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玻璃罐》白翎慢慢

5、第5章

　　早晨，谢寻一如既往地早起，他窝在床上做作业。

　　经昨天的小插曲，他暂时不打算去陈疏浙的书房了。因为那股尴尬的余韵貌似还没有散去。

　　今天没什么风，雪也小了些。屋外没有温度的阳光照进房间，却莫名让人的心情好了起来。

　　那两张门票被压在床头柜上，是两个小时后的。

　　细想起来，他有许久没出去走走了。年间，父母走亲戚压根不会带他。今年年前年后天气又都不好，加上被送到这里……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快两个月了。

　　晚些，谢寻走出房间，客厅里只有赵妈一个人。

　　他走过去，“阿姨，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赵妈停下手中的吸尘器，抬头看他：“怎么你也不回来吃？”

　　也？那看来陈疏浙中午不在家。

　　谢寻道：“先生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场画展开到挺晚的，他想多看一会儿，但是住在别人家，太晚回好像不太好。

　　“这难说。”赵妈接着又道：“你是不是有事找他？我可以给他打电话的。”

　　说罢，她就把手贴在衣兜上，做出欲拿手机的动作。

　　谢寻赶忙阻止她：“不是的，我随便问问而已。”他只是想如果太晚的话，可以赶在陈疏浙之前回来，仅此而已。

　　见状，赵妈只好作罢，在他出门时说：“出门注意安全，要带把伞。”

　　二十分钟后，市中心。

　　多出来的一张门票，谢寻找了个人作伴。远远的，只见一个人冲这边挥手，那是他的同桌方尧。俩人是初中认识的，一直同校同班到现在，玩的很好，兴趣爱好也差不多。

　　不过性格却截然相反——方尧是个实打实的话唠！

　　果不其然，待走近些，谢寻立刻听对方说：“我跟你说啊，那刘主任不知道发什么疯，寒假第二天就来我家家访了！”

　　他眼睛瞪大，语气里愤愤不平，说话间一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在空气中瞎比划，活像滚热了水的喷气茶壶。

　　说完，还不等谢寻接话，方尧又继续道：“你都不知道！后来我妈就让我去补习了！”话末，他又语气一转，讪讪道：“还好你今天叫我出来了，不然我的牢狱生活就要延续到开学了。”

　　听他说完，谢寻笑道：“游戏也是牢狱生活的一部分，那过起来也不太苦吧？”

　　一到放假，方尧就雷打不动地在群里约人打游戏。特别是过年这几天，熬夜都要熬穿了，第二天起来自然没什么精神。在补习班上课时，他坐在台下跟老师大眼瞪小眼，简直跟鸡同鸭讲没区别。

　　对此，方尧确实没吃到什么学习的苦，倒是享受到了游戏的快乐并更加懂得了它的可贵。

　　听好兄弟这么说，方尧丝毫没有夸大事实被拆穿的尴尬。

　　他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哼哼”两声，“还行吧。”

　　两人递了票进去，方尧也丝毫不怀疑门票的来历。

　　展览厅装修简单，除了刷白的墙上挂着画，就再没有什么装饰了。里边乌泱泱全是人，一眼望不到头，他们讲话小声，让偌大的场地显得安静又热闹。

　　谢寻跟方尧并肩走，尽量不混入人群里。

　　到了正式开始的时间，壁顶中央的波音器传来策展人的声音，是一段简单的开幕致辞。

　　“尊敬的各位艺术家、嘉宾朋友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里诺尔展览馆’与大家见面的第一天，感谢各位百忙中齐聚于此，共同见证这场艺术之旅的启程……”

　　等他充满激情并字正腔圆地念完，大家都纷纷带着热情走到了感兴趣的画前。

　　谢寻俩人也不例外，小年轻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更是兴致磅礴。

　　他们走到人少的一处画前，讲解员正面带微笑地细声介绍：“此画名为‘蝴蝶’，是奥地利画家多罗地作品，蝶翅的纹路酷似贝壳……”

　　顺着这边一直往前走，他们看了一路，一上午很快过去。

　　“诶，你说这投资方是谁啊？出手这么阔绰，市中心的酒店都能包下来五层。”方尧把玩着手里还热乎的房卡，嘴里叨个不停。

　　临近中午，在客人都觉得累时，策展人竟直接宣布——可以凭借剪票的另一半到旁边的酒店免费休息。

　　顿时，这个重磅消息让在场的人都发出沸腾的唏嘘声，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向酒店，发现竟是真的！

　　“不知道，不过这都是为晚上都拍卖会做准备吧。”谢寻道。

　　这白天的展览是小，晚上的拍卖会才是大，能不能真正盈利就在此了。并且投资方也会出席，不少从事相关行业的商人，也想借此前来看看这庐山背后的真面目。

　　方尧认同地点点头，“我叔也说今晚要来着…”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

　　谢寻原先打算睡个午觉的，但奈何方尧玩起了游戏，国粹从他的口中断断续续蹦出，谢寻几次劝他友善微妙，但方尧都拒绝了好友的善意提醒。

　　最终，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没睡着的谢寻只能跟玩得神清气爽的方尧下了楼。

　　途中，谢寻忍不住吐槽他，“我觉得你妈说的对，你真得把游戏删掉。”

　　闻言，方尧胳膊一伸勾住了谢寻的脖子，笑道：“嘿，人怎么能不玩游戏呢，说不定哪天我就在游戏里找到真爱了。”

　　见此，谢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方尧长了张跟他性格不相符的脸，他性格大大咧咧，但却长得眉清目秀，甚至称得上乖巧。不过嘴里净说些不正经的话。

　　记得之前，两人在学校的走廊里不知谈起了什么话题。快到拐角时，方尧说：“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转角就能遇见爱！”不料话刚说完，就在拐角处遇见了地中海啤酒肚、并且双手背在身后的刘主任。

　　谢寻清晰地记得——刘主任皱着眉，细丝黑框眼镜后的小眼睛盯着方尧看了好几眼，似是没想到学校里除了偷偷带手机和旷课的人以外，竟还有这等人物。

　　方尧自知嗓门并不小，立刻闭了嘴，队长刘主任尴尬笑笑，而后就拉着谢寻飞快躲进了厕所，末了还会分享自己的社死感想。

　　这事每次想起来都够谢寻笑他好一会儿。

　　待他回过神，就听方尧道：“你东西拿齐没，都会要退房卡了。”

　　谢寻想了想，突然道：“耳机好像忘拿了。”下午本想用耳机阻隔一下方尧聒噪的声音，结果还是没睡着，起来时就顺手将耳机塞枕头底下了。

　　方尧听后道：“那你快去拿吧，我在一楼大厅等你。”

　　说罢，就将房卡递给了谢寻。

　　“好。”

　　把耳机从十二楼的某个房间里拿出来，谢寻关上门，抬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接近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了，周遭的房间都没有人，空旷狭长的廊道寂静无音。

　　离电梯还有点距离，谢寻低头把耳机放进口袋里。

　　但眼睛却无意瞥到自己身后有人，而且那人走路还没声。

　　许是赶时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谢寻脚下的速度快了起来，眼睛直往电梯的方向看，可注意力却都紧绷地放在了身后。

　　紧接着，他发现，身后人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并且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那人每变重一下的脚步声都如巨石般重重压在了谢寻心头上。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心脏却因为害怕而疯狂跳了起来。

　　在经过电梯时，看见上面渐渐变小的数字，谢寻心里的防线当即溃裂开，脚下慌乱地跑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那人立刻如鬼影般跟在了身后。

　　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两道急促的跑步声！

　　谢寻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耳边心跳如鼓，空气里刺骨的寒气让他的肺部变得难受，脚下的步子愈发吃了。

　　毫不犹豫地跑进了前面的转弯处，可没几间房的尽头却让他感到绝望。

　　无疑——这已经相当于死胡同了！

　　在身后追魂索命般的脚步也拐进转弯时，谢寻还是像被毒蛇追咬的小动物一样，拼尽全力往末端的房间跑。

　　在看到那房门底下透出的光，并有隐隐的交谈声传出来时，谢寻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刻紧紧攥住了门把手。

　　那人手里已经拿出一小瓶致幻喷雾，并把喷射口对准了谢寻。

　　“咔嚓”一声。

　　房门被谢寻拧开，他当即闪身窜了进去。顾不上里面是什么人、什么场景，他“抨”的一声把门关上了。