空旷地带。
叶絮染开怀大笑。
她很意外,严蕴会陪她做这种事,在她看来这种有损颜面的事他们这些公子哥是不会做的。
唯一有一个人,是前些年一个小哥哥,虽然她从来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他会陪她做一些旁人从来不理解的事。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
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你真好,是个好人。”
“只是好人吗?做你的夫君不行吗?”
叶絮染耳根忽然传来一阵热意,她转过头不再看他,严蕴将她的头掰过面向自己,“怎么不说话?”
叶絮染一个劲儿地往里缩头,“你烦不烦,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
害羞了,严蕴适可而止,不然她真的会不理他的。
“不逗你了,我们快走吧,万一被抓回去下次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
严蕴手边哨声响起,两匹大马从林中跑出。
“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
“我们可是夫妻,我当然知道。”
她骑马是自己教的,怎么会不知道。
“上马,我们回家。”
他说回家,他真的将那里也当成了自己的家。
“嗯,回家。”
马蹄声远去,马背上一大一小的身影也消失在招灵镜视线外。
招灵镜嬉笑,“你有点多余了。”小夫妻感情好着呢。
“你不多余?”
明迁鹤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没有靠近两人,近了会惊动暗处的人,那时不好解释。
这姑娘如今不需要她过多保护,她的目的是还梦岛。
叶柠曾说过,岛中的继承人一定是女子。纵使这个姑娘不是继承人,她也会在族中有一定地位。
无论招赘还是孤身一人,都不会嫁出岛外。
她直觉,还梦岛可能出事了。
招灵镜听着明迁鹤的话语,她千万年没怎么动过的脑子飞速运转,“按你这么说,还梦岛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你是能抵挡千军万马还是能比肩天道神祇?
“走一步看一步。”
天色暗下,严蕴和叶絮染赶路经过一座小镇,住进了客栈,明迁鹤在两人后脚走进客栈。
这条大道往来的人络绎不绝、鱼龙混杂,但镇上的人早已习惯。
就连明迁鹤这种身穿黑袍不知面容,唯有露出的脖颈和手指能判断出是女子的客人,小二也没有过多在意。
来者就是客,管他是哪儿来的客。只要不闹事,就是万事大吉。
明迁鹤坐在窗前,下方街道寂静,天黑了,无人了。
但客栈一楼大堂内还热闹着,她附耳细听,怎么像在闹事?
招灵镜从一堆食物中抬头,“好像有魔族。”
砰!
木门碎裂,一个人倒在明迁鹤脚下。
“啧。”明迁鹤一脚将人踢开。
招灵镜憋住笑,她运气太好,这都能被波及。
不过这个人也挺惨的,二楼都能给他摔上来。
掌柜和小二从柜台后探出头,声音弱弱的,“各位客官,冷静啊冷静,咱有事儿好商量。”
二楼有人打开门聚在楼上看热闹。
客栈内一时嘈杂不堪,说什么的都有。
掌柜的一脸悲切,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别打了,别打了,客官,我这客栈可不便宜啊。”
“无助”得像个孩子。
然而当他看见其中一人周身的魔气,瞪大了双眼,是魔族啊!完了,今天这银子进不了账了。
“她……她是魔族人!”
人群霎时惊叫着散开,明迁鹤倚在二楼栏杆上没有动作。
耳边传来叶絮染的提醒,“姑娘,下方有魔族,你快离开。”
她说完后匆匆走过。
娅翻身站立在二楼,她看见了那个明知有魔族却不跑的黑袍女子。
有趣,这么弱也来凑热闹。
转眼间明迁鹤已经被她掐住脖子,她面上带着笑意,语气玩味,“小公子,你再上前一步,这个姑娘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对付宗门人,这招永远有效。
贺商清手中握剑,眉头紧皱,却不再靠近。
“娅,放了她,你走。”
“再见了小公子。”
娅眨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她捂住手臂赶回魔界,这个宗门弟子的剑好生厉害。
但她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廿已经得手了,不枉她受这一剑。
贺商清往柜台留下一袋银子,足够赔偿客栈的损毁,他抬脚离开。
明迁鹤追到了他身后,“公子,请留步。”
贺商清回头看向明迁鹤,不知道她叫住他想做什么,“姑娘,你有何事?”
“我想问,这个叫娅的魔族人,是什么来头?”
魔族后人她如今一个都不认识。
“我也不清楚,这段时间魔族频繁出现在灵界,此人是最近才露面的。”
且修为不低,他勉强与其打成平手。
话落他忽然想到什么,“姑娘,下次可别随意凑热闹了。”
这人还怪好心的。
她如今是修士的身份,连宗门弟子都会好心提醒她了。
明迁鹤退回客栈,没有回他的话。
贺商清脚步一顿,这人……好没礼貌,算了,不和她计较。
明迁鹤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听刚才那动静,她那个屋子是住不了人了的。
掌柜将银子放好,走到明迁鹤跟前,脸上挂着常年不变的笑容,“姑娘,真是抱歉,我重新为你安排一间上房,你跟我来。”
待明迁鹤走进房内,他还热切地将门关上,捋捋稀疏的胡须,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小二在那头指着地上的人,“掌柜的,这个昏迷的人怎么办啊?”
糟了,将那人忘记了!真是被吓昏了头。
“怎么办!找大夫啊,我是大夫吗?!”
客栈重新归于平静。
“严蕴,我总觉得刚才那个姑娘,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
“谁?”
“那个被魔族挟持的黑袍女子。”
叶絮染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见到她心中忽然一紧。
严蕴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无事,可能是被吓到了产生的错觉。”
叶絮染微微点头,希望是吧。
可是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母亲书房中见到一幅画像,一幅残破的魔族人的画像。
她那时不知那人是谁,母亲说是魔族大将,但母亲也说不出更多关于画中人的。
她撇去脑中杂乱无章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清晨时,叶絮染和严蕴重新踏上了回还梦岛的路上。
明迁鹤依旧默默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处,跟着他们。
“这小姑娘跟你什么缘分,搞得你……哦不,搞得咱俩像做贼似的。”
缘分?姑且算是吧。
就当是为了当年那个女人,为了她在自己伤重时没有落阱下石,为了她温暖的笑容,真诚的信任。
她可是魔啊,当年名声传遍三界人人惧怕而憎恶的魔。
至今她也想不通到底为何那般信任她。
“缘分这个东西,你说得通吗?”
“不知道,我跟你就挺有缘的。”
“闭嘴,你还敢说。”
招灵镜捂住嘴,心虚不敢反驳。
她的目光看向前方,一惊,“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被发现了。
明迁鹤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在握。
严蕴向空中挥手,冲出两人迎面向明迁鹤而去。
“住手!”
叶絮染驾马靠近,“你们退回去。”
两人看向严蕴,明显是等严蕴一声令下。
他示意两人退回,驾马与叶絮染并行,开口的语气肯定,“姑娘,你跟踪我们。”
“并不算完全是,我们目的地相同。”
目的地相同?
两人眼中同样露出充满疑惑的神色。
叶絮染敢肯定,这里除了严家人没人认识她。
“你要去……还梦岛?”
“是。”
“你要求医?”
“是。”
叶絮染更不懂她,既然是求医,不直接到岛外,反而跟在她的身后。
明迁鹤揭下兜帽,露出覆有白绫的面庞。
“你的眼睛……”
明迁鹤依旧谎话真话参半,“叶小姐,我此番就是为了进岛求医,从前听过你的声音,在客栈时我就认出了你。”
她扯扯嘴角,似是苦笑,“我也只对声音这般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